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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中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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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相同的酒壶摆在眼前,犹如一条康庄大道猝不及防被辟开。
宋时薇忽然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
她不敢磨蹭,先装好三王爷和节度使的酒壶,最后才装顾笙帆的女儿红。
幸而酒柜在角落位置,宋时薇摸摸索索,趁着无人注意,将白色粉末飞快倒进酒壶里,摇晃均匀。
“那丫头,快过来帮我抓一下鱼。”另一边有伙夫着急忙慌叫宋时薇。
宋时薇急忙应声,将酒壶随手放下,匆匆去帮忙。
正当这时,上茅厕的小厮回来了,看到托盘上已经装好两瓶酒,还有一瓶则被随手放在酒缸旁边,他走过去拿起放在两个酒瓶后头。
“酒装好了没,怎么这么磨蹭,席上在催了。”进来个红衣老嬷嬷厉声催促道。
“好了,酒都在这里。”小厮忙高声道,还特意指了下瓶子,赘述一番,“第一瓶三王爷的桃花酿,第二瓶顾侯爷的女儿红,第三瓶节度使的贡酒。嬷嬷您看对吗?”
老嬷嬷过来端盘子,睨了眼小厮:“酒都是你装的?”
“不是,是另一个丫头装的,我刚才闹肚子,去茅厕了。”小厮笑得心虚。
“就知道偷懒耍滑。”老嬷嬷冷嗤声:“把装酒的丫头叫过来,谁负责的吃食谁送上桌,免得出了事说不清。”
“得嘞。”
小厮转头就将宋时薇喊过来。
老嬷嬷瞅了眼宋时薇,拧眉道:“新来的?怎么没在后厨见过。”
“原是管事身边跑腿的,因后厨忙不过来,才被临时派遣来。”宋时薇面上保持镇定,一字一句回道。
老嬷嬷没多问,只道:“既是你盛的酒,那就和我走吧。”
“是。”宋时薇低眉顺眼应道。
出了后厨,上二楼,护卫将她们拦下,老嬷嬷恭敬道:“给各位大人送酒的。”
护卫上前检查酒瓶子,闻了闻,问道:“谁装的酒?”
宋时薇心里一紧,小声回道:“是奴。”
“例行查验。”护卫语气冷硬,从身后拿了个小酒盏,在三个酒瓶子面前抉择了一下。
宋时薇拢紧袖中的手,看到护卫选了第三个瓶子,一颗心才重重落回去。
护卫到了一点酒递到宋时薇面前:“喝吧,没事就可以进去。”
宋时薇很干脆喝下,没有想象中的烈,倒是意外的滑爽醇厚,这贡酒倒是比印象中的要好喝。
见宋时薇喝了酒无事发生,护卫便挥手放行。
入了厅堂,一副灯火辉煌之景。靡靡之音传来,婀娜貌美的舞姬随着拍子摇曳身姿。
两侧坐着的皆是衣裳华丽的王公权贵,席上一片觥筹交错。
宋时薇埋着脑袋,紧跟老嬷嬷身后,来到上首位一侧角落地方,按照老嬷嬷的指示,将桃花酿送上。
其实她很想看看传闻中能止小儿啼哭的三王爷长什么样,但心中的声音在告诫自己不可意气用事。
宋时薇低着头,老实将酒盏摆好。
就在她要收手时,头顶传来低沉微哑的男声:“斟上。”
宋时薇怔了下,心想这个三王声音倒是好听,就是不知道长得是不是也让人惊艳。
好奇心达到顶峰。
身后的老嬷嬷看宋时薇未动,急得在身后扯了下她衣服。
宋时薇回过神,立即将酒斟上。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拿起了酒盏。
看到这手,宋时薇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没顾上礼节,抬起头去看手的主人。
却对上一张银色面具,只隐约露出下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对方一身宽大黑披风,帽檐几乎要将他笼罩在黑暗中,连头发丝都没露,形如诡异的影子。
他略微仰头一口喝光杯盏里的酒,突起的喉结显露,上下滑动,如同喝白水一样干脆利落。
宋时薇不自觉咽了咽嗓子,无端感觉渴。
身后衣服又被扯了下,宋时薇不敢再多看,行了个礼,正要退下。
却听面前这个煞神又道:“留下,斟酒。”
“三王爷,不如让老奴来吧,这丫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老嬷嬷恭敬地头磕地,内心惶惶,不成想这丫头胆这么大,竟敢这么直白明晃看这位爷,就不怕被做成灯笼挂在城墙上。
“不用,就她,你退下。”
听出不耐之意,老嬷嬷不敢继续劝阻,连忙磕头:“是,老奴这就退下。”
宋时薇被留了下来,心底也开始紧张,怕出错,脖子感到凉飕飕,想起月芽那天对三王爷的形容,轻轻一掐,人头落地。
“冷?”
