35、祖州，归来 ...
-
“哇，好漂亮好漂亮……！”
襄铃眼睛一亮，面前一片花海蔓延开来，风中似乎都弥漫了细碎的花瓣，纷纷冉冉吹起又飘落。
“……形如菰苗，生于琼田……看起来挺像，这八成就是仙芝了~”
方兰生也乐了，冲上去捧着一根细细看了，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多采一点多采一点，剩下的给少恭炼药~”
尹千觞跨了脸，很忧郁地摸了摸下巴，愁眉苦脸地叫嚷起来。
“完了！这地方横看竖看、上看下看也只有一种草，就是仙芝！那酿酒的仙草到底在哪？！”
方兰生白了他一眼，然后眯着眼睛笑得轻飘飘。
“没有就没有，大惊小怪什么，当初也没说一定会有啊，全是你自己想的……”
“管他！”
尹千觞拿着酒壶灌了一口，随手把酒壶挂在了腰上，在袖子里摸啊摸，掏出几个大大的袋子来。
“仙芝我采上一堆！就算是不死草，也没讲过不能拿来酿酒！”
咧了嘴，尹千觞笑得傻乎乎，左眼写着酒，右眼写着钱，一副有先见之明的模样。
“嘿嘿，我还另外揣了两个布袋，免得又跟上回在夔牛宝库时那样吃亏~”
说着，手下动作不停，红玉不着痕迹地瞥眼看了，只见他扯了植物的根部，用的是巧劲，竟是连根一块拔出，动作看起来很是熟练。
红玉眸色微沉——尹千觞，果然不简单……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百里屠苏却是并未上前，他的心思，仍然留在之前在那处和摇山一模一样的地方。
半魂之身，半魂之身……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空出来了，很是难受。
沉默半晌，眼见着大家都采摘的差不多了，百里屠苏才苍白了脸色，沿着来路走去，手指慢慢收紧，握了那一片先前黑色应龙给予的龙鳞。
“走吧，回祖州入口。”
—————————————我是大家回青玉坛的分割——————————————
“陵越师侄~”
殊远抱着袖子，换了天墉的道服，看起来倒也是似模似样，不过，那行动间带出的飘然之气，却似是和天墉道服紫色深沉的沉稳气势不太符合。
“去往何处？”
陵越脚步停住，对了殊远一拱手。
“去探望芙蕖师妹。”
“……那我便不去了~”
殊远笑眯眯对了陵越摆摆手，看不出眸色，只是笑得明媚，似乎带了些深意。
“我现便居在你上次寻我那处，若是有事，陵越你尽可前来，我若离开，必会与你说，你若离开……也应当告诉你师叔吧~”
“陵越不敢。”
陵越略垂了眼帘，没有去看殊远有些古怪地笑容。
“若是离天慵，自当与掌门及众位师叔说。”
“啊……”
殊远的声音似乎一瞬间远了起来，眉头轻轻皱起，涌上一层浅浅的失落和倦意。
“若无事，陵越先行告退。”
陵越躬身告退，转身离开。殊远看了他的背影，慢慢勾起唇角，笑容有些苦涩——不知如何开口，却也不愿就此放弃，明知了结果，却依旧想要尝试……
果然，义父你说的对，我已是，生了……执念。
———————————————我是陵越劝慰自家师妹的分割——————————
“先生果然也知此曲……”
百里屠苏放慢了脚步，在独坐抚琴的欧阳少恭面前站定，眼帘低垂，看不清神色。
“……说来恐先生不信，我初次听见这首曲子，乃身处梦境之中。”
欧阳少恭拨弄琴弦的手指微顿，而后自然地收了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为何不信？世间本无奇不有，梦由心生、梦回前尘亦不在少数。”
他将目光向远方看去，青云坛分上下层，下层永昼，上层永夜，此处上层，登高望远，只一切都拢在迷蒙月色中，看起来反倒连着近处的景物都不甚清晰起来。
欧阳少恭笑笑，重又低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波动，悠远空旷的琴声回荡开来。
“未知少侠梦中，又是何种情形？”
“……梦里……是一个叫作榣山的地方，有位仙人在水边抚琴，他的朋友是一只山林水湄间的虺，虺喜爱仙人的琴艺，时常在旁倾听。”
百里屠苏抬起眼眸，眸中暗红之色一闪而逝。
“此曲由那位仙人奏来清雅从容，悠然淡泊，换作先生，便带了几许刚柔相济之意……”
“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万物无所谓拘泥，一般的曲子，弹得人心境不同，曲中真意，自是不同。”
欧阳少恭抿唇浅笑，极黑的目中温柔之色流转，凝视着手下琴的时候，就像是透过它，看到了遥远的，美好的记忆。
“难得……难得少侠虽自言不通音律，却每每能够明白在下曲中深意，君子之交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得一听者如此，已算一世知音。”
“……”
