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82、心动

　　“旧制为何？”曲襄谨慎措辞。
　　原身出生时太虚道人已成就元婴，对于太虚道人是如何举办成婴大典的，他一无所知。
　　至于楚云端……他成婴时正接任掌门之位，本人又是个不喜繁复礼节的，索性直接把掌门大典和成婴大典一并办了，因此并不算真正的“旧制”。

　　“大典举行一个月，延请天下仙门前来，最初半个月，门派内各峰设有待客之处，并配侍仆四人，凡来贺者，赐清渡峰百年仙桃一枚，凡来贺金丹修士，加赐千年仙桃一枚，来贺元婴修士者，入月末论道仙宴，配……”楚云端从善如流地开始背诵。
　　曲襄淡然的表情逐渐僵住，从掌门师兄同样麻木的表情中，他看出了隐隐的无奈。
　　门师兄当年估计也被折磨得不轻。

　　“行，够了。”曲襄举起右掌，示意楚云端停下来。
　　真要这么筹备，把他和归问峰打包卖了都备不出前半个月的灵石。
　　别的不说，光是江渚客清渡峰上那些个仙桃，曲襄都是馋了许多年，至今都没钱吃上一个。

　　“元婴大典筹备的费用，基本由归问峰承担，对吧？”曲襄问。

　　“宗门会出一点，但杯水车薪。”楚云端颔首。

　　曲襄平稳的心境发生了些许波动，但很快平静下来。
　　冷静，曲襄之，冷静。
　　太虚道人有能力如此大张旗鼓地举办元婴大典，自然有她的底气。
　　以曲襄了解到的她的生平记事，作为乾清派数百年的风云人物，太虚道人身上仿佛叠加了数层主角光环buff，屡陷魔门追杀围堵，一路升级打怪，威震天下，在魔门的威名不亚于“振长策而御宇内”之人。
　　简直让曲襄不敢相信她与自己修的是同一门功法。

　　因此，太虚道人每年只开两次太清殿，每年慕名前来归问峰听道的修士数以万计，以她的神识之力，只要你在乾清方圆百里，基本能听到太虚道人的讲道声。
　　每次听道交付三块下品灵石，对于普通修士而言并不昂贵，但累计起来，财富可想而知。

　　太虚道人在游历途中也“收获”了不少天材地宝，法器功法，这些东西的价值更是难以计数，随便甩出一个都足以亮瞎修士的眼。
　　归问峰也曾富得流油啊。

　　“那师弟……一切从简，一切从简。”曲襄下意识地从空中薅出自己的拂尘，向楚云端眨眨眼。

　　对面人愣了愣，才道：“嗯……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我前世加今生活这么多年办过最大的就是升学宴，你们来贺的门派一人交点份子钱，我请你们吃顿普普通通的饭——修士不用吃饭的话就置换成斗法——再演示一些元婴期修士才能施展的的好看但无用的法术作为才艺表演，最后进行获奖致辞，感谢宗门感谢师父感谢师兄弟，光荣退场。
　　曲襄脑中演习一遍，差点没笑出声。

　　其实太虚道人的办法和这差距也不大，就是排场大了亿点，格调高了点，内涵深厚了点。

　　想归想，做归做，曲襄又问：“历来元婴大典会办多久？”

　　“皆是一个月左右。”

　　“客人一般安置何处？是否皆有侍仆接待？”

　　“安置成就元婴长老所在峰下，归问峰在门内虽不算大，当年太虚道人成就天人也容纳了少有数以万计的修士，这个不必担心。侍仆一般是一门派配几位，历来数量不等。”

　　“如此说来……”曲襄摩挲着拂尘光滑的木杆，挑眉道，“师弟倒有了想法。”

　　“何如？”

　　“仍旧按师父的旧例办，只是细节改动些。师兄，你在和我说一遍罢。”曲襄身前浮现一张白纸，手持一支中性笔，准备记录。
　　他抬首，又低头，僵硬地笑笑：“师兄，您说。”

　　“这是何物？”楚云端蹙眉。

　　“笔。”

　　“笔？”

　　“然也。只是外表较为奇特，师弟改了改。”他笑得很是心虚。
　　太把掌门师兄当自己人了，呸，太过放松了，差点忘记自己一直是用中性笔做的笔记。

　　楚云端不再追问，恢复了漠然的表情，毫无感情地开始背诵：“大典举行一个月，延请天下仙门前来，最初半个月，门派内各峰设有待客之处……”

　　一个字没变啊……掌门师兄当年是经受了何等的考验。
　　曲襄暗暗心惊，一面听，一面写下需要修改的地方。

　　一个时辰过去了，曲襄已记下了厚厚一叠纸。
　　而楚云端还在面无表情地背诵着当年元婴大典的各个细节，宛若一个没有灵智的复读机。

　　曲襄的心境也由微起波澜、惊涛骇浪、狂风骤雨、雨后天晴到现在的心如死水。
　　能把如此漫长的内容刻入灵识，掌门师兄，你是经历了何等的腥风血雨啊！！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楚云端话音落下的时候，曲襄还紧握着笔，等待着下一条。

　　在安静持续将近半刻钟后，咔哒一声，中性笔落在石床上，他蓦然抬头：“没了？”

　　“你还想有？”楚云端嘴唇发紫。

　　“不，不用了。”曲襄清点着手中的纸张，道，“师兄，我们来商量下修改的细节吧。”

　　楚云端面不改色——以曲襄的视角来看，更像是习以为常——接过纸张，看似走马观花地翻了一遍，速度和曲襄点钱差不多，从中抽出十多张，道：“这些内容还有待斟酌，其他的，批了。”
　　曲襄愣愣地看着楚云端从虚空中唤出掌门印，动作娴熟地盖章翻页，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洞府里无聊时看掌门师兄社畜工作的欢乐时光。
　　效率之高，判断之快，行动之果断，令人……叹为观止。
　　不愧是上百年的社畜！

　　“其一。”楚云端抽出第一张纸，摆在曲襄面前，“改峰名一事，为何要在元婴大典时做？”
　　他认真地看着曲襄。

　　曲襄本想神情严肃、振振有词地进行回复，但有那么一瞬间，脑中空白了片刻。
　　掌门师兄的睫毛怎么……还怪长的？
　　这一点曲襄一直都清楚，不如说，整个乾清派没有人比他正眼看楚云端看得更多了。
　　他不得不承认那双在光下有些浅的玻璃般的眸子，此刻摄人心魄。

　　曲襄不大自然地移开视线，不吱声。
　　楚云端权当他对这个任性的改峰名的决定心虚，继续翻页，指出问题，等待曲襄的解释。

　　只是当事人心不在焉，有没有解，谁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