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可怜兮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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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朗疼的龇牙咧嘴，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腿也疼的不行，他哎呦哎呦叫了一会，眼尖的看见了顾婉，顿时气的坐了起来，面目狰狞：“顾婉！刚才是你把我从二楼推下来的，现在我的腿疼的没知觉了，万一瘸了，他娘的你要是不嫁给我，我就杀了你全家！”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李大朗，你是早就看上了顾婉吧？”
“看上了你提亲不就好了？居然跟顾家一起搞这种名堂，这也太不要脸了！”
李大朗狠狠一拍木板，满脸狠厉：“谁跟他们一起搞事了？是那个顾婉找的我！她昨晚上大半夜跑我家去，跟我说顾家新找回来的那个女儿长得跟天仙似的，身材也好的不行，只要今天配合她演一场戏，就保证能把这天仙变成我老婆！”
说着说着李大朗就想要起来，可惜腿疼的厉害，一动就钻心的疼，疼的他整张脸都忍不住扭曲了。
顾婉白着脸冲他喊：“你别乱说话！”
“我乱说话？你给我写的五千块钱借条都还在我兜里呢，现在出事了就想把事情全推我身上？你做梦！”李大朗气的咬牙切齿，“现在我都摔成这样了，全怪你推了我那一把！我也不要天仙了，顾婉，你要是敢不嫁给我，别管你是城里的还是顾家的，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婉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满脸慌张的去看顾家夫妻：“爸，妈……”
顾国良和张茂英对视一眼，两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往角落里躲。
顾国良心里悔恨的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昨晚上被宋琳几句话刺的失去了理智，听顾婉那么一说，立马就心动了，关键是──
李大朗他是真给钱啊！
那五千块钱这会还在柜子里锁着呢，那么厚一沓，顾国良根本舍不得拿出去，本来想的是，反正跟宋琳也没有什么感情，刚认回来，这逆女又是一身的反骨，根本就不听话，还不如嫁给李大朗。
等李大朗把她那一身反骨收拾平了，他再去看看她，也算是全了这父女之情。
但──
谁能想到傅厉居然能为了宋琳做到这个地步，大早上的踹了他的家门，把一切都扯到了明面上！
面对父老乡亲谴责和鄙夷的目光，顾国良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骨都忍不住有些弯了。
再说这李大朗……
顾国良深吸一口气，嗫喏道：“小婉啊，要不……你就嫁了吧。”
彩礼钱都收了，再叫他退回去，他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的，嫁宋琳是嫁，嫁顾婉──那也是一样的。
顾婉不敢置信，眼泪流了满脸，倏然转头去看张茂英，眼里全是恳求：“妈……”
张茂英匆匆避开了她的目光，完全不敢看她。
那李大朗，可不单单只是个家暴男那么简单，如果真的只是不要命爱打人，那刘家村那么多人，顾国良好歹是个生产队队长，不可能拿他没办法的。
关键是，他是有背景的啊……
李大朗有个亲姐姐，早几年就给城里大了四十岁的权贵当了三儿，去年刚转正成了人家的妻子，在京都不知道，但在村里肯定是只手遮天的。
不然，李大朗的前妻被打成那样，为什么一句话都不敢说？
往外的说法全都是为了孩子忍气吞声，可到时是什么情况，村里人都是知情的。
顾国良和张茂英根本不敢为了顾婉去得罪他。
而且……
“小婉，你为什么要把人家从二楼推下来？”
甭管李大朗这腿是真瘸还是假瘸，你上手去推了，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是个人都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啊。
更何况，李大朗本身就是个不着三四的人，顾家还拿了他五千块钱……
李大朗黑着脸：“我不管你们怎么商量，反正我彩礼钱已经给了，五千块钱呢，你们顾家要是不找个女儿嫁给我，那就算是借，要算利息的。还有我这腿，怎么着你们也得给我赔钱！”
“我要是下不了地了，你顾婉必须嫁给我，照顾我一辈子！”
顾婉受不了了，气急败坏的喊：“我不是顾家的女儿，我亲生父母在城里，我父母姓宋！你要顾家的女儿，你找宋琳去啊！”
砰！
这话刚说出来，傅厉就把桌上的青瓷花碗砸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这些人一眼，最后盯着李大朗：“宋琳跟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先把话放这了，要是谁再敢去打扰她，下场──呵。”
他什么都说，但那一脸的阴暗和狠厉，瞧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李大朗咽了咽口水，没敢接话，转头就去喷顾婉：“你别乱扯其他人，大半夜找我家去的人是你，收我彩礼钱的也是你，刚刚把我从二楼推下来的还是你！这是老子命大没摔死，不然你这就是故意杀人！我也放话了，你顾婉要是敢不嫁给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婉吓得跌倒在地上，脸上全是眼泪，眼神却倔强的看向李大朗，冷笑：“你好大的口气啊，都八零年了，伟人早就说过了，妇女顶半边天！每个人都是有人权的，你开口就要我嫁给你，你以为你是谁？”
