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离开 ...
-
宋时薇正想问些什么,院外传来夏草唤她的声音。
她怕打草惊蛇就起身对塌上的人道:“明日再过来给你换药。”
“还有这衣服我给你处理掉?”宋时薇抓起床边沾满鲜血的衣袍问道。
夙淮点了点头,应了声:“凭姑娘做主,不过......”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未着寸缕的上身。
宋时薇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肌肉结实有力量,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刚才情急之下宋时薇没注意到这厮倒是有一副好身材,可惜这面具丑了点。
“姑娘?”
塌上的人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宋时薇回过神,惊觉刚才猛盯对方肌肉看,一下红了脸。
“角落里的箱笼有干净衣裳,麻烦姑娘替我寻一件。”
宋时薇还处于尴尬,胡乱点了下头:“好的。”
打开箱笼,里头果然有一堆衣服,随手拿了件最上面的衣袍丢过去。
这时外头夏草的声音越发近了,宋时薇不再逗留,“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完匆匆离开了。
门合上瞬间,风熄灭了烛火。
一道黑影越了进来,跪在榻前道:“主上,那群人上钩了。”
“嗯,继续盯着,随时动身。”
原本沙哑的声音变得清润有质感,夙淮低头看了眼腹部上扎的白色蝴蝶结,略嫌弃地拨弄了一下。
院外。
“姑娘,你去哪儿了?”夏草手里拿着背篓,探了探宋时薇黑漆漆的身后。
“没事,去逛了下。”宋时薇怕带血的衣服吓到夏草,双手背在身后,笑问:“这背篓里的是什么?”
“树上刚摘下的柿子,庙里的僧人给的。”夏草献宝似的挑出一颗大且饱满的果子给宋时薇看,“做芝麻柿饼肯定很好吃。”
“你这么说我都馋了。”宋时薇笑道。
“那奴婢去给姑娘做!”
连日来这还是姑娘第一次主动想吃东西,看来来寺庙是对的,夏草很高兴,拿着一筐柿子直奔厨房。
等厨房里传来声响,宋时薇找了柄锄头转身去了后院。
确定四周无人,她才开始挖土,准备把衣服埋了。
沾了这么多血肯定洗不干净,丢掉又容易被发现,只好埋了。
挖好坑,宋时薇正要将衣袍团起,一个暗紫色荷包掉了出来。
她捡起,对着月光看了眼,只见荷包角落绣着两个字:铁宝
-
翌日,宋时薇一早去大殿听经祈福。
吃完斋饭后,宋时薇找了一处幽静阁楼抄经书,天黑才回院落,
入秋的夜气温微凉,宋时薇添了件外衣,趁夏草跑去前院听晚课,去小厨房里熬了白粥送进了隔壁院。
嘎吱一声门开了,榻上的人抬眼望去,就看到宋时薇弯着腰,鬼鬼祟祟走进来。
“倒也不必这么见不得人,寺里的人知道我住这。”
黑暗中响起沙哑的男声,宋时薇吓了一跳,这才站直了背道:“我还以为这院子无人住,你鸠占鹊巢呢。”
害她只敢等天黑没人时过来。
宋时薇放下托盘,点亮了烛火,就见榻上的人一身红色锦袍,衬得肤如玉色,一头乌发闲适地散落,忽略掉那丑陋的面具的话,这人还真是风姿潇洒,气度非凡。
宋时薇走至塌边,把暗紫色刺绣荷包递过去:“昨夜处理衣物的时候掉落的,是你的吧?”
夙淮顿了下,点头,“是我的。”
“这么说你叫铁宝咯?”
“?”夙淮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时薇没察觉他的表情不对,笑道:“荷包上有绣名字,你就姓铁?”
夙淮艰难摇头:“我不姓铁。”
“那姓啥?”
“夙。”
“夙?好罕见的姓。”宋时薇蹙了下眉头,嘴里念了一遍:“夙铁宝?”
夙淮:“......”
宋时薇见他没应,抬起头又问了一遍:“夙铁宝?”
夙淮艰难点头:“嗯。”
宋时薇笑开:“铁宝,我给你换药。”
“嗯......”
宋时薇给他检查伤口,一遍道:“我姓宋,名叫宋时薇,你就叫我时薇。”
“好的,时薇姑娘。”
“你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吗?”
夙淮想了下,他也是刚刚才回来,不确定宋时薇的意思,轻声应了下:“怎么了?”
“没事,我看伤口没裂开,想来你应该没怎么动弹过。”
“......”
换好药,宋时薇从托盘上拿起粥碗道:“饿了一天了吧,我给你煮了粥。”
夙淮却没动,只是默默看着宋时薇。
宋时薇才发现他的面具嘴巴没开缝。
“要不你摘掉面具?不闷得慌吗?”
其实宋时薇藏了点小心思,想看看他到底有多么见不得人。
夙淮沉默了片刻,才用落寞的语气道:“我怕丑到你。那些见过我的人都......”
