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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Fis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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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敬央的操作下,帮周楠建立了企鹅号,只不过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入到需要专用的数据线,敬央说等这次志愿结束了,她回去帮周楠导入。
下午她回去,登记在册的病患也得到了病历本,前往城镇里,或是留在村里的帐篷里救助。
大半个月过去,再次见到李应谦,是他坐在帐篷里给手臂消毒。
这也是敬央去探望村患意外得知的,他的袖子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红,敬央分不清那是鲜血还是其他,手臂上有一条疤痕,又红又肿的。
她走近了才确定,衣服上那一片就是鲜血,包括他手上,脖子上,下巴处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划痕。
看到她进来了,李应谦回头朝她眨了眨眼睛,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等待消毒的过程中,他还有力气跟敬央闲聊。
因为住的比较远的村民,家里的房屋因为常年被腐蚀,导致了的房屋坍塌,那个时候李应谦正好在屋内,感觉到明显的摇晃后,他一把抱起还在吃桃酥的小孩就往屋外跑,结果房柱轰然倒塌,把小孩护住,他自己用胳膊挡了一下。
足足缝了二十针,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蔓延至他的手臂上。
站起身后,敬央扶着李应谦出了帐篷,买了瓶矿泉水,他俩坐在一处无人的石凳上。
敬央近距离看他,头发上落了一层灰,衣服也破破烂烂,手上的伤口也都处理了,用医用纱布包裹上,但确实好笑,像哆啦A梦的手。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手机呢?”
敬央问他,浑身扫了一遍,也没看到手机的影子。
李应谦用仅剩下的那只手开始摸自己的口袋,不出意外,手机丢了。他回想起当时手机是直接放在桌子上的,抱起小孩也没管,自然现在已经成为一摊破烂。
想起什么,李应谦看向敬央,眼里好像带着些许期盼,问:“那你给我发过信息喽?”
不然怎么问手机去哪里了,当然是没有得到回复。
敬央见李应谦那张脸越靠越近,不禁缩了缩脑袋,伸手把他头轻轻推回去,但是想到平日里天天衣服不重样的李应谦现在变得灰头土脸的样子,觉得好笑。
李应谦捕捉到她微微扬起的唇角,皱着眉,还是不依不饶想要自己的答复:“是不是?有没有发过?”
得闲时,她给李应谦发过几次信息,问的是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但没收到回复,敬央也当作是他在忙没空回复。
只是在前些天,听到周楠说之后,她的心有些惴惴不安,问了很多人,好在他们已经开始返回,很快就能回来。
李应谦没说,他回来的时候是被担架抬着回来的,今天早上才退烧,那两天回来缝合了伤口,到大半夜持续高温不断,一直发烧了几天,不停挂着吊水。
现在手疼。
“发了,你没回我,所以我今天早上就过来了。”敬央知道李应谦想要听到的就是这个回答。
李应谦听到这个回答很满意,他朝敬央伸出手,在敬央看不懂的目光中,微笑着拉起敬央的手,手心传出的温度,和心里的一样。
敬央只由他拉着:“你怎么了?”
“没什么,手疼而已,但是现在不疼了。”李应谦说,问她:“你之后还有事情吗?”
说到这个,敬央想起村长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说是后面基本没什么事情了,也快到了返程的时间,这两天就在村子里转转,等到时间了车也就来接他们。
敬央摇头,“没。”
李应谦手力气紧了紧,敬央似乎感觉到了他手心里的汗,是因为裹的纱布太厚了,太热了?
敬央心里想,掏出手机回了信息,想了想,转头看李应谦说:“我今晚去陪你吧?”
这话轻飘飘的,还没感觉到什么,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下来了,后知后觉,但也一时让人很难消化掉这段话。
李应谦是这样的,他盯着敬央看了好一会,猛地别过头开始咳嗽,脖子通红,他还是咳个不停,敬央看他这样,伸手轻拍他的背帮李应谦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才重新把目光落在敬央脸上,似乎是想要辨别刚才她说的那话是否掺假,真话有几分。
敬央就让他看,也不遮掩,嘲笑的话脱口而出:“不会是想了什么别的?哇,你真的是,一句照顾你的话就这么被曲解了?”
李应谦收回目光,声音因为刚才的咳嗽变得沙哑无比,又咳了两声,这才说:“是我曲解了,不过我很乐意你来,门我不锁。”
这对话暧昧不已,敬央抽出手,伸向李应谦,在他头发上停留了一下,手下移,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顺手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到不挡眼睛的位置。
面对李应谦带着幽怨目光,敬央笑起来,笑声也断断续续的,显然这次又是被坑了。
“你又想什么?村长今天不在家,刚给我发信息说了,纪轩不是也在,你肯定要留门,李应谦你真的.”她说,不经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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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有独立浴室,这一点比其他住户家的条件能好一点。
那只裹着纱布的手不能碰水,李应谦便把手搭在浴缸边上,浴缸里堆满了泡泡,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两只塑料小鸭子还在水上飘来飘去。
敬央坐在嵌在浴缸外的大理石面上,手里挤了点洗发膏抹在李应谦头上。
她这还是第一次给别人洗头发,感觉跟给自己洗不一样,她不知道李应谦头上是否有伤疤,手插进他头发里只能小心翼翼,也没用什么力气,有种在挠痒痒。
只是她第一次给李应谦洗头发,但是李应谦在高二的时候给她染过一次头发。
那时班上都流行那种黑不黑黄不黄的发色,班里很多女生都染了,校规是明确规定禁止烫发染发的,但也止不住大家那颗叛逆的心,据敬央观察得出:染这个颜色头发不容易被发现。
五一假刚放没几天,她拉着李应谦去了楼顶,神秘地从书包里掏出几瓶染发剂,并要求李应谦帮她染。
李应谦是拒绝的。
“我说了不把你供出来,你也不帮我染。”洗得差不多了,敬央拿起花洒帮李应谦冲掉头发上的泡沫,撇着嘴说。
李应谦抬眼,头往后仰着:“我最后不是帮你染了?”
