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雪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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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吟》 by:蔷薇牛仔
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那个幽莲一般的男子满身是血地倒在雪中，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渲染成大片大片的妖冶。此时的他，像一株安静盛开的曼珠沙华，将耀眼的红色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铺开得幕天席地……
他疾步跑过去，扶起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不忍心看，满目疮痍
“……伊……扎克……”他的声音细微到不可思议，因失血而涣散的碧色双瞳正渐渐失去焦距。
“是我！你别说话！”明明是从小见惯了血的人，但是这一次，阿斯兰潜藏着五六颗子弹的身体里流出的仿佛没有止尽的红色液体居然让他手臂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给我叫救护车！”
身后的一群手下听到他的话，犹疑片刻还是拿出手机。——他们并不想救一个奸细，但如果这是老大的命令……
“头低下来一点……我有话对你说……”中了枪的胃剧烈绞痛着，大片鲜血沿着嘴角流下。他狼狈地想要擦去它们，结果牵动了被子弹洞穿的左肩，英挺的眉宇下意识地皱起。
“我不是叫你不要说话的吗！”他急忙帮他擦去嘴角蜿蜒溢出的血迹。声音很大，试图掩饰此刻看到他咳血的心痛和恐惧。
阿斯兰不由得扯开嘴笑了，只为这人熟悉无比的霸道吼声。然而，他却没有力气再像往常一样用比他还大的分贝吼回去。
“伊扎克……不要和我吵……”一反平日里的高傲冷俊，他虚弱的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在撒骄。
“我现在很累……你把头低下来……”
“累就乖乖闭嘴！”
阿斯兰缓缓抬起手，无力地扯了下那人的发。指间的鲜血瞬间染红了那几缕飘逸的银色。有那么一刻，他的眼睛微微刺痛地眯起，不是因为那银色太过耀眼，而是后悔自己不小心弄脏了心爱的东西。
他的这个动作伊扎克早已烂熟——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每次都能让自己的头皮疼得快要裂开。但此刻竟没有了半点攻击力。
红了眼眶，他终于还是顺应他低下头去。
“……知不知道……我骗了你……”阿斯兰将额努力靠近他，紊乱而微弱的呼吸喷洒在他颈边，“……我不是什么孤儿……其实我是FBI高层……是你最讨厌的条子……”
枕在对方肩上，他无力地喘着气等待他的反应。但他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继续搂着他。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强忍住哽咽接着说：
“……我有家庭……有妻儿……组织派我接近你……获取情报……咳……咳……咳……”
“你说够了没有？！”伊扎克忍无可忍地将他的头狠狠按在颈侧，即使西服被他咳出的血染得脏乱不堪，他轻轻抚拍他的后背让他舒服一点，“我不在乎！”
------他以为自己是傻子吗？
他身上有着结实的肌肉，被窃取了资料的档案室里残留着熟悉的香味……自己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我真的不在乎。
阿斯兰……
我甚至无数次地想过，即使最后是你亲手带给我死亡我也无所谓。因为那个叱咤风云的伊扎克·玖尔已经疯了，从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他就为了你发疯了！
如果早一点收到消息，我是不是就能早些阻止那些被愤怒冲昏了头的弟兄对你开枪……你为什么不躲开子弹？！你明明有那么好的身手！你以为那些人是我派来的对不对？
阿斯兰·萨拉你个混蛋！
“呵……黑手党老大居然在哭吗？”冰冷的东西落入发丝之间，除了眼泪之外阿斯兰不做他想，“快死的人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你再敢给我说那个字试试看？！”伊扎克全身颤抖，“别忘了你是谁的东西！没有我的命令你敢去哪？”
“我说过……我永远不是……”阿斯兰以一如既往的倔强回绝他，但他深傲的眼里却是无比留恋这种争吵模式。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听我说……”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这是命令的口吻。敢这样和伊扎克说话的，阿斯兰永远是唯一一个。----------这也是他给他的特权。
“……上级交给我的任务是偷取你的黑市交易记录……”他嘴角的鲜血安静地涌出，放肆蔓延在伊扎克白色的西服上，
“你……总是对我一点防备也没有……我早就找到了想要的资料……但是……我自作主张隐瞒了上级……在你身边呆了三年之久……”
他抓紧他的衣服，挣扎着抬高头接近他耳边：
“伊扎克……你……咳……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和你……上床……是我自己的意愿……与任务无关……”
他的身体比雪还要冰冷，泪水也是冷的，沿着伊扎克的颈边流进他的胸膛之中，带起的却是他灼烧的钝痛感。
“……你可以恨我窃取了你们的资料，但不可以恨我欺骗你的感情……我没有……”
“……我不是个称职的警察……我也对不起拉克丝和孩子……因为……”
---------因为我居然对黑手党的首领动了情！……
“够了！够了！”
伊扎克嘶哑着嗓子，吻向他皲裂的唇，吻去他嘴角那不适合他的刺目鲜红。
我知道……
你的隐忍和矛盾，我都知道……
所以你根本什么都不用解释……
我全部都……
阿斯兰微闭上眼，动作迟缓地环住他的脖子。
他放纵自己回应他的深情。
两个从未哭过的人，这一刻仿佛要将以往的泪一并补回，洒在对方身上。
越来越多的鲜血涌入伊扎克口中，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纵然只手遮天又如何？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生命流逝！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阿斯兰
我爱你……
不管你的身份如何……不管你有没有背叛我……
都不会影响这个事实……
我爱你
阿斯兰……
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
只要你是真的爱过我……
一切都够了……
我爱你……
“我……爱你…….”蓝发人细不可闻的声音从唇齿交接的缝隙中传出。
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臂膀逐渐下滑，口中交缠着自己的舌渐渐没有了动作。