他话没说完,缓缓垂下头颅,姿态可怜又无辜。
让听者不禁脑补许多悲惨故事。
又是一个身世坎坷的可怜人,也不知道是后天毁容还是先天的。
宋时薇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一会我出去就好。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告诉我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夙淮垂着眼眸,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告知,实则我如今的身份要保密,不然容易招来杀身之祸。时薇,为了你好......”
宋时薇拧紧眉头,要保密的身份.....
还说为了她好。
这么神秘兮兮,难不成是大魏派去敌国的卧底?再联想到那天他说的奸细。
一下就通了。
宋时薇瞬间对他好感度加深不少,这可是国之栋梁,为了大魏身前赴险地。
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的,我明白了,那我先出去,铁宝,你记得喝粥。”
“好的时薇。”
等房门合上,脚步声走远,夙淮摘下面具,露出俊美无俦的脸。
隐匿在梁上的人跳下来,问道:“主上,要去查查她的身份吗?”
“不用,一个女子不足为患。”
他说着斜睨了一眼地上的人,语气不太好道:“昨日我那身衣服从哪来的?”
“从铁尚书房里顺的。”月隐低着头,恭敬回答,以为主上发现了那衣服上的老人味,又补充了一句:“没办法主上,情况危机。”
“我知道了。”
他面无表情拾起勺子吃了口粥,刚入口就喷了出来。
月隐吓了一跳,以为主上被宋时薇下毒,狠厉道:“我去把她杀了!”
“不必惊慌。”夙淮淡定把粥递过去,“你尝尝。”
对于主上递来的东西,月隐从来都是毫不犹豫接受,主打一个信任。
他很干脆尝了口,猛地喷出来,不可置信道:“这什么玩意儿,主上,这小娘子太可怕了,能把粥煮成泔水味,这还不足以为患!我去把她杀了!”
月隐骂骂咧咧,呱噪得让夙淮耳朵疼。
“好了,退下去。”
“是。”
第二日,宋时薇如前日那般去阁楼抄经书。
秋风瑟瑟的午后,院里只有落叶飘零的声音,浅薄的日头照进小轩窗,零星洒在经书上。
咔哒一声,屋檐上传来细微动静,类似瓦片挪动的声音。
宋时薇这才放下毛笔,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她前日就发现了两个盯梢的暗卫,不用猜也知道是赵临渊的手笔。
不过好的是,他这次派来盯梢的两人似乎不怎么安分,每日都是固定时辰来踩点,之后又消失不见。
赵临渊啊赵临渊,你还真怕我出差池。
宋时薇内心嘲讽,把经书收起,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个点寺庙没供斋饭,她照例去小厨房熬了一碗粥,想着伤患应该多吃点补的。
于是加了各种蔬菜。
端着粥去了隔壁院,就见廊下坐着个人,正在擦剑。
“伤还没好怎么下床了。”宋时薇往夙淮身边坐下,将托盘推了过去,“给你煮了菜粥,尝尝看。”
夙淮眸光顿了下,白粥里放了不同种类的菜,还有胡萝卜和黄瓜......
“谢姑娘,一会吃。”
宋时薇笑了下,望向四周,随口问道:“你住这里多久了,怎么感觉院内荒草丛生的。”
“七八天。”夙淮低下头,继续擦拭剑。
“难怪。”
宋时薇转过头,见他手里的剑非凡品,正想好奇问两句,就见他腿边闪过一个绿色的东西。
“有虫子!铁宝快闪开。”
听到她喊铁宝时,夙淮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快,腿挪开,好像是毛毛虫。”宋时薇催促他,夙淮这才慢悠悠地挪开腿。
可惜那虫子早溜了,连个影子都没剩。
看宋时薇一点都不怕的样子,夙淮挑眉问道:“你不怕虫子吗?”
“毛毛虫有啥可怕的,可以入药,还能解毒。不光毛毛虫,还有别的爬虫也都有类似的价值。”
别看宋时薇面上柔柔弱弱,其实胆子不算小,小时候爬树捉虫不在话下。
只不过生于宋府那个地方,她必须要拘着自己的本性,将女戒和教条铭记于心。
等后来嫁给赵临渊,她更是步步踩在尖刀上,不容自己放任何错。
年复一年的麻痹自己,她几乎要忘了放肆大笑的感觉。
夙淮望着她沉寂下的侧脸,开口道:“不止爬虫有入药价值,等伤好了,我给抓萤火虫入药。”
“好呀。”宋时薇重新扬起笑,心想着等他伤好了,她估计也离开这里了。
“那你喝粥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给你换药。”
宋时薇起身离开。
人刚出院子,夙淮腿边又出现了那绿色的虫子,一点点爬上他的衣袍。
夙淮轻哼声,捏起‘虫子’晃了晃,然后丢到碗边道:“给你的奖励。”
‘虫子’慢悠悠抬起头,伸出猩红信子舔了下粥,两颗豆大的蓝眼珠猛然睁大,然后扭曲着身子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