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115、都是他

　　“师姐。”
　　半个时辰过去，苏玉英和遥夜终于将镇守此处的弟子疏散离开。

　　遥夜看向他。

　　苏玉英：“你说……师父为何突然叫我们做这个？”
　　师命不可违，但在这种危机时刻，师父突然传音，叫他们做这种事，让苏玉英还是有些困惑。
　　掌门突然离开，极有可能是去救师父的，师父能够和他们传音，说明状态不差，直接传音，说明事发突然，如此看来，恐怕不是小事。

　　他们二人皆是金丹圆满，可论实力，也最多抵得上一个元婴末流修士，在如今的局势下，影响力不大。

　　遥夜偏过头，看向身后，音色依旧很冷：“师父……可能是害怕六道轮回里的东西。”

　　苏玉英也看过去，身体蓦然僵住，手脚冰凉。
　　六道轮回之镜中仿佛有什么漩涡，其中衍化着无数金色玄文，让苏玉英动弹不得。
　　他强迫自己扭过头，视线从六道轮回之镜上离开，难掩面上的惊异：“……六道轮回之镜中……是什么？”

　　遥夜移开目光，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它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守住它。”

　　“呦，原来是两个小朋友在这里。”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方而来，二人抬头时，便见着一老道踩着空中的气流，几步来到了六道轮回之镜前。
　　从他的道袍上看不出来历，只见他上下打量着遥夜二人，笑眯眯的，俨然一副老顽童的模样。

　　遥夜先反应过来，向前一步，稽首行礼：“晚辈归问峰遥夜，师从曲长老，请问这位前辈是？”
　　苏玉英紧接着回过神，亦是向前一步：“晚辈归问峰苏玉英，师从曲长老。”
　　整个乾清派中，他们不认识的前辈可谓屈指可数，眼前这位修为深不可测，却态度随和，想是某位闭关苦修的前辈大能。
　　早知道，十二峰长老只是乾清派纸面上的实力，在某些峰的深处、整个大世界中，还有不少无心宗门之事、一心潜修的大能，面对这些前辈，恐怕掌门也要行礼问好。

　　“有礼貌，不愧是他的徒弟。”老道摸摸下巴的胡子，笑道：“老道姓沧，名字嘛，不便透露。”

　　沧……遥夜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却并不明确。
　　她见这位前辈乐于交流，便直接问：“沧前辈来此处有何事？”
　　师父叫她和苏玉英把此处弟子遣散，可沧前辈显然不是弟子，来此处也定然不只是看一看。

　　“这里一会儿有大事，老道来护一护。”老道意味深长地笑笑，瘦削的手轻轻搭在镜面上。
　　镜面上起了淡淡的涟漪，老道手探入镜中，摸索了半天，从中拎出一个血人。
　　说是拎，因为老道动作显得太过轻松，那悠然自得的神态，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轻松得像拎一袋肉包子。
　　血人也的确是血人，乾清派道袍颜色本就深，却被渗出的鲜血一层层染至接近褐色，道袍破裂处及裸露的皮肤，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
　　血人的头发乱得一塌糊涂，乱糟糟地耷拉在身上，几乎遮住了他的整个面庞。

　　苏玉英直接合上了眼，但不是因为恶心或恐惧。
　　遥夜还强撑着看着血人，心中骇然。

　　苏玉州。
　　他们的师弟，所谓的九幽少主，现在应该在不周山上，被师父制服。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道把苏玉州轻放在地上，好像在处理什么易碎物品——从某种意义上，苏玉州现在确实算一种易碎物品——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哎呀呀，年轻人不懂事，下手没个轻重的。”

　　一句话说得遥夜和苏玉英背后都拔凉拔凉的。
　　六道轮回之镜中……不是幻象么？苏玉州来这里干什么？师父知道此事么？沧前辈又是来处理什么？
　　他口中的年轻人……又是谁。
　　无数疑问萦绕心中，二人却都默契地没有提问。

　　“这位是你们的师兄弟吧？”老道把血人放好后，朝二人道。

　　“嗯。”遥夜嗓音有点哑。

　　“……”
　　苏玉英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没有见到九幽少主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苏玉州的前几百年不过是精致无比、蓄谋已久的伪装，那个冒冒失失、古灵精怪的小道士，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但看到那个血人的那一刻，他承认自己有些动摇了。
　　怎么会呢？
　　他怎么会是九幽少主呢？
　　几百年来的相处、修炼，这些东西，又怎么会是泡沫般一触即破。

　　可他不得不逼自己接受。

　　“这小子也可怜。”老道感慨莫名地长叹一声，好似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你们也莫看啦，看得心怪疼。”

　　“这就是前辈您要处理的事吗？”遥夜问。

　　老道深深望了她一眼：“事情还没来，老道过来，是怕曲小子他徒弟出什么事，让他道心失守。”

　　“师父和您认识？”

　　“何止是认识，他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犟人一个，和你们掌门一个算一个，可没礼貌了。”老道哼哼两声，胡子要翘到天上去了。

　　“……嗯。”遥夜没来头的有些想哭。
　　但她的情感一向去得快，很快调节好，观察起身侧人的情绪。

　　苏玉英失神地垂着头，双目空洞，脊椎几乎要塌下去了。
　　遥夜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

　　“师弟。”遥夜轻拍在他的肩上。
　　没有反应。

　　“苏玉英。”她直呼其名，语气严肃起来。
　　好像略略有回应了。

　　“苏玉州。”遥夜一字一顿，咬着牙道。

　　“师姐？！”
　　苏玉英如梦初醒，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瞪大了眼看向遥夜。
　　他意识到自己差点陷入情绪，走火入魔，长呼吸两口气，压制住了汹涌的识海，淡淡道：“谢谢师姐，师弟方才……差点失去控制。”

　　“苏玉英。”遥夜按住他的肩膀，额头抵住额头。

　　苏玉英愣愣地嗯了一声，被师姐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苏玉州是他，九幽少主也是他。”
　　遥夜盯着他，说完才松开手，站直身子。

　　苏玉英视线扫过血人，又扫过遥夜。
　　“我知道了。”他说。

　　他忽然转向老道：“沧前辈，我们在这里，不会拖累师父么？”

　　老道先是一愣，而后才大笑道：“无事，无事，你们在其他地方不一定安全，在此处可是不必担心自家安危的，老道在这里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