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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倒霉变身 ...

  •   人有时候倒霉起来能到怎样?喝水塞牙缝,走路踩到阴井盖,外加飞来横祸。

      在这个忽然降温的下午,刚刚被开除的白黎抱着自己身上仅存的财产,手机外加笔记本电脑一台,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今天天气预报早说了要降温,但他死活不信。潇洒地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出门了,这风衣剪裁不错,在他身上还真是停显身材,但风一吹,也什么都吹头了,主打一个寒风瑟瑟透心凉。

      一如他被垃圾公司开除的心。

      这公司处处垃圾,朝九晚九没加班工资,上司还总爱PUA他们,开除人还想着拖欠工资,简直就垃圾到家了。而他因为撞破上司和已婚小组长的亲密现场。在今天下午,因为用投篮的姿势扔垃圾被开除了。

      虽然但是——

      他可是在十五米开外准确地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面,这样的壮举不值得一句“bravo”吗?

      现在唯一能够给他一点点安慰的就是他租的那间小房子,虽然小得可怜,但他依旧能在属于自己那张一米五小床上面伸展身体,睡一个温暖的回笼觉,然后,第二天出发去找新的工作。虽然这个大城市对一个异乡漂泊的人来说很不友好,但靠着双手,还是能够面前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是如此确信的——

      在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放在房间门口之前。

      不会吧,今天一定要衰到这种程度吗?不仅丢了工作,就连自己小窝都不能拥有吗?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房东的电话,“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被房东拉黑了。在这个租房的大行情之下,他能找到一个安身之所已经不容易了,社畜人又完全没时间和房东掰扯这些赔偿问题。再拿出手机看一眼,不知何时房东已经把押金如数退回,再发消息只能看到一个鲜红的感叹号。比不过比不过,下一个房客可是月租金直接多了整整一千,像他这样的穷鬼,当然是被直接扫地出门。

      身前一个帆布袋,手上一个行李箱。这就是白黎全部的家当了,就和他一开始来到这个城市一般。到头来,努力了好几年还是不能在这个地方拥有一个家。

      现在要去哪儿呢,又能去哪儿呢?

      好像老天都感受到他此刻悲伤的心情,淅淅沥沥下个雨来。要不要这么应景啊,看起来他更加凄惨了。怎么说,他口袋里还是有个三万多,就算不工作也能撑上两三个月的。

      雨越来越大,白黎艰难地从包里头抽出一把三折伞,用脖子夹住,一边踢踢行李箱卡住的轮子。这行李箱可是跟着他一块儿上大学的老伙计了,没想到现在还得跟着他到处冲锋陷阵。人行道上的红灯晃了几下,换成了绿灯。白黎慢悠悠地拖着行李箱走在雨中,滴滴答答地打在伞面上。

      这声音不知为何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吱——嘎——碰——巨大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嗯?我飞起来了?我刚刚走的时候应该是绿灯吧。

      绿色的信号灯不断闪烁着,印证着白黎刚刚的想法。就在这时,空气忽然扭曲了一瞬,白黎和他带着的行李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地上两条长长的刹车痕,纪录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脸色苍白的货车司机踉踉跄跄地从车上爬下来,刚刚肯定是撞到人了,车头撞在活物上的沉闷声响令他不寒而栗。可是等他缓缓神总算从驾驶座上挪下来却发现——面前空荡荡的,整条街上空无一人,别说是人,就连一点活物都没有。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司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更没有血迹。街道上干干净净的,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那他刚刚撞到了什么东西?他不敢再想,连滚带爬地回到车上,锁死车门。

      对,我没有撞到东西,什么东西都没有。

      雨越来越大,将地上的一切都冲刷得一干二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一场大梦醒来,白黎艰难地睁开双眼,他明明记得自己被车撞飞了,但是身上没有丝毫痛苦,好似他只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除了他睡着的地方实在有点坚硬让他睡着也不安稳。

      白黎还想再睡会儿,可是天上竟然飘起了雨滴,那雨越变越大,打湿了他的身体,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滑落。

      不行,我不行在雨里睡觉,会感冒的,感冒可是件大事,遭罪还得花钱。

      金钱的魔力使白黎迅速睁开了双眼,四爪伸伸懒腰?四爪?白爪垫?他现在不是人了?他费劲巴拉地转个身,感受到了毛茸茸的大尾巴,依照自己稀薄的常识勉强判断出自己好像是变成了一只小白狗?

