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颜如玉》沃田

101、红白神村（十三）

　　令栀颜意外的是，星愿赌坊就是支在村长家旁边的一个小摊，无比简陋，里面仅有一条长桌，赌的就是掷骰子比大小。栀颜抬头看看那愈发厚重的乌云，觉得那个小棚子甚至根本挡不住即将到来的暴雨。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栀颜和小鹿垂头丧气地出来了，17颗木质星星只剩下了一颗躺在栀颜的手心里。小宇倒是运气不错赢了七八颗，屁颠屁颠立刻去找他的柯老大报喜去。

　　“下雨了！下雨了！蓝颜姐姐，我们去村长家避避雨吧。”小鹿拉扯着栀颜的胳膊。栀颜已经彻底懵了，连头顶轰轰作响的雷声也没听到。
　　“我不该去赌的……”“我就根本不适合赌博”“我估计命里是没有偏财运的”“我对不起穿云啊……”栀颜一个人坐在村长家屋檐下的小板凳上碎碎念着，那暴雨溅起地上的泥点落在了她的裤腿上和鞋面上，爱干净的她如今却浑然未觉，只是发着呆。

　　这暴雨来得快，去得倒也快，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天又放晴了。
　　碧空如洗，栀颜的心却更加阴云密布，一副失魂落魄的衰样子。
　　小鹿不忍见她这样，只好安慰道：“蓝颜姐姐没关系的，小宇不是说大柯今晚还要来赌坊赌波大的吗？兴许他们也会输光呢……”
　　栀颜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小鹿的话，魂依然还没回来的样子。小鹿只好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道：“蓝颜姐姐，我先回家给我娘做饭去了，你也别在这坐太久啊。”
　　栀颜垂着头一个人坐了好久，自我安慰了半天，方才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阿奇嫂家方向去，连晚间的夜市比拼也无心再去。

　　“你要往树桩子上撞吗？”
　　那熟悉的声音让栀颜瞬间回了魂，才发觉自己差点撞上了身前的祈桀玉。
　　“圣司大人……”她委屈极了，又有点没脸见他。
　　“输光了再赢回来便是，人生本就是一场接一场的赌局。”他脸上依旧无甚表情，既没有责备也没有同情，像是无悲无喜的神。
　　“您都知道了……”栀颜垮着脸，弱弱问道。
　　“来找你的时候，恰巧遇到小鹿。”他将右手上攥着的布袋递到栀颜跟前，示意她接着，“看看够吗？”

　　栀颜一脸好奇，接过打开，里面居然全是木质星星！
　　“啊啊啊！这这这你从哪弄来的！”她兴奋地数着：“一、二、三……二十颗！圣司大人你怎么弄来的？”
　　他微皱了眉，看看四周，见没有人便严肃道：“别再叫错了。”
　　“哦哦好的师兄。”她乖顺地改口，心中的乌云早就一扫而空，开心地将星星好好装进布袋里，在他眼前晃悠道：“还以为您不愿意帮我打星星呢！您打了多久啊。”
　　“没多久。”祈桀玉淡淡道：“赌坊在哪里？”
　　“您要去？”栀颜有些没料到。
　　“去帮你赢回来。”他轻声道，语气中那若有似无的宠溺，像清晨还没看清便飘走的晨雾似的。

　　“谢谢圣……谢谢齐玉哥哥。”虽然村里的女孩都这样唤他，她却一直只敢称呼他师兄，怕太亲昵惹他不悦。可是现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只好把满腔的欢喜都放在这声“齐玉哥哥”里。
　　他倒是没察觉什么似的，微微点了点头，往天空望去。
　　栀颜顺着他的眼神也看过去，笑着喊道：“彩虹！是彩虹！真美啊！”
　　“希望是个好兆头……”祈桀玉略略舒展了眉头。
　　二人便一前一后往赌坊走去。