她抬高下巴，眼神恶狠狠的看向顾国良：“爸，五千块钱是你收的，借条也是你写的，借款人名字，留的是顾国良，可不叫顾婉。”
顾婉浑身都在抖，嘴上说不怕都是假的，她就是笃定了顾国良不敢真的把钱吞了而已。
顾国良脸色铁青：“那是你签的字！”
顾婉冷笑：“是我签的又怎样，是你点的头，叫我代签的，钱也是被你收起来了，你还能赖我头上？”
她说着转头瞪向李大朗：“你也别威胁我，是你自己好色想要宋琳，现在出了事就想要拿我抵债？你休想！东城楚家知道吗？楚居年前几天就已经跟我提过亲了，你要是敢乱来，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想想！”
李大朗：“……”
怎么感觉这些人都比他有来头？
李大朗气的血往头顶冲，最后干脆往后一倒，直接晕了。
他腿疼，先治腿再说啊！
邻居们已经被他们这一波操作看傻了，没有一个人敢再插话，全都在一旁窃窃私语，说几句看一眼顾国良和张茂英，再看一眼顾婉，那八卦看戏的小眼神，看的顾婉脸色乌黑。
傅厉冷漠的看了这些人一眼，转身就准备走了。
顾婉气不过，忽然扑过去拦住他，伸手还想要拽他的脚，被傅厉嫌弃的躲开了。她恨恨地扶住门框，抬眼瞪向傅厉：“你突然上顾家砸门，话里话外全都是帮着宋琳的，说了这么多，不让我们去找宋琳的麻烦，请问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的这话？”
她回头看向顾国良，故意骂他：“爸，宋琳怎么着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吧？傅厉跟我们家无冤无仇的，今天这么干，还不就是你那个好女儿指使的！你这当爹的，竟然如此窝囊，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
顾国良在一旁装了半天的孙子，这会一听也忍不住了，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见李大朗被人抬走了，便往前站了站，皱着眉看向傅厉：“宋琳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茂英在一旁恨恨地说：“还能是什么关系，昨晚都睡了一晚上了，这女娃就是个贱骨头，什么都没有呢，就睡人家里去了！”
傅厉忽然弯腰，拎小鸡似的将顾婉拎起来，预备要往前摔。
“啊──！！！”
顾婉吓得尖叫，双手疯狂乱挥，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平衡，可惜傅厉抓住的是她的后背衣服，此时的她就跟个横着的螃蟹似的，双手双脚惊恐的飞舞着，却连傅厉的衣角都没够上，滑稽极了。
在场的所有人：“……”
又害怕又觉得好笑是怎么回事？
顾国良和张茂英刚凶起来的脸立马又憋了回去，甚至还特意往后退了退，傅厉表现得实在是太混不吝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居然就敢动手。
顾国良这会也想起来了，刚才这男人是提着锄头上二楼的。
张茂英拽紧了顾国良的手臂，到底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忍不住开口道：“傅厉，小婉还小，你……”
傅厉冷眸扫过去，张茂英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旁边的邻居有人看不过眼的：“傅厉啊，虽然顾婉是有点活该，但是你这样也不太好吧？传出去名声都要坏掉的。”
“是呀傅厉，顾婉好歹是个女孩子，你这对女孩子动手……”
也有人拍手称快的：“害，真不知道你么在紧张些什么，人家傅厉有分寸的好不啦，他就是吓一吓顾婉，又没真的把她怎么样，至于嘛。”
“……”
这倒也是。
“……就是这姿势，你们不觉得瞧着太难看了点吗？”
“难看那也是她自己活该啊，俺刚才可看的清清楚楚，人家傅厉都要走了，顾婉手贱要拦着，那将那么一堆拱火的话。”
“哎，这宋琳也是够可怜的，摊上了这么一家三口……”
“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众人八卦讨论的时候，忽然有一道软软的声音插-了进来，明明不带任何杀伤力，傅厉却吓得手一抖，一个没拎住，把顾婉给摔地上了。
“啊──宋琳我要杀了你！！！”
顾婉摔的人都差点没了。
关键是她脸先着地，这一下磕的，整个人都鼻青脸肿了起来，浑身更是酸疼的可怕，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刚好看见了一身清爽，满脸无辜，明明就是普通走路，却硬是走出了摇曳生姿的感觉，慢悠悠的走过来的宋琳。
她居然还有脸问他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她要掐死这个小婊砸！
顾婉尖叫着扑过去，她是真的气疯了，整个人理智全无。
看见这样的宋琳，顾婉就忍不住想起上辈子，上辈子无数次，宋琳都是这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站在一边，笑的一脸岁月静好，而她却满身狼狈，手里不是拿着抹布，就是拽着拖把！
凭什么？
凭什么！！！