      白黎火速看向了自己两腿之间,yes,很棒,归来我还是雄性,没有突然换性别。

      他放下心来,仰面躺下,想要抱怨两句贼老天的不公,口中却只能发出无助的嘤嘤声,还真别说,这一把小嗓子真是腻人得很,娇娇俏俏的。就算再冷硬的汉子在这把嗓子里头也会变成绕指柔。再摸一把自己身上的小绒毛,细腻丝滑,一看就是天生的好底子。

      睡是绝对不能继续睡了。

      他从自己刚刚躺着的行李箱上爬起来,朝下边探头张望。怎么从前不晓得,这半高的行李箱竟然有这么高呢,他试着看下边的草地,看着好像挺软的,就算摔下去应该也不会摔伤吧。这当人已经够难了,没想到当狗也不简单。

      白黎试探着想要用爪子去够,扑腾的小短腿却怎么都够不到底,他索性把心一横,闭上眼滚咕噜噜滚了下去。

      柔软的草地接住了小狗肉嘟嘟的身子,小小的白色团子在泥水里头打了两个滚才勉强止住。白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支着四条腿,倒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走路。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喊号子,向左向右走——四爪齐发,结结实实摔了一个踉跄。

      这人当狗到底是业务不熟练。

      走一步这爪子就打架一次。这人就是要逆难而上,白黎索性学会了用脸刹车,摔了一两个小时之后,总算能够做到自在地一路小跑了。

      现在——问题就是怎么把这个行李箱和帆布袋放起来。他脆弱小狗,行李箱二十斤。问:一只五斤小弱狗怎么能拖动自己体重几倍的物体,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阿嚏——

      白黎重重打了一个喷嚏。糟糕,他的体温在下降,要是不尽快找到另一个避雨的地方,他很快就会因为失温和感冒倒下。一只小狗幼崽随时随地就会因为各种因素倒下。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个成熟威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喂,小不点,你一个人在雨中淋雨干什么?]

      一只大黄狗从不远处的草丛里面钻出来,一看就骨量充沛,毛发发亮,应该是有主人的,不知为何听到它的声音,白黎开始止不住的瑟瑟发抖,牙齿都在口腔里头打起架来,就算他是第一次做汪也知道,在自然界它们是会划分地盘的,难道自己误入它的地盘了?[对……对不起。我马上走。]

      [走,就你那小弱鸡样儿能去哪儿?]大黄狗在离它一米远的地方停下,眯着眼打量着它,[你身边带着人类的东西,怎么,又被人类扔掉了?那些人类能不能做点人事,这么小的崽子也要扔。]

      大黄其实在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看着这只有点傻气的小白狗在行李箱上折腾着,浑身都滚满了泥点子。它本想狠心装作看不见,但这雨越来越大,大黄离开的脚步怎么都迈不出去。索性回去带上这只小崽子,至少跟着自己,这两天能够混个肚饱。

      我扔了我自己?白黎解释的话脱口而出,[不,不是。是主人……主人好像出事了,我找不到他的气味了。]这小弱狗的身体果然给力,大颗大颗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白黎莫名觉得自己此时一定相当的令人怜惜。

      那只大黄狗哽住了,它忽然想起了什么,也是,它不也在这儿等着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主人吗?虽然所有人都说,他永远不会回来了,但它这个老骨头还是想守着这块地方,要是它都在这儿了,还有谁能记得那个可爱的小老头呢?

      这两个箱子估计也是这崽子主人留下的吧,总要给它留下点念想。

      它叹了口气,帮白黎咬住了行李箱的拉杆,[行了,我知道了,是这两个箱子是吧,我帮你拖走,小不点,跟在我后头。]

      遇上了就是它欠这只小崽子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淋死在这里,也是这小崽子走运,最近下面村子里头来来往往,好像是什么拍节目的人,要是它能撞上一个把它带回家去,也算是有个依靠了。就让它在这里住着,等它找到一个饭票。这小奶狗现在看着有点脏乎乎,但那身白毛洗干净应该还能看。人类嘛,总是喜欢好看一点的。