　　“杜先生，我们要赌星星，还麻烦您开局。”进了赌坊，栀颜开门见山，气势比方才来时足了不少。
　　“丫头，你还敢来，你不都输光了吗？小小年纪染上赌瘾可不好啊。”杜瘸子吸了口旱烟道。
　　“我不赌，我这次带我哥哥来的，他来试试！”栀颜昂首挺胸，很骄傲地说。
　　杜瘸子撇了一眼祈桀玉，又道：“这会子你看没有人，开不了局，我手里的星星也没几颗，你们过一个时辰再来。”
　　“为什么啊？”栀颜不悦道：“怎么？只给输不给赢啊！”
　　“哎不是的，丫头，”杜瘸子解释道：“这星愿集市上最后一场酒擂台就要开始了，我也准备去搞碗酒喝喝，运气好也还能赢几颗星星呢。”
　　“你要星星干嘛？你也想被神尊……赐福？”栀颜偷笑着看了一眼祈桀玉，他依旧面无表情。

　　“我要赐什么福，”杜瘸子嗤之以鼻道：“可不就是因为那两个俊俏外乡小伙，村里丫头们现在都拿钱在买这木质星星呢，我也想转手发点小财换点酒喝。”
　　“不行，您这不是擅离职守吗！”栀颜还想继续对峙，被祈桀玉给拉住了。
　　“那我们先去酒擂台，这边谢过杜先生了，我们一个时辰后再来。”祈桀玉向杜瘸子行了个礼，便出了赌坊。
　　“哎，师兄你等等我。”栀颜追着祈桀玉跑了出去。
　　“切，也没多帅么，也就比我年轻的时候帅那么一毫毫。”杜瘸子又深吸了口烟，看着二人的背影自语。

　　“师兄，师兄你也想去打酒擂台？”栀颜追着祈桀玉边走边道：“可别去了，我的好师兄，您可知道下午穿云和大柯都喝吐了，您可别受那个罪了。何况您喝醉了万一又给什么东西上了身，岂不是更麻烦！要不星星就不要了，您就去爱给谁赐福给谁赐福，反正眼睛一闭是谁都差不多……”
　　祈桀玉停住了脚步道：“年纪不大，怎么比我还啰嗦。怎么，你觉得我酒量不行？还不如那穿云？”
　　“不是的，”栀颜弱弱道：“我只是担心……”
　　祈桀玉看着她，嘲笑着摇摇头，道：“酒擂台能得几颗星？”
　　“十五颗。”
　　“那你且等着收好这十五颗星。”
　　栀颜见劝他不过，只好乖乖引着他去酒擂台。

　　碧空如洗，彩霞满天。
　　这回来酒擂台，栀颜的心情和下午截然不同。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放晴的缘故，这酒擂台的人比下午更是多了不少。
　　“齐玉！”“齐玉哥哥也来了！”“快去通知花花和韩韩，齐玉哥哥也来酒擂台了，让姐妹们都快过来给他加油！”

　　“安静！安静！大家伙都安静些!”阿奇嫂见着擂台边越来越密的人群，开始维持秩序：“最后一场酒擂台村长也将出席，彩头从十五个木质星星增加到二十个！大家伙好好把握机会！”
　　栀颜和祈桀玉挤在人群中，祈桀玉小心护在她身后，可架不住朝他围过来的越来越多的姑娘。

　　阿奇嫂眼尖着，越来越多奔着祈桀玉来的姑娘们都要乱了这场上的秩序，忙喊：“来打擂的都先上台来吧！”
　　“师兄加油！加油啊！”栀颜看着祈桀玉挤过人群上台，不忘加油助威，可惜自己的声音根本盖不过一旁其他姑娘们的呐喊声，也不知道圣司大人听见没有。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也站上了擂台，居然是大柯！
　　栀颜心里泛起嘀咕：“奇了怪了，他酒量这么好吗？明明说这酒他们明日才能醒啊……该不会，恶灵就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