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77、反派角色

　　“沈长老，曲某来迟了。”
　　一青衣道人手持拂尘，玉冠高束，气质出尘，一步踏进水帘中，滴水不沾，面带着隐约的笑意。

　　他此次来找沈长老，算是被现状推动，也有主观意愿的存在。
　　无论沈集光与太虚道人是否有干系，从他当年在下院遇见萧枕寒、被魔门算计起，就已经和这一局牵扯不清了。

　　沈集光眼前微微一亮，表情不似十年前那般生硬，面上可见明显的喜色：“哪里哪里，曲长老肯来拜访寒舍，是集光的荣幸。”
　　他站起身来，理理衣摆，向曲襄行了一礼，不等他开口，便道：“曲长老，还请受集光一拜。”

　　曲襄抿着嘴唇，轻轻点头，视线投向地面：“沈长老不必多礼，曲某并未真的做了什么。”
　　这洞府比起他当初来时，多了许多人工养殖的花花草草，皆经过了精心的打理和修剪，洞府虽经过沈集光清理，但以曲襄的神识，怎会未察觉这空气中还残留着萧枕寒的纯阳气息。
　　沈集光的丹气较当时的稀薄，也醇厚了许多，曲襄心神动念间，便探查出他已经将丹气炼化至了金丹中期的地步，照这个速度修炼下去，百年后大概便可达到金丹圆满的境界。

　　只是世事并非都如表面般乐观。

　　“曲长老给了集光第二次命。”沈集光语气笃定。
　　他认真地凝视着曲襄，眼神中不复那若有若无的自卑。

　　曲襄知道他这话是实打实的真心，沈集光无意识溢出的阴阳气息中也无疑传达出这个信息，轻叹一声：“沈长老，先坐下吧。”
　　他按住额角，神经隐隐作痛。

　　“曲长老来找集光是有何事？”

　　“问几个小问题，还有……谈谈一些魔劫之事。”

　　“集光定知无不言。”

　　“……好。”曲襄整肃神色，一手摆拂尘，一手按在空中。

　　沈集光不禁屏住呼吸。

　　修习阴阳一道的他，已然感知到此刻这个洞府中发生的剧变。
　　周身原本自由流动的灵气瞬间紧绷，全数夹着尾巴缩回识海，不敢妄动，而这些任由曲襄操控的阴阳气息，则自主地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阵法，隔绝外界，此界的一举一动、一呼一息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就是元婴修士，这就是乾清嫡传。

　　好……霸道的功法。
　　难怪乾清派纵横此界上万年，连以斗法闻名的长天派也避其锋芒。
　　此界天道，亲的是阴阳之道啊。

　　沈集光暗暗攥紧拳头，识海中起了一层又一层的低浪。
　　他知道，曲襄接下来要讲的，恐怕是天大的大事了。

　　“沈长老，你可记得百年大比之前十年……或是几年，你可曾进过下院？”曲襄问出了与镜花缘中几乎一样的问题。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集光垂首，“嘶”了一声，右手按在太阳穴处，似是陷入了沉思。

　　曲襄精准地把控中这方洞府中的每一缕气息，确保沈集光此刻没有被任何外来因素干扰。
　　……哪怕是天人，也无法无声无息躲过他的神识。

　　“好像是的……印象中集光确是有段时间常去下院，只是……只是，对这件事几乎没什么记忆了。”沈集光有些苦闷地说。
　　他稍稍抬眼，看不出曲襄此刻是满意亦或不满。

　　曲襄心沉了沉，并不表态，继续问：“曲襄这话问得可能有些直白……沈长老和詹长老关系如何？”

　　“甚好。”沈集光答得几乎毫不犹豫。
　　自家在乾清道友甚少，詹月华当年主动找上自己谈论剑法，二者修的虽不是同一道，但本命法宝同为剑，詹长老谈到的一些独到见解，于他也是一大收获，相谈甚欢。
　　一来二去的，他们便熟了，平日里詹长老对他也多加照顾，沈集光心中感激不尽，却不得报答。

　　沈长老你也忒单纯了……曲襄一眼就看出沈集光这两个字背后的意味，道：“詹长老……想必和你谈过萧枕寒吧？”

　　一个平平淡淡的问句，没有添加任何特殊的修饰，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先前一致，却如同一根尖刺，猛地扎进沈集光的胸口，让他呼吸不能。
　　他知道的。

　　“……她，提到过。”

　　“不只是提到过吧？”曲襄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尖锐了。

　　“嗯。”

　　清玉峰的洞府中久久沉寂。

　　最终还是曲襄先开了口：“沈长老。”

　　“……嗯。”沈集光闷闷地答。

　　“你可曾记得当年曲某和你说的？”

　　沈集光仔细回忆了一番，迟疑道：“可是当年在掌门洞府中说的？”

　　“然也。”

　　“记得清楚。”沈集光垂眸，眼底幽深。

　　曲襄又轻叹一口气：“沈长老记得就行，曲某不多话了。”
　　他记得掌门师兄说过，沈集光是个狠人，既然他与詹月华关系不错，那心里想必有数。
　　最好，还是萧枕寒不要走到那一步。

　　尽管他现在能活下来的确是因为这个作用。

　　曲襄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所谓“兼职红娘”的称号，有些讽刺，冷冰冰地在自己耳边低语。

　　他收敛住自己的气息，洞府中几近凝固的空气终于松散开来，沈集光右手砰地垂在地上，左手捂着胸口，瞳孔骤缩，艰难地喘着粗气。
　　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曲襄的这股气息一撤去，积压在识海中的恐惧一下子爆发，让他罕见的失了态。

　　“……沈长老，你还好吧？”曲襄强作镇定，心里边有些发虚。

　　他也没想到这个阵法的功效对同道修士有这么强的压制……不，他之前只在掌门师兄身上实验过，而显然楚云端不能当做正常的参考数据。
　　怎么感觉自己是宗门中典型的欺压美人长老的反派角色……

　　“无事……”沈集光摆摆手，白得泛青的脸色随着他的吐纳，一点点恢复了正常，“曲长老此次找沈某，可还有什么事？”

　　正事已经谈完，曲襄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免得给沈集光留下什么自己刻意刁难的印象，他忙道：“关于阴阳道法之事，曲某一直有些疑惑，想和沈长老交流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思路……”
　　这话可是真真切切的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