      大黄独自一汪住在半山腰上的老房子里头,这里原来是它主人,一个不愿靠别人的小老头单独住着的。别看现在荒废了,正儿八经可是有三间房的。只是之前看起来那么坚固的砖瓦房子,现在看起来也坍塌了大半,只剩下大黄每日住着的主屋还坚强支撑着。里面还保持着那个老头离开之前的样子只是落满了灰尘,一张四方桌,旧旧的木头床,还有床底下两大口樟木箱子,还有一个灰扑扑的老衣柜。

      大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打开这个衣柜了,原先里头虽然空,但也挂着几套老头洗干净的旧衣服,但现在——那些家当都下去陪老头去了,只剩下它再熬上几年。衣柜上头还特意系了绳子,就是为了让它方便把柜门拉开,今天,它又一次打开了这个柜门,[把你主人的东西放这柜子里面,就先在我这存着。你放心,我天天给你看着,保管丢不了。]

      再一看小崽子清澈的眼神,大黄还是叹了口气。

      汪这都是操些什么心呢,这么小的崽子还不知道什么是分离呢。就让它原主人的东西都先在这里头存着,等到……等到它找到了新主人——这些东西好像也没还给它的必要了。

      算了算了,汪都先帮它存着,不然它那么小一个,日后去哪儿找呢?

      白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这只热心的大黄狗,只能跟个小跟屁虫一样在它屁股后头鞍前马后。但它实在小得可怜,那一点点力气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但态度最重要,白黎拼命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哇哦,大哥你好厉害呀,那么重的行李箱一下子就放上去了。]

      [柜子这样就关上了,大哥会的好多。]

      身后一个白团子跟着,大黄狗多少有点束手束脚,生怕一爪子不小心踩到早早送这只小崽子归了西。

      左思右想后,大黄还是叼着自己的饭盆趴在了屋檐底下,望向细细密密的雨丝。好似它这样一直看着,心里盼望的那个人类就会忽然出现一般。

      在这雨中还真出现了一个踏着泥泞而来的身影,他穿着雨披,深一脚浅一脚得走在水坑里面,喊着大黄的名字,“小福,小福——在家里头不?”

      看到熟悉的大黄狗就趴在门口,来人总算是放下心来,“小福你在家里头啊,今天雨好点大,我就怕你自己在外头转悠,要是淋着了怎么办。”

      大黄狗哼唧了两声依旧趴在地上不动弹。

      张勇趁机摸了两把小福头顶上的软毛,嘴里嘀咕着,“两个都是倔驴,我老爹倔,你也倔,让你去山下住死活不去,就要守着这个空房子。小福啊,你也记得常常下山看看,我也想你哩。”

      大黄狗忽然起身,敷衍地在张勇身上蹭了两下。你说这狗,还真是有灵性,它至少知道敷衍你两下。

      来都来了,张勇把带来的饭盆放下,索性把小福抱在怀里好好检查一番,就算它独自一汪住在山里头,驱虫这些活儿也不能落下。摸着摸着,他忽然瞥到了旁边有个白影子一闪而过。

      “今天还有客人?”张勇随手一抓,拽住了那道白色身影的后颈,放在膝盖上仔细观察,“哟,还是一只小白狗,不错啊,小福,还知道给自己找个伴了,不过,怎么给你自己找了个带把的,这也配不成对呀。”

      我……我的清白……

      白黎麻木地收回自己双腿,用尾巴给自己遮上最后一层无谓的防护。毁灭吧,这汪的世界,就让他这样闭上双眼,静静地离开吧。

      小福在旁边微笑着呲牙,[张勇,你又在干什么,汪为什么不想住村子里你不知道吗?汪还想清净得多活两年。下去干什么,当你们父子的汪形玩具吗?都当爹了还没个正行。]

