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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前路何方 ...

  •   只是为何不安扩散胸口,堵得他很是慌乱,不得不捏紧辛夷腻滑的手,生怕滑走。
      钻出洞口的刹那,仿佛别开生天,灯光璀璨,各色货车有条不紊的排在过道上,车夫伙计们坐在车辕上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你刚开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太监跑过去没?”“不知道,干嘛啊?”“莫非又要加什么货了?”正说着,前方突然爆出声尖锐叫声:“抓住那个小太监!”“快快!是刺客!”瞬间如水下油锅四下里噼里啪啦炸开,深夜闲得哈欠连连的汉子们顿时一窝蜂涌过去,有热心的还给刚钻出走廊的辛夷和钱进来打招呼——“看热闹去不?”
      俩人哭笑不得,八成都是月魄被发现了,紧张的同时,竟有一丝放松。
      “跟我来,”辛夷驾轻就熟的拉着钱进来,穿过林林货车走向其中一辆,驭马的是一名年过六旬的老人,胡子拉碴的脸上不时打着哈欠,显得无精打采,仿佛对周遭半分不放心上。但当辛夷站到马下时,老人原本混混沌沌的眼眸瞬间爆发亮光,背脊挺得笔直堪比沙场军将。“大小姐,快上来啊。”老人急切的低声道。
      辛夷垂下眼眸,掠过一抹淡淡哀伤。
      “水伯……”她断续吐出二字,却有百般犹豫写满双眼。
      “大小姐,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您只要让将军接您出去,他便做到了,他心中还是有您的啊。”水伯殷殷切切的劝说道。同时眼角余光掠过几不可察的树巅墙角,风中流动着渐行渐近的杀机。“没时间了!”水伯索性跳下马车,他竟然只有一条腿,艰难的蹦跳着绕过车厢拉开后座,露出可卧一人的长方形空位。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方月魄引起的动静吸引而去,没有人会发觉其中一辆的小细节。
      只要查完车上内的货物,便可正大光明摇摇摆摆的出宫去,没有会想到这辆平凡无奇的货车还有这么一个暗箱。
      像今晚的天时地利人和只怕只有这么一次,也是这么久以来父亲对女儿唯一一次的关心。
      辛夷咬咬牙,突然一拍钱进来背脊:“让他先出去,”冷不丁的钱进来只觉穴位一麻,浑身瞬间失去了气力,像棉花般倒灌入暗箱中,撞得眼冒金星。辛夷顺势弯腰抬起他的腿丢进去。一旁的水伯吓了大跳,慌忙阻止道:“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您回去跟我父亲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需要!”辛夷将一根细细长长的针收入袖口。然后互抱臂膀,摆出防御姿势。
      水伯布满皱纹的老眸流露出不忍,叹口气道:“当时您还小,将军远在边疆更不知府中变故,一切并不敢论断——”
      “对,我说的话,既然辛府无人相信,那我还回去做什么?看他们一家团圆其乐融融?”积沉静止多年的情绪一但搅动便臭不可闻,扭曲了辛夷的表情:“我这么多年在外面吃过的苦,谁管过我?谁帮过我?!”
      水伯苦口婆心的争辩道:“不是没问过您,您都说不需要啊……”
      “因为我最需要的时候从没有人在我身边,从没有!比如我娘离开的时候!”辛夷眸中星光破碎,她闭上眼,沉沦无边黑暗。习以为常的生活触感延伸到理智中,再睁眼,眸光已漫溺下来:“水伯,您跟随我父亲而受的伤,您是我在辛符唯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让您帮这个忙。车里这人是我朋友,这么些年来我朋友不多,所以借您帮忙救他出去,并让他回到他最开始来的灵云寺,再不要涉足江湖,他太笨,不适合。”
      “只怕是不太好走了。”水伯凛然一喝,俯身从车辕下抽出一物,但见笔直□□,通身暗光流动,尖刃雪亮,竟是把好枪。往地上一掷,咄的声砖块震裂,细土飞扬。衬得他失去的那条腿仿佛化作了这把铁枪,稳健如松,往昔战场上的身姿呼啸而出,万夫莫开。
      随着一叠喋喋怪笑,明明是一壁光滑平整的墙角,竟像是从影子里托生出来的两个人,左的个身高九丈,粗臂肥腰,裹在夜行衣里的胸口犹微微下垂,比女人还来得丰满,肥嘟嘟的双下巴直接叠到肩膀上,看不见脖子,细长眼睛薄红的嘴,一双耳垂长长拖着,就像年画里长大的福娃娃,有点喜气好玩,更多的是说不出的突兀别扭。
      站在右边的便是刚才说着威胁话语的人,此时此刻他歪着嘴得意的笑着,浑圆的眼睛微微往前鼓,削尖下巴,硕大头颅连着只瘦瘦脖子,看上去竟有点摇摇欲坠的错觉,细胳膊细腿儿,仿佛一巴掌就能捏断。站在大胖子身旁就像只板凳。
      无论是谁,乍一眼见到如此不同常人,大相径庭的两个家伙,只怕都会忍不住乐起来。
      “哥,这女的笑我们咧。”胖子用指尖轻轻的戳了戳瘦子的胳膊。
      “女的,哪儿有女的?”瘦子左嘴角咧高,牵连左眼睛微微收缩,右眼愈发翘大,歪着将辛夷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我只看见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太监。”
      “放肆!”水伯护主心切,托起枪尖。
      “辛将军的人携武入宫,可是要造反吗?”瘦子字字凿凿。
      抛来的问题太严重,瞬间压垮水伯,他犹豫不决且饱含忧虑的看了辛夷一眼。
      在这个征战沙场多年受伤退役的老兵心里,忠君卫国是最深的信念,他如何承当得住“造反”二字?然而几十年肝胆相照的老友情谊,又该让他如何抉择……
      辛夷看着水伯紧绷的手指,背脊也随之缓缓佝偻,腿与枪之间隔着条空腿缝隙,夜风扯动布料空空洞洞的穿过,显得力不从心。有些老人脾气暴躁的根源,是劲头尚有身体却不堪重负,换做年轻人浑身缠一周绷带做什么都不方便看脾气会不会变得暴躁。虽然如此水伯却依旧勉力支撑着,只是为了帮自己。怎能不心怀愧疚?辛夷拍拍水伯肩膀,低声劝慰道:“没事儿,您将铁枪收好。”
      “可——”
      辛夷跨前一步,微微仰首正对着胖瘦二人,姿容庄严不可凌犯:“我可是大巽国的郡主!按律,无礼冒犯皇室者,论罪当处死!”
