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三井寿] Stay Gold》苏筱漫

4、成熟

　　堀田几乎是瞬移到了三井身边，“小三，你没事吧？！”

　　“除了要贴几天膏药，不会有大事的。”看着几欲飙泪的堀田学长，我好心提醒他情绪波动不用这么大。

　　三井靠手肘支撑起半个身子，堀田想去扶，却被他甩开了手，“不用你帮忙！”

　　……还是个倔脾气。我叹气，心想可能还得几个背负摔才能结束这场闹剧。

　　另一边，壮汉故技重施，把樱木也摔在了体育馆大门上。操碎心的彩子跑到樱木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壮汉发声，“下一个是这女人吗？长得不错，我很喜欢。”

　　而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三井目光不偏不倚，直直盯着我，附和一句，“我也很喜欢。”

　　彩子一惊，生怕宫城继续暴走。一旁戴眼镜的三年级学长上前拉住表情复杂的宫城，低声说，“他们是故意激怒你，别冲动！”

　　我倒是不紧张，实时瑞评道，“那你得先打过宫城同学才行。”

　　宫城良田：……

　　彩子：……

　　三井寿：……

　　就在三井的脸快扭曲变形之时，四位少年从窗而降，“正义的朋友驾到！”

　　“水户同学？！”我简直眼前一亮！

　　而看到我的水户也惊呼，“七海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哇洋平，这就是你假期打工认识的学姐吗？好漂亮哦！”一个可爱的眼镜小胖有些激动地拍了拍水户的背。其他两位也纷纷鞠躬，“漂亮的学姐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的脸瞬间通红。余光瞥到附近的三井，四目相交，他脸上竟然也飞起了淡淡的红晕。

　　又不是夸他，他脸红个什么劲啊？真是怪人！

　　“洋平！你们来啦！”纵然鼻青脸肿，樱木花道依然中气十足，他看着新加入的四人组喜出望外。

　　“当然！樱木军团绝不能缺席这样的场面！”

　　我方能打的援军终于多了起来！

　　后半场，樱木凭借他极高的打架天赋开始全力反击红背心壮汉。而水户似乎已经和三井打过照面。他冷静又残酷地对三井说，“你的对手是我。”

　　三井再次被激得狂躁起来，“来啊！不管是谁来，我今天都要毁掉篮球部！”

　　“嘭！”地一声闷响，水户的下勾拳正中三井的下颌。堀田想来帮忙，却被樱木军团缠住无法脱身。

　　水户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三井的脸上、身上，三井完全招架不住，只是混乱地挥舞拳头，嘴里不住地叫着“混蛋！可恶！”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三井毫无胜算，被揍得一塌糊涂的他甚至有些可怜。

　　“说，以后再也不到篮球部来。”水户揪着三井的领口，眼神相当冷冽，“以后再也不找篮球部的麻烦。”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毫无胜算的三井在这个空当还了水户一拳。这一拳能有多重我不知道，但充满了自我毁灭的气势。

　　水户显然没料到三井会这么顽强。他看着摇摇欲坠、满脸都是血污的三井，皱着眉头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打哪里才能让这个难缠的家伙停下来。

　　“嘭！”

　　又一拳，落在三井的胸腔上，逼得他连连痛苦咳嗽。

　　“来啊！继续啊！”三井抹了抹嘴边的血，无所畏惧地继续吼叫着。

　　“住手，别打了！”在沉默中爆发的三年级眼镜学长突然冲上前线，“三井，别打了！”

　　可三井又怎么听得进去呢？看着绝望挥舞拳头、叫嚣着要毁掉篮球部的他，我突然想到了几年前因后背伤而再也不敢路过柔道场、拒绝见所有队友的自己。

　　篮球部、三井……莫非？

　　大门突然打开，走进一个高达魁梧的身影。

　　“赤木学长！”

　　“队长！你来啦！”

