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天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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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襄蹲下，看着苏玉州，左手挑起他额前的头发。
他额前的一大嘬发丝被血浸透，结块了，摸起来有点硬，被头发挡住的脸也被扯下来半张皮，只剩下一小块可以看的地方。
曾经少年的眼睛是水润的，像桃花一般绽放，看得人心总是痒痒的。
现在他的眼球已经充满了血丝，眼仁漆黑一片，看不见光。
“苏玉州。”曲襄唤了一声。
这一声很轻，像在说悄悄话。
他感觉苏玉州的眼睫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曲襄不清楚这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
“你究竟是苏玉州，还是苏遇周？”曲襄问。
这个问题说出来很奇怪，在旁人听来，“苏玉州”和“苏玉州”没有什么区别。
遥夜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她记得苏玉州如今五感尽失，发声更是不可能，师父应该比她看得更明白。
但师父还是问了。
苏玉州嘴角抽动了一下，翘起一个弧度，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曲襄看得分明。
至于真正的答案，只有曲襄和苏玉州知道了。
曲襄把苏玉州平躺放下，站起身，手放在了六道轮回之镜上。
修长的手指在接触到玉石的一瞬间，融了进去。
他在里边胡乱摸了一通，方才收回手，看向身旁倚在六道轮回之镜上的苏玉州。
“原来是这样。”他轻叹一声，没有犹豫，打开了苏玉州的识海。
说是打开，其实以苏玉州识海现在的残破程度，再等半刻钟，便会自行开放，消散于天地之间。
曲襄的神识穿过苏玉州识海中狂.暴的风浪，由着同源的感应，找到了在识海风.暴中心的一柄亮着莹莹微光的玉简。
阴阳竹。
他本把阴阳竹作为守住整个乾清派的宗门大阵阵眼，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六道轮回之镜。
魔劫到来之即，原本尘封在识海深处的那段记忆一点点苏醒，曲襄对于整方天地内外的局势也略有把握。
把阴阳竹放入此处时，六道轮回之镜并未抵触，说明那位也是默许此举的。
“……咦？”曲襄下意识道。
“怎么了？”楚云端握紧莫归识，警戒着地上的血人。
“不，没什么。”曲襄顺利取出了阴阳竹，将其纳入自身识海。
苏玉州的识海……不是那一位斩碎的。
从灵力来源来看，苏玉州肉.身所受的致命伤来自一股锐利无比的杀意，而让他呼吸和堵塞的灵脉得以顺通，令他勉力支撑到现在的灵力，来自另一位大能。
可导致他识海风.暴四起，元神灼烧的根源却来自于阴阳竹。
詹月华曾经提过，他的功法里有魔门的影子……他现在才见其厉害。
许是为了拿到把柄，许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底牌，苏玉州猜到了，曲襄把真正的阴阳竹托楚云端放在了六道轮回之镜中，便冒着危险进入了此镜。
但他没想到镜中的危险……镜中之人也不想他坏了事，便废了苏玉州的语言能力与五感，把他送了出来。
阴阳竹进入曲襄识海，嵌入丹府，曲襄突然失去了意识。
魂魄撕裂再重新拼和，剧烈的痛感已经超越了他神识的承受能力，但这只一息的时间，曲襄恢复了意识，遽然大喝一声：“跑！”
转眼间，天地巨变。
遥夜和苏玉英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一股巨力席卷而来，再睁眼时，已然身不在乾清派。
遥夜茫然四顾，在看到白衣一角的那一刻，愕然抬首。
沈集光。
白衣道人的长衫被染红了一半，青丝凌乱，面如寒冰，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他身上流动着的、几乎要现出实体的灵气明明白白地显现着，他已然晋升元婴。
沈集光在这里，那萧枕寒呢？
遥夜暂时没心情去思考这些了。
她微微张开嘴，半饷，才道：“这里是……”
“长天派。”沈集光哑着嗓子道，“这里暂且安全。”
苏玉英拉住遥夜的袖子，手在发抖。
遥夜这才发现苏玉英瞳孔微弱，想要发声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清晰地在苏玉英眼中读出了一种纯粹无比的情绪。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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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襄一喊出跑，楚云端便默契地把苏玉英和遥夜两位弟子送出了乾清派。
由于时间太紧张，他把传送地点设为了诸位拿到钱币长老的任意一人处，但并未看清。
只希望他们没有被传送到詹月华、江渚客那个地方吧。
曲襄被突如其来的重压挤得步步后退，大地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他勉强撑着没有直接跪下去，识海中的阴阳竹出于护主本能，幻化成太极阴阳图轰然张开。
他愕然望向上空，一架由无数玄妙仙文搭成的天梯从天落下，落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成就天人的必经之路，传闻登天之梯，为九九之极，共有九层天梯，每层九阶，每层的考验与威压都杀人于无形。
只有成功登上天梯之人，方能走出这方世界，成就至高境界，所谓天人之境。
一人一生一天梯，连接元神，他人不可断，不可登，不可得。
对于看见天梯的修者来说，只需要心无旁骛地登上天梯，求索大道而已，这也是为何当年太虚道人能够在一众元婴修士的围攻中顺利晋升，不受打扰。
但下面的人上不了天梯，不代表上面的人下不来。
这是此方世界天道规则唯一的漏洞，也是最大的漏洞。
曲襄早就知道，他成就天人的天梯，会成为“天魔”进入这方世界的桥梁。
不管他和苏遇周谁死谁生，最后都避免不了“天魔”的降临。
这才是真正的魔劫，此劫至，万物衰。
但事情并非没有转机。
铮！！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曲襄后退的脚步被一把飞剑挡住，一只手掌顶在了曲襄的后背，避免他失去平衡。
曲襄投以楚云端一个感激的眼神，在庞大无比的灵压下稳住了自身，把太极阴阳图召了回来，幻化成了上清九仙剑。
太虚道人想是被什么拖住了，他至少要坚持到对方赶来！
作者有话说第117章 天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