      原本就踯踯躅躅的胖子闻言脸色又青白了几分,乞望向瘦子。
      瘦子可没那么怯懦,缓缓的从背后抽出刀,冷光印上眼眸,折射出森冷光芒:“郡主在锦上宫早已睡下,怎么可能来下人走动的储物宫!”
      一句话噎得辛夷无言以对,仿佛蜥蜴伏在背上。月魄逃窜动静不小,国子监空无一人只怕被暴露,今晚注定生出事端,逃——希望是小了,横竖护着一个是一个。
      “你们可以将我绑去宗人府。但水伯出入都做过登记,可是清白无辜的,持枪入宫是先皇对他的嘉奖,因战受伤可以枪为拐!”
      “既然无辜,那就让一边去!”话音刚落,忽的阵耀眼生花的刀光横劈而来,辛夷几乎下意识护住水伯往旁边撤去,几乎与此同时,匡当木板碎裂声炸开,窜入辛夷耳膜,瞬间顶痛大脑,钱进来、钱进来还在里面!强烈的记忆宛如滔天洪水兜头冲下,几乎是瞬间冻麻浑身神经,连手指都不敢动一只,更遑论扭脖子!
      脑子里抑制不住的升腾出血肉模糊的画面,辛夷浑身早失了气力,任由着恐惧蔓延全身。
      “你你你你、你把王爷杀了?”胖子惊恐的大喊大叫起来。
      ……王爷?
      “闭嘴!”瘦子极其唾弃的鄙夷道,“我没那么不小心。”
      地面微微震动,胖子上前几步,造出嘻娑娑翻动身体的声响,一壁嘟嚷道:“真没死啊,怪了,他怎么还睡着了?不对、不对、不对——”
      胖子连道三声不对,将辛夷与水伯也吸引过去,辛夷转过身,看见车厢里那个胸口微微起伏,闭眼沉睡的人,不是钱进来又是谁呢。心里这么一想,便活泛过来,四肢百骸恢复知觉,逐渐回暖过来。
      然而那边的胖子却像深受打击,转过头,微张着嘴,一脸茫然的低头看瘦子,明明那个高的个子,但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身材小他一半的瘦子才是大人似的。“哥——”他无措道。当初他俩兄弟在娘胎时,定然是一个只吸收长个子,一个只吸收智商,俩人相辅相成。
      岂料瘦子径直上前,抬起手腕,弹指如风,辛夷只见几点黑影掠过钱进来身上的穴位,还未待喝止之前瘦子便点完了穴道。被解了沉睡经脉的钱进来睁开眼睛,乍然间眼神尚且懵懂。
      岂料瘦子收了刀,手撑膝盖,拉着弟弟一起单膝跪了下去,恭恭敬敬道:“督察府陈落英携陈落桃,奉圣上口谕,保护王爷安危,恭护王爷回国子监。”
      ”辛夷!”钱进来在看清周遭的瞬间脱口而出,越身就要跳起,咚——的声脑袋撞到车板,钱进来嗷的声捂着头埋下去。
      辛夷几乎是下意识开口回应的了,幸亏袖子却被人扯住,凛然回首见水伯微微摇头。
      这一幕的小举动尽收钱进来眼底,再愚笨的人也心生了惊疑,恰在此时,一只手伸进车厢扶住了他肩膀。
      “王爷小心。”陈落英的刀远远弃在地上,露出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折入钱进来眼中,不适感突涌而至。
      撞开扶上肩膀的手,钱进来人奔向辛夷,回头致歉:“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瘦子表情一僵,身侧胖子更是满脸尴尬,扇扇子般来回摇动胖手,嘟嘟囔囔:“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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