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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救命!”
      一阵混乱的声响伴随着如雨落般的大石头直冲人脑袋砸去,顷刻就要将人淹没。
      智兴幸好站的远,并未站在金矿底部,但也被大石块砸伤了脸,刚庆幸的后怕不已,又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压住了他的双腿,智兴痛得晕过去了,闭上眼睛前只能听到巨石滚落的声音和工匠们凄厉的哀嚎。
      智兴还以为小命休矣,等到他在剧痛中苏醒,才知他被救了起来,听说还是栾郢冒死把他的尸体背出来。
      简直猫哭耗子假慈悲。
      若不是栾郢非找来个卦师算出那地有金矿,自己根本就不会经历这一遭。他摸摸失去知觉的双腿,皇上派来的太医告诉他,因耽误时间太久,他的双腿下半生都只能如此,再无恢复的可能。这叫他心中如何不恨?自己居然变成了残废!
      虽然相比于无数丧生矿底的工匠而言,他已是非常幸运,可他原本无须经受这重苦难。凭空变成了废人,这笔账该找谁算?
      稍一恢复,智兴便叫小徒弟们抬着他去金銮大殿面见朝宗。
      朝宗见他从此面如纸白、行动不便,心中也好生遗憾,安慰一番后赐了不少灵丹妙药,叫他回去好好休息,以后皇陵的事会交给栾郢,不需他操心。
      本就体虚的智兴听到这里更是怨怒恒生,他却不便当面发作,而是拐着弯说:“老衲受此伤或许是天意使然,但老衲却不忍皇上被人欺骗。”
      “大师,此话何解?何人敢欺瞒朕?”
      “便是那位督公,如今那个卦师已不知所踪,塌方造成的损失如此大,许多工匠无辜枉死,民怨颇重。老衲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位督公的阴谋,说不准就是他找来卦师诓骗皇上的。”
      皇上沉吟着,回想当初栾郢说偶遇到一个卦师,卦无失算,还通晓地理金石,颇有点石成金之效,因此特来禀明皇上。说也奇怪,那卦师从未见过自己,可竟也能将自己的生平说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当时他曾怀疑是栾郢授意的。可金矿出现后,他便深信不疑。现如今曾经的金矿变作如今的死人谷,会是栾郢故意联合那个卦师暗地算计?
      朝宗不由得起了疑心,智兴一见他的神色,便知他信了七八分,因此又是一番添油加醋,想把栾郢就此钉死。
      令智兴好好养伤、将之打发回去后后,朝宗便命人把栾郢叫了过来。连日来栾郢连轴转般处理塌方之事,脸上已有疲色。他穿着一袭黑袍子,脸色也发黑。
      但皇上却丝毫不体恤,将智兴对塌方一事的看法说得清清楚楚,想看他如何脱罪。
      好在栾郢并没避讳自己的责任,他回答是自己识人不清,已致招奸人蒙蔽,还请皇上恕罪。
      “你不是一向自诩机警过人吗?说你长了九个心眼都说少了,如何会轻易被人哄骗?还是你收了他的好处,要故意坏我国运?”朝宗可没那么好糊弄。
      “臣不敢。”栾郢干脆认错,“臣也是一时心急,想为皇上分忧,这才让那卦师钻了空子。”
      “大错已经铸成,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今天下人皆称塌方和断龙首皆是亡国之兆,你能堵的住悠悠众口吗?”
      “臣为皇上办事,又何必管悠悠众口?谁敢不服皇上,臣必当第一个为皇上除掉他。”栾郢的话斩钉截铁,仿佛他口中说的并不是杀人这件大事。
      看来这人果然是面黑心黑。
      朝宗的脸色这才有些好转,他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刀而已,难不成一把刀还得飞得出自己的五指山?
      朝宗自满极了,便说:“那卦师既然不牢靠,也逃之夭夭,金矿的事就此搁置。如今智兴大师行动不便,也不方便再主理皇陵修建,那你便接过去吧。”
      栾郢心头一喜,正要接话又听朝宗续道:“皇陵的修建虽然重要,但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也同样重要,两桩事你都不可偏废。”
      “臣正想向皇上献上新近一批炼制的金丹……”
      栾郢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介绍说:“这丹药有强身健体之效,也可舒缓疲劳,微臣已经试过,特来献上。”说罢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直接吞服下去,皇上于是疑心尽消,高兴的接过瓷瓶。
      “你回去吧,若有事朕再吩咐你。”
      听朝宗说完,栾郢微笑退出大殿,等到行至无人处,才将口中的丹药吐出。
      不过短短几天,朝廷里风云变幻,曾经最受朝宗器重的智兴方丈从此退居二线,栾郢又一跃成为朝宗身边的红人。
      若说之前还有人呈观望之势,如今倒不必观望了,局势十分明朗,再无人可与他一决雌雄。国公府失去智兴大师的庇护,已是强弩之末。因此前来巴结的人快把东厂的门槛给踩破了。
      栾郢也重新出现在许多宴席或者酒楼,渐渐恢复着他在京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当吕辛再度见到栾郢时,他便在余音楼里由贵客做东宴请,而吕辛则在舞台上唱着新近练好的《西厢记》。栾郢身着他们初见、至国公府宣读圣旨的那件白色镶金袍子,并不如何繁复,但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
      “无限春愁横翠黛,一脉娇羞上粉腮。行一步似垂柳风前摆,说话儿莺声从花外来。似这等俏佳人世间难再,真愿学龙女善财同傍莲台。”
      戴雪着绿色衫子由丫鬟陪伴,正扮作崔家小姐莺莺在赏春,如此春意盎然,心中又悄悄萌发思春的种子。只是丫鬟红娘懵懵懂懂,不懂她内心的情仇。
      栾郢虽没怎么看过戏,但坐在台下瞥了一眼,就觉此女矫揉造作,那双眼睛尤其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似乎恨不得把满场男客的魂魄都勾走才会罢休。这哪里有个千金小姐的样子!