　　湘北篮球部众人仿佛看到救星。

　　反派们个个惊恐万分，唯独三井始终不肯低头，一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无所畏惧的气势。

　　赤木学长走到三井面前，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三井一个踉跄。在场群众惊讶捂嘴，大气也不敢出。

　　三井刚站稳，赤木又是一巴掌。

　　是巴掌不是拳头，不知道有几人读出了这其中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三井这个人，以前应该也是……运动员吧。

　　*
　　全场在两个巴掌之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已经把红背心壮汉撂倒的樱木平移到堀田德男身边，估计也于心不忍了，戳了戳刚被自己收拾了的学长，“喂，这家伙刚挨了洋平的揍，再被大猩猩揍的话，估计会死的。”

　　堀田德男一惊，横着心为兄弟站到了赤木面前。

　　“赤木，都是我们不对，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脱鞋。”

　　极具压迫感的声音，不愧是赤木队长。在场所有不良及外援都一哆嗦，看了看自己脚上还套着的鞋，手忙脚乱地脱起来。

　　唯独三井，只有三井。他是不怕死的。

　　“三井，回来和我们一起打球吧。”

　　眼镜学长上前拉住赤木，对着三井说出了一句震惊全场的话。

　　这话对其他人来说是爆炸性新闻，对三井来说仿佛是要毁灭他自尊心的最后一枚火箭炮。

　　他不顾一切地大喊，“谁要和你们打球！”

　　“篮球不过就是一项社团活动罢了！”

　　“谁要像你们一样无聊！”

　　社团活动，无聊，柔道，谁要像你们这样拼命……我看着此刻的三井，心里一团乱麻，无法自制地握紧了拳头，我感觉指甲似乎嵌入了我的手掌，但却没有痛感，我想说很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前辈，没事吧？”场边已清醒片刻的流川走到我身后，轻轻按住我的肩膀。

　　我回头，他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但黑色的头发大部分都染上血污，无法看清楚内里的伤势。少年啊，你怎么还有心思问我有没有事啊，这里面伤得最重的就是你了。

　　“我没事，你不准动手了，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

　　“嗯。”他听话地点点头。

　　此刻的篮球场上，眼镜学长开始娓娓道来三井学长的故事。

　　原来他叫三井寿，国中时期曾拿过神奈川的篮球MVP；原来他曾是湘北篮球部的一员，说过要带领湘北篮球称霸全国；原来他左膝韧带拉伤，后因伤退部，再也没来打过篮球……

　　我默默地听着，内心深处某些记忆也被唤醒。

　　三井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只能靠拳头巴掌阻止眼镜学长继续说下去。他仿佛是被人戳穿秘密的小孩，所有伤痛和疤痕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学长捡起被打掉的眼镜，对着三井继续温柔地放大招，“三井，你成熟一点吧。”

　　这句话不仅深深刺痛了三井，也刺痛了场边的我。

　　我知道眼镜学长没有任何恶意，但对于一个深陷自我怀疑的人来说，“成熟一点”就像是一种想到却到不了的境界。境界与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打不破的玻璃，拼命想到达那里，却发现身心都打不破那道阻隔。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成熟一点？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叫成熟呢？我苦笑，看着此刻崩溃边缘的三井，想问他也想问自己。

　　“请开门，是我。”

　　门外响起了一个慈祥的老人声音，和刚刚一直敲门的其他老师声音不同。

　　大门再次打开。只见逆光中走进一位胖墩墩的老人，他扶了扶眼镜，温和地说道，“哦？是三井啊。”

　　那一刻，看着三井有些颤抖的背影，我仿佛听到了他内心防线陡然崩塌的声音。他背对着我们，跪倒在地上，止不住地哭泣。

　　“教练，我想打篮球！”

　　如果几十年后有人问我，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画面是什么，我肯定会选三井跪下哭泣的这一幕。

　　原来坦白内心和面对自己是那么需要勇气的事情。

　　三井学长，你比我成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