就凭宋琳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顾婉眼里恨得滴血，她今天非得撕破了她这张破脸！
傅厉慌忙挡在宋琳面前，本来想踹的脚硬生生忍住，改成无意间绊了她一下，然后再“一不小心”的，被顾婉在手臂上呼了一巴掌。
pia的一声，老响了，然而傅厉悄无声息偷瞄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皮糙肉厚，古铜色的肌肉上除了红了一点点，啥事都没有。
“……”
傅厉闷哼一声，皱眉捂住手臂，一副被打了但我坚强我不说的表情，忍辱负重极了。
刚才在远处悄咪咪听了半天瓜，早就知道了一切经过，而且刚才还亲眼看见，傅厉拎小鸡似的拎着顾婉的宋琳：“……”
顾婉因为惯性摔了出去，甚至还在地上滚了一圈，这结结实实的一跤，属实给她摔蒙了，躺在地上半天没回神。
有大婶赶紧上前想扶起她，结果刚伸手，见她睁着眼睛呢，顿时吓得连连后退：“黑退！婉妹子你这什么毛病啊！”
这事一出，看热闹的大婶们全都离远了，坚决只看戏不帮架。
顾家这一大家子人都老邪门了，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干的事都奇奇怪怪，正常人根本看不懂。
顾国良看见宋琳过来，被傅厉吓回去的胆瞬间又回来了，他铁青着脸站出来：“宋琳，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的？”
他愤怒的指了指傅厉：“就因为我们要把你从城里认回来，以后不能享福了，所以你就故意勾搭野男人，宁愿上人家里睡一晚上，也要换人来欺负你的亲生父母？”
张茂英见状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的拍大腿：“我们夫妻俩命苦啊，生了这么个讨债鬼，谁家的女儿长大了不是心疼父母，成天想着帮衬父母啊，就我们家，生了个冤孽啊！成天的见不得父母好，居然联合外人来欺负我们！”
傅厉脸色骤冷，刚要上前，却听见了宋琳的一声轻笑。
漫不经心的样子，听的傅厉莫名就心静了下来。他悄咪咪看了宋琳一眼，观察着她的神情，但凡她有一丁点不高兴，他都要上前撕了这俩狗东西的嘴。
为老不尊，也不配被人尊重。
宋琳手里拿着陶瓷杯呢，闻言慢悠悠的喝了口水，笑眯眯道：“还有吗？有的话你们继续说。”
她这个反应，反而当顾国良和张茂英两个人都有点懵了。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张茂英站了起来，面对着这样的宋琳，张茂英心里到底有点惴惴，忍不住放软了态度，换了张可怜的脸，眼泪说来就来，老树皮似的手抹了抹眼角，可怜兮兮极了。
“琳琳妹子啊，娘也不是要为难你，实在是……我们家你也看见了，家徒四壁的，你爸今天早上确实摔了一跤，这是运气好才没摔出什么，但是他身体一直不好，老毛病太多了，每天晚上膝盖骨都疼的厉害，今天早上摔了一跤回来就说头疼，一抽一抽的，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也都是怕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爸没有钱救命啊。”
宋琳摩挲着陶瓷杯，似笑非笑的点头：“然后呢？”
张茂英打量着她的脸的，感情牌是打算打到底了，硬着头皮，期期艾艾的说：“你看，那李大朗人长得还是可以的，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他家里有钱啊，姐姐家也有权有势的，以后你们要是生了孩子，或者家里有个什么事需要帮衬，他姐姐肯定不会干看着的，你……”
“英子，你疯了吧？”
张茂英的话还没说完呢，刚才一直帮着她说话的栓子娘有点忍不住了，她看着张茂英的眼神跟看垃圾似的，充满了震惊和无语。
“再怎么说宋琳也是你亲闺女，你这么坑她？”
要不是刚才李大朗把那五千块钱的事情说出来了，栓子娘可能还会觉得顾家还是很可怜的，虽然有点委屈了宋琳，但这也没办法不是，谁让你赶上了呢，亲爹病的人都快没了，作为女儿，有条件救命的时候，谁狠得下心不救啊。
栓子娘当年就是因为自家弟弟娶不上媳妇，跟人换亲嫁到刘家村的，她这人扶弟魔惯了，跟张茂英关系也近，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
但是再怎么心疼家人，她也是明白的，不能因为想要那五千块钱，就哄骗着女儿嫁给一个爱打人的家暴男吧？
栓子娘想不明白：“宋琳这好模样，来你家提亲的肯定多，你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非得为了五千块钱把她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二婚男啊！”
张茂英被她说的满脸通红，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干脆瞪了她一眼：“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干嘛！你自己家好还不是一箩筐旧账，你那弟弟昨天才刚抓进去呢，你还不赶紧去赎人？”
弟弟就是栓子娘的逆鳞，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闭上你的臭嘴！你卖女儿还不让人说了？”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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