百里屠苏在欧阳少恭身后站定，眸色微沉，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总是抓不住那关键的一点。
这个人，从最初见到，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然而，却也是如同那陪在师兄身边之人所言，眸深似海，不可见底，红玉也曾多番暗示自己欧阳少恭并不简单。
如今看来，他确实，不似表面看来那般……
“先生高看，屠苏承情。起死回生药我只求一试，不论结果如何……先生勿要因此烦心。”
欧阳少恭眼中笑意渐褪，一时间映着月光，竟是显得有些冷漠了起来。
“在下自然明白。时辰已经不早了，少侠早点歇下，在下也要回房了。”
百里屠苏点点头，沿着来路走去，忽而脚步微顿。
“多谢。”
无论你有什么目的，起死回生之药……终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说罢，再不犹豫，沿着散发出微光的细碎光片向了远处走去。
欧阳少恭手指在琴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嘴角笑意慢慢加深，眸中却是冷寒一片。
“多谢……日后，你还会这么说吗？呵呵，半魂之身，三魂七魄尚且不全，不过……”
“是一只有着人形的怪物罢了。”
——————————————我是百里屠苏回房睡了的分割————————————
“千觞言下之意，百里屠苏在祖洲时曾经另有所遇，却不肯透露详细情形？”
欧阳少恭负手站了，眉目间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尹千觞也是敛了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样，摊开手掌略略拧了眉头。
“那地方迷障倒是厉害的紧，若不是……”
尹千觞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哈一笑，有些尴尬地别开了凝在欧阳少恭身上的视线。
“我们几个都是昏昏沉沉出来，只他一人看起来并不惊讶，反而似有所思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后，便是见了那仙芝生长之地。岂不玄乎？”
“……”
欧阳少恭一手抵了下颚，眉头轻皱，忽而勾唇笑了。
“洞天福地中，许是有什么小仙于他投缘，出手相助……未妨大计，便且由他去。”
极黑的眼瞳看向尹千觞，带了与平日不同的认真，像是一个孩子，想要伸出手，却又不敢伸出手时候的模样，只是执拗地抓紧了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不肯放开。
“之后若仍有异状，请千觞务必与我言明。”
“哈哈，这是自然。”
尹千觞摸了摸下巴，笑得真诚。
“尹千觞决计不会与少恭说谎，无论如何，总是会陪了少恭身边的。”
“如此，便多谢千觞。”
欧阳少恭眸中寒意渐褪，慢慢温暖起来。
“千觞只需将那百里屠苏之事与我相告，其他的，尽可作壁上观。”
“行~”
尹千觞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酒壶，眼神在欧阳少恭身后炼丹炉上一扫而过，转而将酒凑到唇边，喝了一大口。然后抬手在嘴边一抹，豪迈无比。
“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喝上几壶，也省的操心。哈哈，没事我便走了，待久了也不方便。”
“如此，少恭便先谢过千觞。青玉坛下还埋着几坛好酒，千觞想必不会错过。”
欧阳少恭一拂袖，笑容纯然，看起来带了些许恶作剧的感觉。
尹千觞脚步一顿，然后抓了抓脑袋，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少恭亲手所埋，那必是十分难找……不过，好酒啊~我自是不会错过~”
转过身去，他面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极其温和的笑容，口中却是嚷嚷着不着调子的话语。
“去挖好酒喽~让妹子帮忙去~”
欧阳少恭看了尹千觞离开的背影，心中微暖，暖意褪去之后，却是泛起了浅浅的空茫和疼痛。
他早就知道，先前有多么幸福快乐，当着幸福快乐骤然失去之后，便是有多么悲伤痛苦，从那种落差中生出的绝望和偏执，他自是……再熟悉不过……
风广陌，尹千觞，千觞……你若是记起一切，还会这般笑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祖州，归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