伊扎克发狂地低吼一声握住那只下落的手，唇上一刻也没有停止地继续侵略对方。
他吻得更深入，他努力无视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是阿斯兰逐渐僵硬的手掌和不再温软的口腔都在反反复复告诉他那个不争的事实！
“混蛋！……”
“阿斯兰·萨拉！给我睁开眼睛！这是命令！你听到没！”
他疯狂地摇晃他的身体。
手下们从没看到首领这样失控过，他们甚至不敢走上前去。
“……阿斯兰！……你这个畜生！……混蛋！……醒过来！”
他战栗着将他冰冷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就像怕他会冷一般……
“……混蛋！……”
他全身痉挛地把那冰冷的躯体裹进怀里，小心地摩挲着他的蓝发。
“……你这个……混蛋……”
紧紧抱着他，他终于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
泪水滴入他遍身的伤口之中，转眼间化殷红。
周围--------全是血与雪的汪洋……
“……头儿……FBI的条子快来了……”
“头儿……请节哀……现在逃命要紧！……”
手下焦急的劝告声他没有听到……
远处救护车刺耳的报鸣声他没有听到……
他的世界只有阿斯兰的声音……
……他只要他……
……他的阿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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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环……不错嘛~……但是传说中的伊扎克·玖尔的枪法只有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
“阿斯兰·萨拉。”
“没有人敢对我不用敬称。”
“是吗？可我为什么要尊敬枪法比我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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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来的？ＫＵＳＯ！给我闭上眼睛不许看！”
“不就杀个人吗？你萨拉爷爷我看得多了……喂！……你再不开枪那个叛徒可就逃远了！”
“你给我转过身去！立刻！”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怕让我见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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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么那么磨蹭……嗯……技术不行就换我到上面……”
“闭嘴！万一太快了把你弄疼了怎么办？！”
“嗯……啊……”
“阿斯兰……会痛吗？”
“痛个屁你给我快一点！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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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扎克，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要是我比你先死是不是就该叫‘白发人送蓝发人’……”
“你过来一点。”
“什么？……唔……唔……”
“……你真的舍得丢下吻技这么好的人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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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人真是一点优点也没有！霸道至极！任性蛮横！而且必要时杀人不眨眼！”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
“你从来都不温柔，银狮子一个！”
“……”
“但是我知道……你已经给了我你能给的所有了……”
“你最后那句话在嘀咕什么啊？”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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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扎克，下雪了……”
“伊扎克……不许再睡了……陪我去看雪……”
“伊扎克……”
伊扎克……
——他无意识地被人架上了车。
车窗隔开了两人的距离，窗外的世界在一片纯白里显得寥远而寂寞。
阿斯兰无声地横躺在雪中。
他的脸，看起来像睡着了一般。
安详、美丽、恬静……
这样的表情
在之前的每个夜晚
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现在却绝望到让人心死……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像梦一样……
“头儿。”
“……”
没有人下命令，于是司机自己发动汽车压开了雪驶离。
那一天FBI的人扑了空，他在自己所掌控的暗势中保住了民心。
-----代价是阿斯兰……
无数个日夜之后，FBI高层全数被灭绝。
伊扎克·玖尔成了同时统率黑白两道的第一人。
他的话几乎主宰日月星辰，一个命令便可撕裂天空……
但他拼尽全力得到这一切，无非是想守住和某个人有关的所有东西……守住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所有地方……
以前的旧部心照不宣，而新来的手下却都不明白：为何在每个下雪的日子里，头儿都会独自一人，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他？
下雪的时候。
他会将自己关在那个四壁全是落地窗的房里，宛如守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温室……
他会一个人端着红酒一口一口浅浅的抿在嘴里，呆呆地看着屋外雪白耀眼的景致。
他的口中总会传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支离破碎的音节，像冰冷哀婉的吟唱……一便又一便地回响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很少有人能够听懂那简单而饱含深情的音节是什么。
那其实只是一个名字。
属于一个已故之人的名字。
——Athrun……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1章 雪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