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70、拜师

　　乾清派，逢生门。
　　楚云端一只脚踏入逢生门，侧过头，看向曲襄，眼神中有些不解：“不回去了？”

　　曲襄身后跟着被传送法阵晃的晕头转向的黎小天，袖中放着糯米道人，识海里平放着一口铁锅和一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光亮的玉简，一摆拂尘：“回去也没甚人等我，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楚云端默然盯了曲襄足足一分钟，才另有所指地开口：“出去游历一趟，师弟交了不少朋友啊。”

　　……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
　　曲襄再神经大条也不至于嗅不到这话里的怪味，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道：“掌门师兄想要认识也行。”
　　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一摆拂尘，有意想观察掌门师兄的神态。

　　楚云端摆着一张古井无波的脸：“不必了，门派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曲襄：“比如某位长老的结婴大典。”

　　掌门师兄最近好像一直话里有话？
　　曲襄一摆拂尘，稽首道：“那师弟便先去了，今晚长老会议定准时前来。”

　　他拉着黎小天，一道遁光遁向乾清之外，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向一个小小的城镇遁去，神识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方圆十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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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二傻，起来吃饭了！”

　　扑通！
　　小小的木屋内顿时灰尘满天飞，搭在床边的席子、连带着席子上的人，一骨碌撞在了地上。

　　“痛痛！痛！”窦二傻在一瞬间清醒过来，躺在地上“诶呦诶呦”直叫，“你，你能不能正常喊我起来？”

　　罗慕心抄着一个巨大的锅铲，艰难地在一堆杂物里找到落脚之处：“你如果能一叫就起来，我会考虑用正常的方法——你怎么睡这么久？”
　　他望望外边的天空，“咦”了一声：“那七彩的云也不见了。”

　　“什么七彩的云？？”窦二傻两手抱着头，抓挠着头发中的小虫子，“我昨天多看了一会儿书，睡晚了。”

　　“好，好好。”罗慕心一拍手，“没想到你叫着窦二傻这个名字，还是个读书人，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从木床的破枕头旁薅了两把，问：“这几本书你不是看过了吗？”

　　“多看几遍，其乐无穷。”窦二傻嘿嘿一笑。

　　罗慕心正要开口调侃两句，发现坐在地上的窦二傻突然指着自己，结结巴巴：“你，你，我我，您，仙人……”

　　罗慕心猛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大喜过望：“曲，曲道长！”

　　青衣道人手持拂尘，姿态放松地立在门口，身上多了分不可名状的玄妙气息。
　　就是身后还跟着一个一看就不大正经的青年，斜着眼打量着罗慕心。

　　“曲道长……您，您来此处是？”罗慕心一见着曲襄，想说的话全部飞到了天外。

　　“贫道来看看友人。”曲襄淡淡一笑，随口调侃一句，“还以为你会称呼孟道长呢。”

　　罗慕心拉住窦二傻，腼腆地笑笑：“一开始确实不太习惯，不过既然到此处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曲道长的大名……道长为何要化名姓孟？”
　　虽只是一个化名，但他直觉这其中别有深意，于是大着胆子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何要姓孟？
　　曲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一首诗句，两个名字，隔着时代，诉说着不同人的同一种情感。
　　太虚道人也是思念着家乡的吧。

　　“此姓对于贫道，意义甚重。”曲襄郑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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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天峰，入云殿。
　　各位弟子或在斗宫中比试，或在各自的房间修炼，没人注意到，一间小小的居室中，一青衣道人无声息现于少年身后。

　　少年不卑不亢地挺直身子，头上顶着几块特制的石砖，并不多问其中的缘由。
　　既然是打熬身子的，练着便是，总不能让“师父”失望。
　　如此，一日复一日，总归会有结果的，不必心急，亦不能太心安。

　　“做的不错。”曲襄从阴影中徐徐走出，轻轻颔首，虽然面上未流露出太明显的赞扬之意，但在苏玉英的印象里，这已经是相当溢于言表的夸赞了。
　　少年竭尽全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还来不及站稳便歪歪扭扭地行了个礼：“曲……曲长老好。”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曲襄，眼中期待不言自明。

　　不是之前表现的那么无欲无求嘛……说到底，也只是修道不久的少年人而已。
　　曲襄暗笑，故意不提起苏玉英关心的话题，而是转移战火：“你可知道你那两个兄弟如何了？”