“是啊,弄了我一身染发剂。”
凡事都有第一次,凡是第一次都会犯错误,李应谦也不排除,他们虽然事先看了说明书,但还是手上的剂量把持不住,一下倒多了。
先不慌,先染。
结果就是头发是染好了,敬央耳朵上被染发剂染上,李应谦手臂上也是。
也幸好那时在放假,两人天天拿肥皂洗,洗了一整个五一,作业写累了先不躺床上,先洗个澡再说。
回学校时,敬央头发的颜色都掉得差不多了,同样耳朵上的痕迹也淡了不少,她给谢嘉涵说了这事,谢嘉涵也告诉她,五一的时候自己还去做了美甲呢,临近开学又卸掉了。
这也就是大家为什么五一小长假没有出来玩,骆沥青则是睡了一个五一,等晚上开始狂补作业,那天就睡了两个小时,起来的时候严重失重,感觉一头能栽进马桶里。
“给你染头发是我第一次帮你洗头发,那个时候感觉以后开个理发店也不错。”
说起那些事情,两人都不自觉笑了起来。
李应谦的手艺不好,敬央说你开店绝对会倒闭,李应谦好像还真的在思考敬央的话,最后的结论是放弃开店。
“头发一会出来吹吹,后面……你自己可以吧?”敬央关掉花洒。
李应谦撑着坐起身,泡沫顺着他的胸膛落下,头发湿答答贴在皮肤上,尽管纱布被浸湿了一层,他也不在意。
海妖?
敬央晃了晃脑袋,把荒唐的想法压下去。
他勾了勾手指,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格外清楚,带着回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过来,跟你说话。”
我靠,真的是海妖。
敬央心里的那想法不受控制跳了出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为了不被某些力量蛊惑,抢先开口打算恢复神志:“你的行李在什么地方,我帮你拿衣服。”
传说,海妖长着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和非常高明的手段,只要发现自己的猎物,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猎物抓住,然后在无人的角落里尽情享用这份美食。
这海妖会变成人的模样,趁其不备进入你的生活,成为你身边的人,在你放松警惕的同时,它们就会将自己的魔爪伸向猎物。
遇到海妖的最佳办法就是不多做停留。
李应谦重新躺回去,对敬央说:“院子里挂着衣服,贴身的在黑色背包里,麻烦。”
“好。”
院子里就挂着一身衣服,短袖和长裤,她把衣服取下,又去了给李应谦安排的房间,黑色的包在床上,她把衣服放在一边,拉开拉链。
敬央的手在拉开拉链后一直抖个不停,她也不知道在抖什么,迅速一拿就完事了,手伸进去摸到什么东西就往出拿,听到细微的碰撞声,她闻声看去,是一个吊坠。
她弯腰去捡,发现那是用木头雕刻的鱼刺,敬央没细看,又把它塞进去了。
等李应谦出来,敬央困得在客厅已经要睡着了,春天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季节,她迷迷糊糊想着。
拐角处的身影慢慢靠近,她撑着下巴睁开眼睛,发现是李应谦正蹲在自己面前,头上盖着毛巾,朝她笑笑,拉住敬央的手:“帮我吹吹头发好吗?”
敬央打起精神,坐在沙发上,李应谦盘腿坐到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敬央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像摸小狗的头发一样,她自顾自说:“头发好长,该剪剪了。”
李应谦的刘海搭在额头上,估计挺扎眼睛的,敬央吹完额前的头发,帮他拨到两边,尽管这个造型有些奇怪,还显得有些傻。
发丝在温热的风下从湿润变得柔软,两人什么都没说,只留下吹风机“呼呼”声和他们的呼吸声,一切都惬意极了。
吹完头发,李应谦没离开,而是转身抱住了敬央的腰,拉近了距离,他的呼吸声放大,环在腰间的一双大手隔着衣料传出的温度,还有贴紧的侧脸。
柔软的头发软绵绵的,敬央伸手摸了摸,很快发现她这样正好能碰到那只受伤的胳膊,她忙收回了手。
李应谦抬起头,声音有些闷,他问:“怎么停下了?”
敬央尴尬举起手,解释:“你别抱着了,手一会该疼了。”
“不疼。”他的手没动,又说:“想问你一件事情。”
敬央低头,手指挑起他的刘海,看到了那颗很小的痣,只有近距离观察时才能看出来,颜色也很浅,就在他右边的眉前。
她“嗯”了声。
李应谦抬眼,他的瞳孔不是棕色,是比较深的黑色,所以他这双眼睛看狗都很深情。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敬央手一顿,反问:“你觉得?”
李应谦理所当然:“我们在恋爱。”
敬央从那颗痣出发,手指划过眉毛,眼睫、双目、鼻子,最后停在唇处。
“如果没有那份愧疚,我想我们会走得更长远,但是那份愧疚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你,上一代再到这一代,如果想,那就根本不会断开,我想何不在这一代断掉,为什么要带着这些直到往生?”
这次难得李应谦耐心听完了,没有不耐烦让她闭嘴。
“所以?”
敬央说:“感情本身就是不可以分割的,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