身旁人冷不丁问了句,宋时薇抖了抖,赶紧放下捂着脖子的手,摇头恭敬道:“回王爷,不冷。”
“嗯,继续斟酒。”
宋时薇抿了抿唇,老实照办,可控制不住手抖,撒了不少出来。
虽然她没抬头,可能感受到头顶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莫名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猎物,被某种凶残的野兽盯上。
指尖轻敲案几的声音规律传来,如同宋时薇慌张的心跳,一下一下加快。
“怎么,你很怕我?”身旁人再次开口,案几敲击的声音也随之停顿下。
宋时薇连连摇头:“不怕,三王爷您英勇威武,奴膜拜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怕。”
哈哈,你一个能止小儿啼哭的煞神问我怕不怕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宋时薇内心干笑,觉得这个三王爷倒是风趣幽默。
一声闷笑自头顶响起,宋时薇紧咬唇,埋首,不敢吭声。
夙淮垂眸望着耳尖红红,几乎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人,勾了勾唇角,不再逗她。
将桌上未动过的糕点挪过去,轻飘道:“赏你的。”
完了完了,最后的糕点,吃完就断头。
宋时薇捏紧拳头又放开,认命地拾起一块糕点小口吃起来。
她以为这就算了,结果这爷后续又赏了各种精致的小食,像是势必要让她当个饱死鬼。
到后面不知道是吃撑了,还是厅内的人多,宋时薇开始额头冒汗,越发觉得热,口干舌燥。
奏乐声变得激昂,舞姬们踩着变幻莫测的步伐,跳起了临阵舞。
宋时薇被吸引注意,想起遗忘的事,抬头向四周探望,寻找顾笙帆的身影。
应如鸢说过顾笙帆今晚会穿红色锦袍,可寻遍全场,没看到一个穿红袍的男子。
不对,还有一个,坐在右一案几,喝得面红耳赤,头发花白的节度使。
似乎是注意到宋时薇的视线,节度使摇摇晃晃站起来,举着杯盏过来,弯腰垂首道:“多谢南诏此次肯出手相救我晋国,三王爷,我敬您一杯,以后晋国的皇子皇孙们就有劳南诏担待了。”
说完他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对着厅内的质子质女们行了一个晋国传统跪拜大礼。
夙淮兴味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没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杯盏。
有人开了先河,就有接二连三的人过来敬酒。
身着晋国服饰的质子们恭敬匍匐在夙淮下首,以最谦卑的姿态对这位异国王俯首称臣。
妆容华美的质女们则含羞带怯遥望着能主宰她们生死的男人。
所有人都在敬仰膜拜坐在最高位的那个人,虽未称皇,可权力已滔天,只待时机。
席上一派其乐融融之景,君臣和睦之象,唯独宋时薇不在状态。
她察觉自己状态愈发不对,身上温度逐渐升高,筋脉里像是有小虫蚁在啃咬,酥痒发麻。
她用力甩了甩混沌的脑袋,掐自己大腿肉,努力保持清醒。
短暂的清明让她发现越来越多人朝这边围过来,要向她身旁的人敬酒。
忽然一道寒光乍起,人群中一声尖叫,原本恭敬俯首的质子们扒去华丽的外衣,瞬间暴起,将利刃刺向上首之人。
可还没近身,这些黑衣刺客均爆体而亡,黑色的虫子从他们的口鼻钻出 。
原来这就是场蓄谋已久的刺杀。
俯首称臣只不过是迷惑猎人的假象。
可怜的猎物自以为手段高明,实则拙劣得让人发笑。
夙淮姿态懒散看着这一幕,放下酒盏起身,黑长袍在地上逶迤拉长。
他望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衣刺客,唇角勾起,深幽的眼眸里是凶残的戾气。
他随手捡起一把匕首,嫌弃地嗤了声:“真钝。”
话虽如此,却还是一刀一个脑袋。
巨大的灯船像是漏水的桶,被喧嚣的杀意刺得千疮百孔。
海浪声混合着哭喊声形成绝妙的音律,在宋时薇耳边忽近忽远 。
眼前只剩满目疮痍的红,那道黑色的身影犹如杀神临世,所经之处血流成河。
宋时薇跌跌撞撞起身,残留的意识驱使着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惊恐中她踩到一个人,低头一看赫然是那节度使,只见他躺倒在地上,面红耳赤,浑身扭曲,抓着一具尸体亲吻乱蹭。
这景象......
宋时薇连忙蹲下捡起他桌上的酒瓶闻了下,赫然是掺了情药的女儿红!
酒送错了!
这么说的话,她不也中招了?
宋时薇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情药药效猛烈,她用了多种虎狼药材,还没有解药。
就这么短短一会功夫,她感觉小腹阵阵发烫,药效在体内疯狂挥发。
宋时薇脚软手软,趔趄着要往门外去。
水,她要跳海让自己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