　　苏玉英吸了一口气，面部肌肉很快调整到了平静如水的状态，道：“玉成哥还在下院修炼，不过据说不久后就会进入洛秉舟长老所在的星阔峰。”

　　“至于玉州，他回到宗门经脉养好之后，很快便被沈集光长老看中了，不过他婉言拒绝了，自个儿跑到归问峰做了记名弟子，现今还守在归问峰。”

　　沈集光看中苏玉州，曲襄并不诧异，自家毕竟没有提前告知过门派内的各位，这人是自己看中的徒弟，也算是对苏玉州求师之心的另一重考验罢了。
　　只是……沈集光都有动作了，门派内另一位修此道的长老呢？

　　“陈长老呢？”

　　苏玉英愣了一下，神情尴尬地说：“陈长老……玉英不知，只是当时，传闻是去找一个白衣道人了。”

　　哦，追人去了。
　　曲襄面不改色：“你呢？”

　　“我？我自然是赞同玉州的决定。”苏玉英接道。

　　曲襄看着他，似笑非笑。
　　苏玉英恍然惊醒，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玉英愿意拜曲长老为师，侍师如父，跟从师父专心修炼！”

　　“嗯，随我回归问吧。”曲襄不是喜欢走形式的人，长袖一挥，下一秒，二人便处于太清正殿前。

　　苏玉英呆呆地跪在大殿之前，还未从场景突变的震惊中醒过来，便看到同样一脸懵逼的自家皇弟和自己并排跪在一起，紧接着，青衣道袍的出尘道人便立在了他们身前。

　　归问峰顶的风刮过二人的发梢，他们也在同一时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恭贺曲长老成就元婴！”苏玉英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个头，目光一如既往地坚定。

　　苏玉州水盈盈的桃花眼眼看着又要红了，一咬舌尖，也是跟着重重地叩头。
　　额头磕在冰凉的石头上，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再看到曲师的惊喜也一点一点，从心底泛了起来。

　　“不必多礼。”曲襄略施法术，二人贴着地面的头不受控制地抬起。
　　“本座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于你而言，何谓道？”

　　此话一出，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何谓道？
　　这个问题，甚至还并未好好思考过。

　　曲襄并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又或许在他心里，这个答案本身并不重要。
　　世间千万修者，又何止三千大道，各人有各人的路，他作为师父，也只能指个路罢了。

　　“问心无愧。”
　　苏玉英沉思良久，终于从口中吐出这四个字。

　　“若有一天，你面对两难抉择，无论如何做，皆是有愧，又当如何？”曲襄反问。

　　“……”苏玉英皱起眉，闭上眼，艰难地轻声回答，“玉英……不知。”

　　“你呢？”曲襄转向苏玉州，冷冷地问。

　　“玉州……为自己而修道，我即是道，道即是我。”苏玉州高昂起头，凝视着曲襄，久久未移开视线。

　　“那……如果你处在你父亲的位置，你又会如何？”曲襄问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他没有批驳苏玉州，只是提出了这么一个可能。
　　为自己而修，是不择手段，还是有定原则？如果执念太深，反而容易走火入魔、不得善果。
　　他不希望这样一个白纸一般的少年误入歧途。

　　“玉州为自己而修，但不为长生而修。”苏玉州斩钉截铁地回答，“若是天机不保玉州，此生再难突破，那便委身于天地之间，消散于此罢了。”
　　一旁的苏玉英侧目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曲襄不作评价，只道：“你们起来罢，随我进殿。”

　　“殿”字声音还没落下，苏氏二兄弟便猛地转头，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难以置信的神色。
　　苏玉英利落起身，拍拍衣摆的尘土，跟上了曲襄的脚步。

　　苏玉州则在原地僵了一息，两手飞速抹去眼中的水珠，哼哧一声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打理衣裳，就小跑着跟在曲襄身后。

　　曲襄手持拂尘，立在大殿中间，空间内的阴阳气息随着他的动作而流动：“如今只是入门弟子，为师亦不喜繁杂的礼节，你们磕个头，认个师父，便是为师的门人了。”
　　“门下规律与宗门一致，犯事了自行领罚，为师是太清掌座，更要秉公处理。”他顺口提了一句门内之事，以防这二人日后膨胀了，拿着自己的名号做些不法之事。
　　绝对不是因为还没想好师门规矩。

　　扑通、扑通。

　　两声重响。

　　安静了数月的太清殿，此刻迎来了最高昂的音调。
　　“弟子苏玉英，拜见师父！”
　　“弟子苏玉州，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