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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督公!圣上命您立刻入宫!”

      汤威慌慌张张的从外头跑进来传令。

      他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总不能改,声量和他的长相一样叫人惧怕,算是一众锦衣卫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位。

      随林在旁斥道:“汤威,当着督公的面有你吆喝的份儿吗?你当这是哪儿?”

      汤威还不服气,但随林是他的上级,他打不过对方,便只能吃下这个瘪,又见栾郢的眉目不是恼怒的模样,便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这不是着急吗?你别挑我的理!”

      听到圣上急着见他,栾郢依然镇定自若:“知道所为何事吗?”

      “听说国公府的人进宫面圣,那老秃驴也去了,属下估摸着应该是为了营救谢友善那厮。”汤威鄙夷道。

      栾郢也猜到了,就凭前几日谢老夫人那哭天抢地的模样,如今国公府群龙无首,必然会求到圣上面前,让他放了谢友善。

      但,他又怎么会轻易如他们的愿?

      “汤威,你随本官进宫!”

      “是!”

      乘马车、乘轿子、下轿步行,这条进宫的路他走了快二十年,看遍红墙黄瓦的四季变换,尝尽人间冷暖,,这才一步步走到权力之巅。

      从前他只能躬着身子让行贵人,如今他却成了被仰视的那一位,一尊一卑的转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多少人背地里骂他、恨他入骨,当面却不得不笑着巴结他?

      这不,刚一走到金銮殿外,就听到里头的咒骂声了。

      “皇上,你一定要为老身做主!”老夫人哭声震天,“我可怜的孙儿,可怜的儿子!我们谢家世代为朝廷效忠,今日却被一个太监害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老身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说罢要以头撞柱,以死明志。

      栾郢勾唇,悠闲的跨入如同菜市场般热闹的大殿,亲眼看着谢老夫人被内侍与智兴和尚及时拉住,制止了血溅宫廷的悲剧。

      “老夫人,你切莫钻牛角尖,国公爷还等着见到您呢!”智兴假模假式的安慰着。

      谢老夫人一听,再想起谢国公现今生死难卜,不由得悲痛欲绝。

      朝宗的耳朵本就要被国事烦死,谢老夫人还来找他要儿子、孙子,他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此刻见到栾郢现身有如见到了大救星,直接将祸水东引。

      “你可算来了!快给老夫人一个交代!谢国公如今无恙吧?”

      “启禀圣上,谢国公自然是无恙。只是不知道我该给老夫人什么交代?”栾郢装傻。

      “你还在装蒜?你强行把谢国公带到东厂滥用私刑,王法何在?”老夫人愤愤不平。

      “谢老夫人,谢国公两次要谋害我,若不是有那小尼姑挺身挡了一剑,此刻我已经去见阎王爷了,那我该向谁讨公道?”

      老夫人不言语,智兴大师打圆场道:“谢国公不是有意的,何况那只手一柄木剑,谁能想到他会被偷龙转凤?这其中一定有阴谋,督公可得明察秋毫,切莫冤枉无辜!”

      “国公爷可不无辜,他两次企图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朝廷命官,”栾郢说着面向朝宗,“难道能免其罪?收押问话已经是再轻不过的了。”

      “既要问话,为何不转入刑部呢?何必要去东厂?”智兴寸步不让。

      栾郢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刑部侍郎与新升任的兵部侍郎是同一届的进士,说不准就会卖人情给谢府,雷声大雨点小的将谢友善放过。栾郢又怎么可能如他们的意?

      “他刺杀的是东厂督公,经由东厂审理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倒不知为何要舍近求远?难道几千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吗?刑部日理万机,我又何必增加其负担?”

      栾郢的辩驳都有理有据,智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威逼胁迫,只能转向朝宗:“还请皇上为谢大人作主,为谢老夫人作主!”

      朝宗见两边都有理,也不知该站在哪一边。

      栾郢主动为其分忧:“臣已在调查那柄剑的来历,相信真想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还请皇上再多宽限几天。”

      朝宗听后大喜,正要和个稀泥,却听老夫人插话道:“那柄剑是老身请来的尼姑圆无所携带的,与我儿无关,那更该立刻释放吾儿!”

      “那柄剑的来历还在审理中,未必是尼姑所有,或许是国公爷的手笔也未可知。”栾郢向朝宗禀告。

      “你含血喷人!就是想借刀杀人!”

      “若我想借刀杀人,你那老儿子已经借刀杀人了!”栾郢反驳得掷地有声,说得谢老夫人哑口无言。

      “若谢友善是个普通百姓,他当街杀人是否该下狱?百年大族谢家也只能养育出这种令人诟病的后代吗?居然不嫌丢人,还求情求到皇上面前要求释放他,我看你的确无颜见列祖列宗。”

      老夫人被栾郢气得直翻白眼:“你……你……”

      “栾郢,你少说两句。”朝宗出来做和事佬,“你快将整件事审理清楚,若与谢国公无关,尽快释放他。谢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何能与寻常百姓相提并论?”

