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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摸鱼第五十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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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贱男人。
这些都是原主一生中最痛的遭遇,被她倾诉给这个所爱之人,却化成了殷长誉攻击她的匕首,狠狠捅进心口之中。
云青缇对他的鄙夷更甚,冷嗤一声。
她不是原主,并不会为这些伤心,只是为原主真情错付感到一丝惋惜。
殷时回听见这番话,骤然间头皮一麻。
他曾经遣苍郁查过云青缇的身世,这些事他也尽数知晓,此刻心底重重的咯噔一下。
坏了,她不会被说哭吧?
他觉得这个殷长誉真是个事儿精,一天到晚的就会惹女孩子哭——他自动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有这个恶趣味。
殷时回悄悄地磨磨后槽牙,琢磨着早晚揍他一顿。
他复而又瞪了一眼人群中装鹌鹑的云博昀,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将云青缇丢在深山老林中不管不问。
他凉薄的目光瞧得云博昀一哆嗦。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如何哄人,只能选择最朴素的方式,攻击殷长誉为云青缇出气:“朕单知道皇叔年龄大且脑子有病,却不知得的竟是碎嘴症,方才那一瞬朕还以为看到了宫里的那些碎嘴老太监,怎么?皇叔苦练多年,这是不想做这个王爷,想当太监吗?”
殷长誉:“?”
听见这恶毒的话语,殷长誉一哽,险些被怼到当场入土。
而众大臣反倒是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陛下这次骂的是殷长誉,不是他们。
赵大人偷偷对李大人道:“平日里被陛下刻薄惯了,此刻看见陛下如此辱骂别人,尤其骂的是这个殷长誉,我竟然觉得十分爽快的,恨不得大笑三声拍掌叫好,叫陛下再来一遍!”
李大人:“…………”
他冰冷的神情抽动几分,憋了半晌才冷酷道:“你说的对。”
这两位大人与云青缇的心思不谋而合。
——毕竟她往日被怼的也不少。
她不小心笑出了声,尴尬的捂住了嘴巴。
“不好意思誉王殿下,”她慌忙为自己不妥的行为解释,“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并不是在嘲笑你像个太监。”
“你千万不要多想。”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本来不多想的人都要多想了,帐中此起彼伏的喷笑声令殷长誉更加羞恼。
他脸一绿。
滚啊!
殷时回见云青缇笑出了声,还活蹦乱跳的附和着他气殷长誉,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云青缇又睨了殷长誉一眼,他现在在云青缇眼中就跟那茅房里的秽物一样,看他一次都会忍不住呕吐。
云青缇的耐心耗尽,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只想找张大床再睡上一觉,她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不再给殷长狡辩的机会,快准狠直切正题。
她道:“你为什么羞辱我?是因为你知道我有你谋逆的证据吗?”
殷长誉:“?”
你在说什么鬼话?
却见云青缇真的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笃定道:“陛下,此物是遭遇刺杀之时,臣妾混乱之中从刺客身上扯下的,臣妾以带伤之身特来此处,为的就是将此物呈给陛下,以作物证。”
她纤长的手指之中,一块美玉若隐若现,落在众人眼中。
赵大人闻声,顿时一惊,他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云青缇手中玉佩,将它捧到殷时回面前。
这正是那块夔纹佩。
殷时回抬手,装模作样的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而后缓缓出声:“缠枝蘷纹佩,这不是皇祖父亲手所赠,送予皇叔的吗?”
殷长誉一愣。
那块玉佩随他多年,只一眼他便认了出来。
可这玉佩他前些时候就寻不到了,此刻再想——
中秋宫宴!是云青缇!
她一定是在假山时就偷了这块玉佩,而他居然还傻兮兮的给了她银票!
殷长誉只觉得吞了一口苍蝇。
却听殷时回忽然道:“众卿,可随朕一同看看,莫叫皇叔在指责朕‘不分青红皂白’。”
他鬼机灵的将朝臣们都拉下了水。
那枚玉佩在朝臣手中传阅,众人越看越心惊。
平日里殷长誉非常宝贝这枚玉佩,随身带着,自然有许多人都认得出,而云才人却说是她在刺客身上扯下来的,如此来看,殷长誉却有很大嫌疑。
云青缇扫过众人脸色,心知时机已到,她立刻躬身行礼道:“陛下,人证物证俱在,誉王借猎场之机,企图刺杀陛下,此为谋逆,罪无可恕,按律当诛!”
赵大人非常有眼力见,闻声连忙伏拜,抑扬顿挫道:“誉王狼子野心,还请陛下严惩!”
李大人冷着一张脸,跟着附和:“誉王狼子野心,还请陛下严惩!”
百官对视一眼,若论之前只有人证,确有攀诬之嫌,定罪略显潦草,但这夔纹佩一出,是基本坐实了殷长誉的嫌疑。
毕竟玉佩不会说谎。
于是,众臣也纷纷跪下,齐声道:“请陛下严惩!”
一群人跪成一片,云青缇站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显得合群一些,云青缇也怂怂的蹲在了地上。
殷长誉是先帝老来子,自幼得宠,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平日里看的都是众人的追捧,早就被这满目浮华遮了眼,哪里受过这种墙倒众人推的羞辱。
他大受打击,心气不顺,一时方寸大乱:“陛下,臣这枚玉佩于数日前就丢失了……”
可笑的是他说的唯一一句实话除了云青缇、殷时回二人之外,没人相信。
毕竟他可是先帝的“大孝子”,平日里宣称珍重夔纹佩胜过他的性命,如此珍贵之物,若非在极度混乱的情境之中,又怎会丢弃?
