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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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苏玉州兴冲冲地一步从窗口翻进太清殿，道，“师兄来信了！”
“……哦？”曲襄分了一缕神，继续听山下的八卦，转过头，就看见自家红光满面的徒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养的土娃。
归问峰待的这些年，苏玉州那是在曲襄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从有点皮的小皇子，长成了如今这个山野猴子。
……咳，说猴子有些过分了，只是成天傻乐，修行上也没有落下，曲襄也就任他去了。
苏玉州毕竟不是极致的极阴之体，修行《上清乾清阴阳真经》不如曲襄顺畅，速度上自然赶不上当年的原身，但也算得上天纵之才。
曲襄估摸着再过百余载，苏玉州就该结空丹，外出游历了。
他接过苏玉州双手呈上的信封，笑道：“怎么这么急，还要为师来拆？”
“主要是写给师父的嘛……”苏玉州语气窘迫，动作上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目光炯炯地顶着曲襄拿着信封的手，俨然就等他拆封了。
曲襄也没有故意端着，轻轻将信封打开，取出里边的一沓残留着书香气与墨香的信纸。
该说苏玉英这小子是怀旧还是古怪呢……
修士有千万种方式进行联络，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借曲襄赠他的法器千里传音，哪里不比写信方便？
可他偏要写信，不仅写信，还必须蘸墨写在实打实的纸上边，请个飞鸢把信送回来。
凡间造的纸质量不比仙家造物，有的信放了几十年便黄了，有的甚至脆了，一碰就碎，字迹模糊，好在曲襄当初看信时留了分神，保留了信的内容。
曲襄同苏玉英提过一次这个问题，奈何犟石头不听，下次寄信回来时，照旧是白纸黑字的信，而纸张上的墨点，明晃晃地昭示着写作者的态度。
听了，但是不改。
跟谁学的呢这是？
曲襄又气又笑，这件事就此作罢。
信纸上的字迹端正清晰，曲襄不懂字，在他看来，这些字就是所谓的有“骨”，立得挺拔，与字的主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楚云端的字也是如此，但要更飘逸一些，每一笔收尾时会有习惯性带上的小勾，曲襄猜那是因为批文件批多了，字没收住。
信的开头是些不咸不淡的问候，与先前的信差不多，而后他讲了些这一个月出游的见闻，哪个村子遭了魔门袭击，哪个仙门近日掌门换了位，哪个地方起了叛乱……一一道来。
这个月走的还挺远的……曲襄一行行看下去，目光沉了沉，长长的眼睫投下阴影，衬得幽黑的眸子更为深邃。
三山李家。
苏玉英提了一句自己路过此地，把此地的经历囫囵过去，没有多加笔墨。
曲襄留了个心眼，阖上信纸。
收起信封，苏玉州还待在窗口，似是不肯走。
“有事直说。”曲襄略感无奈。
都几百岁的人了，还是藏不住心思，那直愣愣的眼神盯得他发慌。
“师父，掌门前些月回来了，那时您在闭关。”苏玉州迟疑道。
“哦。”
曲襄脸色黑了几分。
“师父……您不去看看？”苏玉州挣扎着吐出这几个字，手与窗沿若即若离，一副随时准备跑的样子。
从头到脚都写着俩字，可疑。
“没有事去干什么？”曲襄反问，脸还是黑。
这很反常。
连苏玉州这等神经大条、不问宗门事的都看出来了。
师父不就是经常没事跑去斩天峰吗……怎么反倒问起他来了？
但这话苏玉州不敢说出口。
他只能支吾着说：“师父……这话掌门托我带的，我……先走了哈？”
“哦。”
曲襄语调还是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意思。
反正话是带到了，苏玉州松开抓着窗沿的手，回身就跑。
可怜师兄出门游历，大师姐也还没回来，这点气，也只能他这个小师弟受着了。
师父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不喜动气，苏玉州平时惹了什么嫌麻烦，他也就按门规处理，以防小徒弟不记错，除此之外，师父从来没真的发过脾气。
这种一反常态，对苏玉州来讲，已经够令他心惊胆战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苏小弟子素来会不让自己烦恼，遂把这事儿抛之脑后，自个修炼去了。
曲襄独坐在太清殿中，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不过是出门游历一趟没有留话，让他空走了一趟斩天峰而已。
不过是回来时也不吭一声……不，是让苏玉州代为传话而已。
掌门师兄是哑了还是瘸了他不管，反正识海肯定是炸了，不然那柄莫归识也不会现在留在他识海里，不动如山。
曲襄无数次试图传音，听到的都是莫归识传来的回响。
莫归识是突然出现在曲襄识海中的，某个黑心师兄定然是趁曲襄放开太极阴阳图，偷偷留了个种子，离开门派时才将莫归识放进曲襄识海，和他断了所有联系。
一断就是十余载，了无音讯。
这师兄不能要了，曲襄漠然地想。
可楚云端为何非要让苏玉州专程跑一趟传话？他借莫归识传音，曲襄不是听得更清楚？
他堂堂太清掌座、乾清嫡传、归问长老，百年来都是人家修士千里迢迢爬九千阶梯来见，怎么听到你回来就来看你？
曲襄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狠狠瞪了一眼识海中的莫归识，示意太极阴阳图罩住这柄天下第一剑，眼不见心不烦。
作者有话说第88章 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