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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从高专中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夜晚。
银月投落淡淡光亮，照亮了他半边俊秀成熟的面孔。
男人穿着一身纯黑大衣，面色疲惫，抬手用大拇指揉了揉眉心。
最近事情很多——薨星宫中的那个千年邪物被解决后，天元移除结界的事被逐渐提上了日程。以目前日本现有的诅咒存量来看，他们也无法一下子将结界全部解除，最终决定以阶段性降低的方式逐步推进。
理所应当的，高层中的驳斥声浪很大。
所以他与悟决定，直接将烂橘子连根拔起。
这阵子五条悟忙得在各地飞来飞去，夏油杰则留在东京与夜蛾商讨之后的咒术新体系。
月光映照着道路两侧的绿化带，枝叶掩映的黑暗间隐隐闪过一丝寒芒。
夏油杰脚步微顿，眉梢轻挑。
高层中总有些学不乖又头脑愚笨的烂橘子。
他修长指节屈起，微不可查地在半空一划，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便显现了一位浑身浮动着细碎冰霜的和服女子。
五分钟后。
夏油杰已经收回雪女，面色冷静地踏上了地下铁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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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只在卧室开了一盏夜光灯。
夏油杰按下总控开关，有些诧异地往客厅看了一眼，没见到熟悉的人影后，他将大衣挂上衣架，又换好鞋进了卧室。
红发女人正窝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了跟糯米团子似的一团。
夏油杰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的生理期。
他走过去掀开被子，露出的一大片缝隙中，可以窥见她忧愁得像是生吞了一大口苦瓜的面庞。
“止疼药吃了吗？”他将她拉出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林郁吸吸鼻子：“吃了，还没起效。”
夏油杰想了想，说：“家里还有些红糖，我给你弄杯红糖水？”
小林郁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于是他又起身去了厨房。
起先他并不会弄这些东西——他最开始连红糖水是什么都不清楚，还是看她痛经痛得厉害，听她嘟嘟囔囔地说了一遍，又自己跟着去网上查了才知道。
兑出一杯温热的红糖水后，他喂她喝了半杯，大掌下意识地摸上了她的小腹。
也许是因为刚刚烧水兑水的原因，夏油杰的掌心热乎乎的，小腹被熨烫得很舒服。
小林郁不禁哼唧几声，把他掌心的位置强行固定下来。
夏油杰温柔失笑。
他把水杯放好，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又重新给她掖好了杯子，大掌乖乖代替着暖宝宝贴在她小腹上，没再移动。
生理期总是容易叫人疲乏。
很快，小林郁就靠着他睡了过去。
夏油杰的眼皮也有些沉重。
这阵子实在太累，他只是微微一晃神，眼皮也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自己叛逃、弑父弑母又杀了喜欢的人，最后死在挚友手上的梦。
梦里光线昏暗，血色残阳将小巷染成惨烈的红；他身下鲜血流淌成一小片血泊，捂着断掉的胳膊仰头看着绯红的天。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发挚友问他：“最后，还有什么遗言吗？”
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很多人的脸，又一一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想到了父母，也想到了自己捅进女孩心脏的那刀。
应该很疼吧？
应该比现在的自己要更疼才对。
毕竟她痛得连身体都在痉挛。
他漫无边际地散发着思绪，半晌，扯了扯唇角，轻哂。
最后的记忆画面，是白发青年沉默的面容，以及朝自己汹涌扑来的苍蓝咒力。
夏油杰从梦中惊醒。
呼吸还不可抑制地急促起伏着，他清醒的第一件事，是先低头寻找自己怀里的红发女人。
她正睡颜恬静地躺在自己怀里。
大约是止疼药药效起了，她原本苦唧唧的眉眼也舒展开来，睫毛微颤，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嘴里正咕哝着“芝士蛋糕”之类的呓语。
夏油杰指尖颤抖着摸上她的胸口。
隔着一层睡衣，他能感受到手底下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良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放松了紧皱的眉头。
那个梦真实得让他有种自己真的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错觉。
他一直觉得五条悟与小林郁很像——并不是指性格方面，而是他们骨子里似乎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坚定，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遵从本心行事，几乎不会被外在所影响。
而高专时期的他……
夏油杰垂眸抚摸着怀中女人的长发，仔细回忆着方才的梦境。
如果用他现在已经成熟的思维来看待，那高专时期的他无疑太过稚嫩。二十七岁的夏油杰经历过许多，他看过咒术界的腐朽，也厌恶着那些烂橘子对底层咒术师生命的压榨；他知道非术师的懦弱与丑恶，也见过他们的勇气与无畏。
黑暗无处不在，但始终有人逆流而行，愿意将光明择给世人。
术师与非术师之间的界限，本就没有那么明确。
二十七年的时光，足以让他明白这一点。
但时值青春期，敏感又多愁、将所有苦闷憋在心中不愿倾诉的自己，可能恰恰就缺了拉他一把的那个人。
或许，跟梦境一样，现实里的他也曾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也说不定。
但好在，有一轮月亮强硬地打破了他的壳，与朋友们一起把他从海底捞了上来。
而现在，这轮月亮就在他的怀里。
夏油杰微微合眼，不愿再去回想那沾满血色的苦夏。他将小林郁搂得紧了些，低头在她额前落下轻柔一吻。
而后是薄薄的眼皮、秀气的鼻梁。
他一路小心翼翼、又无比珍惜地吻了下去，直至停在她饱满微启的唇间。
小林郁被他弄醒，睁开一双睡意朦胧的杏眼茫然看他。
细密啄吻落在她唇瓣，夏油杰捧着她脸庞，粗糙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眸光温柔。
月色映在他眼底。
黑发青年的嗓音沙哑而低柔：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