殷长誉往日的言语锤死了今日的他,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典范人物。
见他还在为自己狡辩,殷时回隐晦的看了云青缇一眼。
于是云青缇就明白了。
她唱白脸:“誉王殿下理由真多,人证证明是你指使的,你说你是被诬陷的;我冒着生命危险揪下来的物证,你说你早就丢了——真是好巧的巧合,但是证据呢?”
殷长誉哪来的证据,刺杀确实是他自己派去的,查无可查,虽然其中少不了殷时回的手笔,但确实也是他自己上钩的。
那玉佩也确实是他丢了,云青缇偷的,但他能说吗?
不能。
他根本不可能主动去承认自己和云青缇有关。
说了不就把自己早有谋逆之心给锤死了吗?
他藏了这么多年,都未叫殷时回抓住把柄,怎知一时错误的决定,将云青缇送进宫中,却成了他这一生中最大的败笔,招致如此大的祸事!
他心中万般言语,但却都不能说,这沉默给了云青缇更好的发难机会:“陛下并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只要誉王殿下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此事与您无关,想必陛下也绝不会冤枉了您。但若是您连自己说的话都拿不出证据,空口白牙就想蒙混过关,未免也太不将陛下,将律法放在眼里!”
“若是按照您这个逻辑,是非黑白全靠一张嘴说——”云青缇本就看他不顺眼,此刻又奉“御令”怼他,那是毫不含糊,一顿输出之下她身心畅快,唇角一勾便拎起自己宽大的袖摆。
她隔着一段距离往殷长誉脸上一比划,蒙住他的半张脸,云青缇左左右右看了半天,惊喜道,“没错!陛下,我仔细辨认过了,那个被我揪下玉佩的蒙面黑衣人,就是他!”
殷长誉:“???”
他为了将自己摘出去,这次刺杀他全程没有露过面好吗?
这种鬼话云青缇是怎么说出来的?
云青缇看着他的表情,耸耸肩。
不就空口白牙瞎说一气吗?跟谁不会似的。
殷时回看云青缇活蹦乱跳的怼人,憋笑憋到痛不欲生,他咳了好几声,才踌躇道:“云才人所言确实有理,只凭皇叔空口白牙,的确令人难以服众。”
“皇叔是朕的亲叔叔,朕虽私心里不愿相信皇叔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但如今如今人证物证在此,朕不处置确实有失公允——”
他为难的沉吟,神色痛惜,唱的好一出红脸。
殷长誉:“……”
他也看明白了这俩人已经沆瀣一气,这般设计就是没想着叫他安然脱身,殷时回或许也没想着真的通过这件事杀了他,但肯定是有所图,至于所图之物昭然若揭。
他心里也清楚今日不大出血算是过不去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计可施。
殷长誉蓦的俯身:“臣属实冤枉,但也知陛下为难之处,臣愿交出北疆驻军兵符,只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允臣自证清白!”
他虽然如此说,但心里也明白。
说是自证清白,其实也不过是各退一步,之后此事大概率会不了了之。
这个哑巴亏,他今天是吃定了!
但是,那又如何?
不过就是没了北疆兵符而已,区区十万北疆兵士,他还不放在眼中,殷时回黄口小儿,永远都猜不到他还有何种后台手段,今日之辱,他日定叫殷时回百倍奉还!
当然,少不了云青缇。
他会折断她的四肢,将她囚为禁/脔,无休止的折磨她,叫她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枚承载着北疆十万将士性命的兵符被送至殷时回手中,入手触感冰凉,他却浑不在意,大掌抚摸着那熟悉的纹路。
他少时长在军中,从小卒一路做到将军,也曾执掌这兵符,只不过后来被他皇祖父拿走,亲自递给了殷长誉,然而兜兜转转一圈,却还是回到了自己手中。
云青缇见他隐有怀念之色,心中了然。
殷时回少时为北疆守将,曾数度击退进犯的北戎人,并领北疆兵将失落已久的北疆十八城尽数收回,惹得大胤军民之心大振。
殷时回用兵如神,智取十八城的故事至今还在坊市间流传不息。
小孩子大孩子都爱听。
她想着想着,看着殷时回的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些许。
在坐上皇位谋算人心之前,他还是个鲜衣怒马的小将军呐。
一切尘埃落定,御帐之中百官终于得以放行。
殷长誉今日吃了大亏,踉跄着步伐从云青缇身边路过,毒蛇一般的目光落在云青缇身上。
他脚步稍微一顿,迎着云青缇清正澄明的眼,微微一笑,满是恶毒。
他无声的说:“敢背叛我,本王定叫你付出代价。”
云青缇眉头一挑,满面不屑,她回敬一句:“白痴。”
她前一刻还在嚣张的辱骂殷长誉,下一刻就忽然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脚步凌乱的倒退两步。
殷长誉就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云青缇自己绊自己,她满面虚弱,眼睛一眨便含了莹莹泪光,凄声道:“臣妾知道今日呈供证一事得罪了誉王殿下,但臣妾也只是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是为法度公正,绝无针对誉王殿下之意!殿下又何苦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臣妾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又怎么承受的起誉王殿下您的报复?求殿下放过臣妾吧!”
殷长誉:“?”
众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