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短篇系列》月璇

3、[猫/鼠]陈酿

　　这一日，白玉堂很高兴。整个开封府的人，连带扫地的杂役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

　　要说这位白玉堂白五爷可是样样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江湖人说得好听点儿的叫做率性而为，说得不好听的那就是手段狠辣了。白玉堂便是这样的人物，即便是现在被封为四品护卫也不曾改动一二。相比之下，展昭就是个大大完美之人了，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无不认为这是位温润如玉的佳公子。

　　白玉堂的心情为什么样好呢？主要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便是他的伤好了。白玉堂本是个江湖人受伤也不是第一遭，但他却是极讨厌养伤的，尤其是那种需要在床上静养的伤，更是让他烦闷不已。想那白玉堂张狂的性子，让他在床上静养也着实为难，还好白五爷够理智，不会拿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不过那些个伺候的人可就倒了霉，用白五爷自己的话说是给他提供娱乐。这话要是让展昭听到，他一定会说“不会啊，玉堂是个相当配合的病人。”开封府众人听了无不在心里说道“天地良心，展大人，那是对您，这要是对其他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每当白玉堂受伤，而展昭又不在的时候，这开封府上上下下便个个走霉运，连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不能幸免。所以，白玉堂伤愈可是天大的好事，不仅他自己高兴，众人也高兴，终于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这令白玉堂高兴的第二件事便是那猫儿要回来了。一个月以前那猫儿奉了皇命护送八王爷出使西夏，早先已有快马来报，今日便要返回开封了。年前，圣上赐下一坛佳酿，眼馋得紧，偏赶上自己伤了，给禁了酒，着实令人郁闷。如今可好，自己伤好了，猫儿也回来了，定是要两人一起好好享用一番。

　　白玉堂脑海中浮现出那猫儿脸颊红红的醉态，美滋滋地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盘算着如何设计那猫儿，一面在人群中向八贤王的仪仗张望。

　　咦？怎不见那猫儿？开道的侍卫中没有，殿后的侍卫中也没有，伴于车驾之侧的侍卫中还是没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猫儿——

　　“啊——”

　　看到这种情景，开封百姓无不惊呼，毕竟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这种场面了。只见一条白色的身影自人群中跃起，直扑向八王爷的车驾。

　　刺客乎？

　　几时见过这般大胆的刺客，一袭张扬的白衣宛若天神，倒与那传说中的锦毛鼠有几分相似。若问相貌如何，答曰：速度太快，没看清楚。

　　“保护王爷——”

　　车驾前后几名侍卫提刀杀将过来，却只听得一连串“叮叮叮叮……”的声响，竟是被打落了武器，白衣人武艺之高，令人乍舌。转眼间，白衣人已进入车驾之内。

　　是的，不用怀疑，这人便是白玉堂。

　　白玉堂进入车内劈头便问：“王爷，猫儿呢？”与此同时，一柄冰冷的剑已抵在白玉堂颈侧，令他不能再移动分毫。白玉堂正疑惑八王车内还有如斯高手，定睛一瞧，却是个红衣武官，那般眉眼不是展昭还是哪个，大悲大喜之下，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三人就这么僵着，直到车外侍卫急道：“王爷——”

　　八贤王首先反映过来，明白定是白玉堂在外面没有看到展昭，以为出了事便“兴师问罪”来了，示意展昭收了剑，撩开车帘道：“无妨，是本王召见白护卫，大家归位吧。”

　　众侍卫见王爷无恙，车内之人果然是白玉堂，心中不解：王爷何时召见的，他们怎么不知？这白玉堂奉诏前来为何要搞出如此之大的动静？不过，既然王爷这么说也便罢了，再不济，车内还有展大人不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小猫，你怎么在这里？”白玉堂挑眉瞪向展昭。

　　“展护卫腿受了伤，骑不得马，是本王令展护卫随本王一同坐车的。”八贤王答道，心中却想，这白玉堂方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若是真的拿不出个猫儿给他，他会怎样？

　　白玉堂一听展昭受了伤，心中一痛，脸色也缓了下来，将那猫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瘦了些，也苍白了些，忙问：“猫儿，伤得如何？”

　　“不碍事。”

　　这猫儿从来不服软，就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什么“碍事”、“很痛”之类的话来。从他进来到现在，这猫就几乎没动窝，若真的不碍事，他是如何也不会坐在这车驾之内的，旋即又瞪了他几眼，想说些什么，终究是考虑到在八贤王面前，没说。

　　白玉堂不说话，展昭可不能不说，向八贤王拱手道：“方才之事多谢王爷解围。”

　　八贤王道：“无妨，展护卫不必放在心上，白护卫是关心则乱。展护卫能有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本王很高兴。”同包拯一样，八贤王自耀武楼第一次见到这年轻人起就喜欢得紧，他的事自然也多放了一份心进去，方才展昭制住白玉堂那一瞬，脸上现出来的担忧，他这个外人可看得一清二楚。

　　八王一行是进宫复旨的，等进了宫，要下车了，白玉堂才看出展昭的伤有多重，右腿几乎不能动。他就那么架着他，可以感觉到那人衣物之下肌肉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

　　皇恩浩荡，特准的展昭一个月的假并赐了一堆灵药。

　　开封府——

　　“公孙先生，到底怎样，您倒是说句话啊！”白玉堂自从看到那人即使缠了厚厚的纱布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后，便静不下来了。那猫儿的轻功独步江湖，竟伤得如此之重。

　　“白护卫，稍安勿躁，展护卫伤口虽深，但并未伤到筋骨，流血不止是因为伤展护卫的兵刃之上涂了令伤口难以愈合的药物‘血融引’，学生已经给展护卫敷了解药，休养一段时间便会痊愈，只是这几日万万不可移动。”

　　听了公孙策的话白玉堂心下稍安，“还好，还好。”

　　展昭道：“我说过不碍事的。”

　　“小死猫，你什么时候说过有事？”用力瞪过去。

　　展昭低下头，心里知道那人不过是嘴硬心软。

　　“哼，三脚猫，这下可好，又喝不成酒了。”

　　“对不起。”展昭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地道歉，他知道这老鼠盘算着和他一起对饮那坛酒好久了。

　　“算了，白爷爷不和你计较。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酒，是越陈越有味道。”

　　“嗯。”展昭应着，大量的失血使得他有些头晕，很快便睡了。

　　酒越陈越有味儿，情意也是呢。

　　灯灭。

　　一抹银辉洒落在酒坛之上。

　　这一定是一坛醇醇的陈年佳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