      栾郢应着是,也明白了朝宗的潜台词,皇上显然是希望走个过场,再饶了谢友善。

      等皇上挥手让栾郢先退下时,谢老夫人还在对着皇上哭丧,皇上拗不过老夫人,最后只给了栾郢三天时间,叫他查出真相,还谢国公清白。

      汤威远远的在殿外等候,并不知栾郢在宫殿内与皇上交谈了什么。只是他见督公从大殿出来时脸色有些难看,便知事情发展大概并未如督公所愿。

      他藏不住话,问道:“督公,皇上怪罪您了?”

      别看汤威是个粗人,察言观色也有其一套,否则怎么可能让栾郢委以重用?他之前一直忙着采买皇陵石材的事,日夜赶工才在皇上限定的黄道吉日之时开工,结果却因世子横死,而令栾郢莫名背上骂名,皇上原本允诺的赏赐也不了了之。

      那可是一大块肥肉啊!汤威心痛不已,虽然他在采买中也捞了不少油水,但皇上赏赐哪里是油水能比的?那可是天大的脸面!因此他更加厌恶谢府一行人。督公遇刺时他并不在场,而是在外办事,事后得知谢友善竟敢行刺督公,更觉这老匹夫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皇上逼您释放谢友善?”

      督公不答反问:“之前让你搜寻的人,你搜寻到了吗?”

      “尚未。”汤威汗颜。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继续搜。”

      汤威只得噤声。

      栾郢出了金銮殿后又去其他行宫行走,汤威则是先回了东厂。他在外头为皇陵一事奔波月余,刚返回东厂便听见宫里传信的宫人急昭督公,因此也着急忙慌的向督公禀告,连房都没回过。这日又在宫里这么一来回,肚子里消耗不少,回来后便直奔厨房找吃食。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味,青袍小药童一边守着炉子上的药罐子,一边抱着个木制的药臼在笃笃笃的捣药。

      汤威十分恶趣味的抢走他的药臼,作势塞进怀里,还笑道:“你个小屁孩,天天笃笃笃的捣药,就跟小和尚敲木鱼似的。”

      “汤大哥!你很无聊!”小药童显然深知汤威的为人,伸出小小的手心向他讨要药臼,“你知不知道师兄还等着我捣药?”

      “他要真那么急,干嘛不自己亲自捣药,反而要你这个小屁孩在这儿慢慢吞吞的干活?”汤威挺看不惯汪岳压榨小孩的,但无奈这是人家师门内的事,且这小孩还甘之如饴,他个外人也没法去管。

      “师兄要治病救人,这等小事自然由药童代劳。”小药童振振有词,又把手心抬高一些要汤威交换药臼。

      “行了行了还你,”汤威说不过他,从怀里掏出个拳头欲返还,谁知落到药童手心的竟不是药臼,而是一串崭新的铁质圆环,一环绕着另一环。

      “这是什么?”

      小药童到底年幼,瞬间就被转移注意力。

      “九连环,这可是集市上最新鲜的玩意儿。你能解开吗?”汤威见他感兴趣,马上带他玩起了九连环。

      “这有何难?”小药童夸下海口,都忘了讨回药臼。谁知试了几遭,都没能成功解开九环。汤威便在旁边指点,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无奈他也是个大老粗,解了半天解得满头大汗也没成功。

      偏偏这小药童还在怀疑他的实力:“汤大哥你到底会不会啊?不行还是请我师兄帮忙!”

      “我怎么不会?这小小的九连环还能难住我堂堂锦衣卫不成?”汤威在那儿较着劲。

      他们专心投入的解着九连环,连有人进来厨房都不曾察觉。

      “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一齐回头,恰好见到督公进来,小药童怕玩忽职守被督公责怪,连忙将九连环藏在身后。

      栾郢明察秋毫,怎么可能被他骗过?他冲小药童伸出来:“拿出来。”

      小药童畏惧他的权威,只好将九连环悉数上交。

      汤威也在旁说好话:“是我在集市买来给他玩的,这九连环好生难解,我们两人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多半是集市老板卖水货骗我……改天看我不砸了他的摊子!”

      汤威犹在喋喋不休,栾郢随手拨弄着圆环,奇道:“解不开?”

      “是啊,怎么解都……”

      汤威话未说完,就见就九连环乖乖的在督公手中一溜烟的拆开躺好。

      “……”

      督公瞥了他一眼,再将九个圆环尽数交还,然后一言不发飘然离去,徒留下小药童对远去之人不绝口的赞叹和对留下之人无尽的鄙视。

      “汤大哥你真笨!”

      栾郢听着不禁好笑,但还未来得及泄露情绪,就听见有人禀报:“督公,门外有一群尼姑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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