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96、还不能说

　　曲襄面不改色心不跳，步履轻快的走进洞府，举止间看不出被戳破的局促，只向楚云端点点头。
　　他道：“师弟出关想来看看师兄，事先没打招呼，没想到师兄先发现了。”
　　闭关九个月，脸皮倒是闭厚实了。他想。

　　“客套话不必说，有什么事？”
　　楚云端趺坐石床上，手里捧着本道书，曲襄目测是本讲民间术法的，想来掌门师兄最近也没甚公务，才有这等心情看闲书。

　　心里有了底，曲襄也就不绷着了，顾自往床边的石凳上一坐，舒展身子骨，道：“没什么事，闭关无果，来看看师兄咯。”

　　楚云端把道书翻到下一页，轻蹙眉头：“你是把我这洞府当自家洞府了？”

　　“同门师兄弟分那么清做甚？”曲襄难得调侃了一句。

　　果然，楚掌门气息停滞了一瞬。

　　某归问长老心中暗笑，被自家师兄的反应逗乐了。
　　他并不清楚为何每每提及“同门师兄弟”，掌门师兄都会心境波动，但这种微妙的“抓到掌门师兄把柄”的实感，让从来都是被楚云端调笑的曲襄多了分优越感。

　　尽管这堪称幼稚的优越感也只维持了一瞬。

　　楚云端：“那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曲襄：“……”
　　他薅出拂尘，用力地甩了两下，胸膛起伏。

　　妈的忘记莫归识还在他识海里了。
　　自认气息隐藏天衣无缝，也拦不住识海里有个楚掌门的本命法宝啊。

　　隐藏气息想吓掌门师兄，现在被反将一军，曲襄是看出师兄的恶趣味了。
　　“师弟只是见师兄换了道袍，一时呆住而已。”

　　任谁都能听出这纸糊的借口，可楚云端偏偏不戳破，还顺着曲襄的话往下说：“哦？为何呆住？”
　　装模作样就装到底，楚云端还有意翻着道书，一页又一页，节奏稳定，沙沙的纸响分外刺耳。

　　曲襄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
　　曲襄默念《静心经》，面上淡淡的笑意，笑意中夹杂着几丝忧愁：“道袍上刺绣精致异常，师弟很是诧异。”
　　其实他只要服个软，叫声师兄，这件事大概就过去了，但曲襄硬要说反话，存心气气掌门师兄。

　　楚云端：“……”
　　他偏过头，放下了道书。

　　此等拙劣的欲盖弥彰曲襄一看便知。
　　楚云端在憋笑。

　　楚云端：“你知道我这道袍上绣了什么？”
　　曲襄：“剑。”
　　楚云端：“什么剑？”
　　曲襄：“天下第一剑。”
　　楚云端：“你怎么看出来的？”
　　曲襄：“……”

　　青衣道人眼眸幽黑，直愣愣地瞪着楚掌门，不说话了。
　　他乱说的。

　　楚云端不知从曲襄的僵尸脸中读出了什么，转移了话题：“你先前突然闭关是为何？”

　　“休养生息。”曲襄张口就来。
　　他往后坐了坐，背靠着墙，下巴微微抬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摆着拂尘。

　　楚云端当然不信这鬼话，问：“道心有失？”
　　曲襄听着他声音有些哑。

　　“嗯。”他鼻子出气，闷哼了一声。
　　说是出关散心，另寻机缘，但想抓又抓不住契机，被卡在某个地方的感觉，相当不好受。
　　乐观快意是乃天性，求道不得是乃人常。
　　这些不快不可能发到两位弟子身上，宗门内能与他感同身受、正常交流的，也只有掌门师兄了。

　　“可有些头绪？”楚云端沉声道，摩挲着指腹。

　　“无甚头绪。”曲襄倚着墙，已经谈不上仪态，更别提仙人风度，俨然一条咸鱼。
　　他要是有头绪，也不至于无头苍蝇似的往斩天峰跑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曲襄深谙这个道理，自己悟是悟不出来的，索性出了关，找别的道友聊聊天，交流道法，兴许还能摸着点思路。

　　楚云端抿着唇，半饷，才道：“这几百年来，你可有一直没法解的惑？这想是缺失之处。”
　　见曲襄双目无神，他又添了句：“但说无妨，我能回答的，也就答了。”

　　曲襄摆动的拂尘忽地停了。
　　他直起身，好像突然找回了魂：“一直没解的惑不少。”
　　就是有的问不出，有的不敢问，有的问了也没有答案。

　　楚云端颔首，道：“直说便是。”

　　“上边的也可以说？”
　　曲襄怂。
　　他自觉怂得有理有据。

　　“说。”
　　楚掌门拍了板。

　　楚云端都放下这话，曲襄对外边的局势也便略有了解，把心中的困惑一股脑说了出来。

　　“天乐道人当年为什么丢了天断六弦？这宝物对天人应也是珍贵。”
　　“被你师父打的，逃跑的时候丢到此界。”

　　曲襄：“……”
　　他师父真特么的牛.逼。

　　“九幽派和仙乐坊有什么干系？”
　　“背后站的人是同一派系。”
　　曲襄点点头，若有所思。

　　“花闲阁是我们这边的吗？”
　　“花闲阁一向中立，不问世事，但阁主还欠你一个人情。”
　　楚云端说得很委婉。

　　“瀛洲那位是什么态度？”
　　“他是被天乐道人伤的。”
　　怪不得渡劫时要救他。曲襄按着眉角。

　　“万年魔劫降临时，他们何时入此界？”
　　“有人成就天人时，天门会打开。”
　　也即是说，万年魔劫争的，就是谁先成就天人，难怪太虚道人非要曲襄入局。

　　“镜花缘里韩坤说，师兄洞府里挂了个女子画像是谁？”
　　“……”
　　楚云端顿了一下，迟疑地看着曲襄。

　　这问题跨度……是不是有些大了？

　　曲襄也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
　　他问问题想一出是一出，基本没过脑，一不留神就从关心天下局势，问到了八卦师兄感情经历。
　　八卦也算疑惑的一部分！

　　他越想越理直气壮，回瞪楚云端，等着他的答案。

　　“还不能说。”楚云端只道。

　　这话一出，曲襄心里落了空。
　　有些奇怪，自己的猜测被证实，幻境中韩坤说的确有其人，心应当有块石头落了地。
　　现在这块石头大抵是陨石，一落地就砸穿了。

　　曲襄回了个“哦”，没了下文。
　　他在幻境的洞府中没有看到那位女子的画像，估计是被掌门师兄收起来了。
　　可是……为何不让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