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阳光》蔷薇牛仔

22、呼吸阳光（二十二）

　　“什么叫人间蒸发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蒸了！”
　　伊扎克怒火中烧地扯起一个调查员的衣领，就差直接把那人从窗口扔出去。

　　迪亚哥在一旁好说歹说才将那个只不过抱怨了一句“萨拉先生不会人间蒸发了吧”的可怜小伙子从伊扎克的手中解救出来。

　　“别激动伊扎克。。。人家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人难免会抱怨一下嘛。。。。。。你先坐下来喝杯茶歇一歇，你都两天没合过眼了。。。”剩下的话被伊扎克突然射过来的冷眼封杀掉。

　　迪亚哥悻悻地闭了嘴。
　　一向最能活跃气氛的他看到好友那几乎快急疯了的眼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才好。

　　他能理解伊扎克现在的心情。

　　-----ALB总公司在一夜间被清空，股份和资金都不知道被转运到哪里去了。
　　----曾经的慈善界巨头已经是空壳一座。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唏嘘的。

　　-----一个公司倒下很正常。但是它内部所有的资料，高层人员和半数以上的孤儿随着它一起在一夜间消失那也未免太诡异了。

　　-----当然，同时消失的还有伊扎克拼命在寻找的人-----阿斯兰·萨拉。

　　这几天，他们已经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来调查，但仍旧一无所获。

　　空.海.陆三方军官都说没有杜兰达尔的出境记录，国内所有的机构也都说查不到人。就连中情局的探案员都毫无办法。

　　那样子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

　　“KUSO！”伊扎克一脚踹开门离开中情局.

　　这是两天来他第一次走出这里。

　　苍白灼热的日光从上方直射而下，他在让人窒息的眩晕中眯起眼。强撑住不让自己倒下，几天来的紧绷感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你这个样子还想跑去哪？带着这样一幅身体去找阿斯兰么？！”迪亚哥急忙追出来扶住他，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遇到什么事都冷静无比的伊扎克·玖尔到哪里去了！三年前玖尔集团快破产的时候都没看你这么失控过！”

　　“迪亚哥我告诉你，十个玖尔集团都比不上一个他！”伊扎克咆哮着甩开挚友的手，那一句话简直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吼出来的。

　　看到友人错愕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将怒火洒向了无关的人，伊扎克不禁有些自责，尴尬地微垂下头。

　　长时间的沉默后，低沉的声音从他的银发间传出。

　　------“你根本就不明白。。。。。。阿斯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最珍爱的人。。。现在不知道在遭遇什么。。。。。。你居然让我冷静。。。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今天被掳走的人换作是米莉。。。你能冷静吗？”

　　迪亚哥浑身一震。

　　眼神黯然下来，他终于不再阻止他。

　　“。。。。。。你要去FBI侦察组对不对？我开车送你。”

　　除了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呢？

　　伊扎克。

　　我没有想到，你已经陷得这么深了。。。。。。

　　不找到他你是不会休息的对不对？

　　你这是在玩命！

　　告诉我，

　　作为朋友，我到底能为你做什么呢？

　　阿斯兰睁开沉重的眼醒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纯白。

　　---那是日光照在柔软的白色丝被上反射出的耀眼光泽。

　　阳光。。。。。。

　　好暖和。。。。。。

　　他懒洋洋地眯起眼，想再睡一会，因为这熟悉的温暖感总是让他觉得安心。。。。。。

　　白色的丝被。。。从落地窗中洒进的纯白晨光。。。还有。。。比日光更耀眼的。。。那人银白的头发。。。。。。

　　这些熟悉的东西。。。。。。

　　突然，他猛地再次睁开眼。

　　不对，这里不是白宫！

　　身边并没有那抹银色。

　　有的只是----从封闭的窗口照进的些微的日光，以及同样为白色的被子而已。

　　陌生的衣服。。。陌生的摆设。。。陌生的房间。。。。。。

　　这里。。。不是白宫。。。。。。是地狱。。。。。。

　　他又犯了老毛病------以为幸福回到了身边的老毛病。

　　从前就是这样。每当早晨醒来时，在舒适的床上躺着，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家-----和父母在一起的那个家。