      张勇讪讪一笑,不知从哪儿翻出半个红薯来逗小白狗。这新来的小狗可真是有趣,双眼紧紧闭着,但是红薯在它鼻头上一晃,小脑袋又紧紧跟着红薯转动。

      比小福好逗多了。

      好香,是什么香味?白黎睁开双眼,猛地向面前的食物扑去。是红薯,烤得甜甜的红薯。细细的乳牙嗷呜一口咬在红薯上。张勇趁机从怀里掏出一块布从上到下擦了一通。

      好么,干干净净一只小白狗才可爱。

      张勇这次是有任务来的,除了给阿福送今天的饭还有——以后一个月的口粮。他直接搬了一整袋狗粮上来,竖在屋子里干爽的地方。

      “小福,最近我要回城里头工作,有段时间来不了了。这袋子狗粮你先吃着,在你吃完之前我肯定回来给你续上。要是平时狗粮吃厌了,记得去姑姑家换换口味,我都给你打好招呼了。”

      看着两只狗子守在这房子里头,张勇就是说不尽的担心。但他到底有自己的生活,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雨渐渐停了,午后的阳光洒在田间,让一切看起来都闪闪发亮。

      白黎躺在地上犯懒,眼皮子情不自禁地耷拉下来,这样好的日子,做什么都比不上好好睡个懒觉。要是这样一直和大福哥在这个屋子里头混着日子,好像也挺不错。

      [走,下山。]小福把白黎从屋子里头叼出来,扔到了草堆里头,[现在就下山,去找一个主人。]

      [大福哥,我刚刚吃饱。]白黎用上自己刚开发的气泡音,腻在小福的身上。

      这点伎俩放人类身上或许有用,在身经百战的小福身上那是半点不够看,它冷漠地低头把它拱了一个踉跄,[现在就去找个主人。不然现在就把你扔出去。这是我给你供的最后一顿饭,剩下的靠你自己讨,我一个……单身汪带一个崽子像什么话!]

      就算白黎百般不情愿,它还是跟在小福屁股后头走到了村子里头。厚厚的草丛将它们的身影牢牢隐藏着,它们潜伏在这里,等待着自己猎物到来。

      白黎有点难以掩饰的兴奋,[大福哥,我们现在干什么?]

      [等。]

      一字箴言,倒是显得小福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白黎老老实实跟着趴在草丛里面等待着。

      还真让他听到了一点格外的动静,好像有人在吵架。这下不就有乐子看了嘛,白黎迫不及待地趴在草上,顺着缝隙往外看。半张精致的脸正巧对着他,那模样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在这有认识的人?

      另外一个男人虽然挺着一个将军肚,但面相看着还行,此时正在激动地唾沫横飞,“盛屹啊盛屹,你说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就算再不喜欢小动物,你装一下不行吗?用上你学院派的演技,几分钟就过去了,一切不都风平浪静吗?”

      对面的人十分冷静地回答,“王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小动物上面没有一点缘分。”

      “缘分不缘分的,只要你努力就有了。盛屹啊,最近你的舆论形势很不妙。本来网上你的黑料就满天飞,你又不爱解释,这黑料传得多了,再离谱都变成了真的。”

      盛屹依旧木着一张脸,“小动物不喜欢我,何必勉强它们。”

      “不是勉强的事情,是到处给你泼脏水说你虐狗。只要你找一只狗在镜头面前友爱互动五分钟,不,一分钟,一分钟就够了,这个谣言就不攻而破。”王元信第一次觉得自己手下这艺人这么难办。

      现在打的都是舆论战,只要他有一个友爱互动一分钟的视频,他就能给盛屹立好一个爱宠人设,再加上时不时发发通稿,黑子们说的那个虐狗自然没人信的。

      “现在问题是我们被拿住了,那个视频虽然是断章取义,你没有踢那只狗。但是你脸色不好是真的,大家对你已经有先入为主的概念了,觉得你就是一个冷血的家伙。想要改变别人先入为主的观念是很难的。”

      王元信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对面人却仿佛泥菩萨一般不严不语,他都恨不得上去掐他一把。

      盛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是谁不需要谁来定义。只要把另外角度的澄清视频发出去就足够了,我确实没有碰到那只狗。它为什么会呜咽着逃走我也不清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会证明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这不是时间证明的问题,是我们现在失了先机,根本没人看我们的澄清。我可办不到每个人都揪起来看一遍你的澄清视频,我们现在要的是用一个你新的,正面的形象覆盖这个不好的印象。”

      这黑料不及时澄清到后头可就是你一辈子真正的黑点了。

      那边两个人争执还没结束。白黎倒是明白了一件事,[大福哥,我好像找到以后的饭票了,等我抱上大腿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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