      栾郢心中不齿,台下的男客却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嘴角含春,只差流哈喇子了,简直丑态百出。
      栾郢转过视线,自斟了一杯梨花白,慢慢啜饮。
      接着台上又传来一把清脆的声线:“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庸脂俗粉多如海,好一朵幽兰在空谷开,俺张珙今日把相思害……”
      听听,吸引台下那么多男客犹嫌不够,还要在台上也出一次丑,演出戏来给旁观者看,这般打情骂俏难道很有趣吗?
      栾郢更加不齿,转了一圈视线,见桌上那桌男客都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简直令人作呕。
      “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乃西洛人氏。年方二十三岁,正月十七日子时建生,尚未娶妻啊……”
      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而男客们听到这句唱词更是交头接耳:“这小娘子扮作小公子可真带劲……”
      栾郢抬头看了一眼,便发现了那位老熟人——吕辛。她此刻着一袭白色衣袍,披肩发用蓝色布巾绑成了一团扎在头顶,活脱脱在反串男子。她摇头晃脑的扮作书生张珙,对着做小姐打扮的戴雪开启了一番油滑的夸赞,还自报家门想亲近佳人,这就难怪下面的客人会笑成一团了。
      就连栾郢见了,也觉得吕辛瞧着不伦不类的。
      偏偏吕辛本人大概无所察觉,还在尽力扮演文质彬彬又春心萌动的书生。她生的俊俏,就算台词唐突,也不惹人厌。这不,台上的那位小姐不就脸红了吗?
      看不出来,这小尼姑还有这一面呢。栾郢暗想,又倒了杯酒,边饮酒边观赏。
      一曲唱罢,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催着台上两人过来敬酒。
      扮小姐的戴雪待惯这种场合,不等别人安排便自顾自的坐到了全场最有权势的贵客——栾郢旁边。当然她的胆子并没有大到敢主动招惹栾郢,因此在端起酒杯试图敬栾郢、而栾郢却压根不搭理她时,她只尴尬了一瞬便面色如常的饮下酒,开始与身旁的另一位官员黄鹤喝酒取乐。
      这个宴席是黄鹤撮合的,因此他原本坐在栾郢身旁,而戴雪则插入了他们中间落座。
      栾郢嫌弃戴雪满身刺鼻的香粉味,命令黄鹤与戴雪换了个座位。
      戴雪人微言轻,只能照办,心里却怒骂:“死太监,敢嫌弃你姑奶奶!”
      相比于戴雪的八面玲珑,旁边的吕辛则是生涩、不自在多了。她不会敬酒更不饮酒,只取了杯茶水远远站在桌边感谢各位贵客。
      “贫尼……”曹班头不准她在贵客面前自称“贫尼”,以免败坏客人兴致,她只好说道:“我以茶代酒,敬一下各位。”说罢仰头吞下茶水,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小女子不会喝酒,这便由戴雪姐姐代为招待,我先行告退。”吕辛说着打算离场,以往虽然客人难缠,但应付几句后再有戴雪、曹班头打掩护几乎都能脱身,因此今日她重施故技。
      “走什么呀!时候还早呢,”一个男客趁机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回一拉,还“啧”了声打趣道,“哟!这位张公子的小手可真滑呢!”
      吕辛赶紧挣脱,面色惊慌,又推说要走。
      栾郢注意到,强拉住吕辛的男客便是适才夸赞吕辛“带劲”的那位黄宁。黄宁是黄鹤的堂兄,这顿局便是黄鹤牵头。黄宁虽然做官颇有能力,偏偏在女人的事上总是栽跟头,可谓是来者不拒,但也干出过不少强抢民女的事。
      “你怕什么呀?我们又不会吃了你!”黄宁嗔怪的说着,意味深长,又拉住吕辛不准她走。
      话音刚落只闻满桌笑声,在座各位大都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如何不懂他话中暗含的意思?瞧着他如猫捉老鼠般逗这个小姑娘,众人均是跃跃欲试。
      吕辛不禁急得快哭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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