　　等到从迷糊状态中完全醒过来时，才发现又是自己在自欺欺人而已。

　　父母已经死了，养父养母也死了，他一个亲人也没有。。。。。。唯一支持着他活下来的，就只有复仇和每天晚上不断提醒他要复仇的那些噩梦。。。。。。

　　很多人说他是精灵。

　　他们羡慕自己这张空洞美丽的脸，他们向自己求爱，他们感叹从没见过比自己更漂亮的人，说自己是上帝精心雕刻的宠儿。。。。。。

　　可我不稀罕！

　　这张脸谁爱要谁拿去。

　　。。。。。。我不过是一副带着美丽壳子的行尸走肉而已！。。。。。。你们居然说羡慕？！

　　。。。。。。

　　直到遇到了他-------那个冷漠高傲的银狮子。

　　第一次发现，自己还可以以这种方式被人注视。-------不带任何欲望和占有性的，看一个新奇物品一样注视。

　　-------那就是他们最初在洗手间相遇的时候他的眼神。

　　那个银发少年一脸烦躁地背抵着墙，偷偷观察着洗手间外叽叽喳喳的一群女孩子。

　　看到里间突然走出来的自己，他好像是有些惊讶。然而那惊讶绝对不是对自己这张脸孔，而是盯着自己的裤子，用看一个新奇物品一样的眼神，淡漠地丢出一句：“你裤子拉链忘拉了。”

　　于是自己也顾不着“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什么的了，倏地红了脸低下头去查看裤子！

　　不对！明明拉链拉上了！！！

　　然后自己就看到那个银发少年好像突然觉察到了什么，稍微换了下姿势仍旧靠着墙，不痛不痒地又丢出一句：“抱歉，你裤子的花纹比较特别。刚才我看错了。”

　　那种正经的语气，让阿斯兰可以肯定刚才真的是这个人看错了。。。。。。而不是耍着自己玩。。。。。。

　　由始至终，那个人都没有再看向自己这边第二次。他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于是自己都不知道一肚子羞赧的怒火要向哪发泄！！！

　　不过。。。。。。这个人。。。真英俊呢。。。。。。

　　即使是懒懒地环胸靠墙站着，他的身上都自然流露出一种高贵冷峻的气质。

　　真的。。。。。。

　　和自己被别人称为“美”不同，他只能用“英俊”这个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他的银发在日光下反射的光泽晃了自己的眼。------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身边站着感觉很自在。。。很舒服。。。。。。

　　------是因为那坦然纯粹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么？

　　“你是不是想躲开她们？我帮你。”

　　“。。。。。。你想要什么？”

　　“啊？”

　　“我说你想要什么？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那样狂傲冷漠的口气，无端地激起了自己的怒火。-----难道我是为了得到什么才想帮你吗？你这家伙...

　　“我要参加上流社会最高级的聚会，你能办到吗？”

　　几乎是被他惹火了才蛮不讲理地对一个陌生人提出这样不可能的要求。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

　　忍无可忍！

　　这家伙性格真是欠管教！！

　　阿斯兰火冒三丈地冲出洗手间。结果门外的一群花痴看见了他都睁大了眼睛，结果那群女人开始莫名其妙地追着他跑，结果他阴差阳错地帮了那个少年一个大忙引开了那群花痴。------虽然他本人完全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结果就是------他在当天晚上收到了玖尔家聚会的邀请函。。。。。。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那个少年就是叱咤风云的伊扎克·玖尔。

　　。。。。。。真是中头彩的运气，转学第一天就碰到了这样一个大人物。而自己还不自知。

　　-------这是你在履行约定么？可我当时根本没打算帮你。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不是么？能够接近上流人士调查母亲的死因。。。。。。

　　于是他沉默地换上名叫“穆”的管家送来的衣服，坐上豪华的轿车前往那栋“世纪水晶酒店”。

　　当再次见到那个少年时，在明亮的酒店大厅的灯光下，他看到英俊逼人的他眼中露出了一些罕见的东西。

　　那是------欣赏？

　　“你还在磨蹭什么？宾客都来了！KUSO！我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等你！”

　　那个少年拉着自己的胳膊就向前冲准备上电梯，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似乎在回避看自己的脸。

　　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感谢父母赐给自己的这张脸。。。。。。

　　因为-----他冷漠的表情在看清了自己的容貌后松动了几秒不是么？

　　即使只有那么一瞬间，即使那眼神依旧纯粹不带欲望。但是他那一向冷漠的目光，也曾认真地停留在自己身上过。。。。。。

　　望着前方拉着自己的少年，无法形容，内心突然涌起的那一丝莫名的欣喜是什么。。。。。。

　　伊扎克。。。。。。

　　我是不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陷进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