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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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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提瓦特时，莉芙拉就挨了一顿打。
那些魔物口中说着她闻所未闻的语言，咿咿呀呀的，抄起烧火棍就往她身上捶，人类女孩的肉身抵挡不了这种等级的攻击。
她从前身为魔法使时，即便是受伤，也能依靠魔法治愈。她感受不到疼痛，不过这次是真疼得要吐血了。
后来被人抓到斗兽场，牢笼之内也有如她一般的人类，莉芙拉依旧难逃毒打，四肢百骸都快给人打软塌了。
她以为其他人也是这样，可是她看见那个人类完好无损地躺在毛毯上。
夜深人静时，守卫过来巡查，莉芙拉偷偷瞄见那个人类拉着守卫的胳膊，嗓子细得像百灵鸟一般，哭哭啼啼地说着服软的话。
守卫果然被女孩一来二去撒娇给说服了，答应帮她留意离开斗兽场的办法。
莉芙拉沉沉思索了大半夜，于是就有了她朝着迪卢克伸出的双臂。
……
靠近清泉镇的野路上。
凯亚抱着双臂，步子吊儿郎当地跟随在红发少年的身后，他兴味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背上的女孩身上，凌厉的眉偶尔上挑。
她倒是会找靠山。
有了酒业大亨莱艮芬德家的少爷庇护，她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也算是有了坚实的依靠。
今夜行动本来是为了斗兽场的彩头「蔷薇清酒」，蒙德酒业每几年举办一次的评选大会，晨曦酒庄若是能拿出新的酒品，或许能扩大声望。
“迪卢克。”凯亚冷不丁开口，在寂寥的夜色中显出几分惊悚。
那人顿住脚步，双手抱紧了背上的女孩，只侧了半个脑袋，嗓音透着些许凉意：“有事回去再说，先把她送回家。”
说罢，迪卢克抬腿就继续向前，从而忽略了凯亚讳莫如深的眼神。
“我没有家，”
莉芙拉从少年软和的毛领中抬起脑袋，忽地开口，“哥哥，前面不是我的家，谢谢你把我救出来，你把我随便放在一个地方就好了。”
“……”
凯亚爽朗地发出笑声，随即大步流星上前，不顾迪卢克的反对，冒冒失失伸出手托住莉芙拉的腋下，将她抱到了地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了，以后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小妹妹，可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好心的哥哥救你了。”
他那双充斥着对她的怀疑的眸子朝她盯了几秒，眼中不加掩饰的疏离清晰可见，唇角淡薄的笑意在他移开目光的刹那转瞬即逝。
迪卢克被他连拖带拽地推着往前走，可他脚步迟疑，每每回头都能看见莉芙拉如同深海般幽暗神秘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她赤着脚站在原地，身上披着宽大的披风。
或许，正如凯亚的担忧那样，她有能力救出自己。
莉芙拉扯动了一下唇角，惨淡的唇色勾连起一抹单纯的笑，她深深地凝视着红发少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晕倒！
下一秒，她原地晕了过去。
脚步声如约而至，在即将入冬的秋夜里，她估计活不到明天早晨，可与他同行的那位冰冰冷冷的少年，笑起来温和，背地里却不知在想着怎么解决她。
可迪卢克看上去心肠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在面前的。
西风骑士团最年轻的骑兵队长，绅士又热忱。
……
深邃的时空之海中。
南妮是凯撒王国资历最深的魔法使，或许她的身份不仅仅是魔法使，她在凯撒王国的历史远超出两任国王，无人知晓她的真实年龄，也许比整个时空都要久远。
莉芙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灵魂都在时空之海中修养。
“我曾经告诉过你，凯撒王国不需要一位能够斩杀魔王的魔法使，现如今你应该明白了当时我的顾虑。”
远处传来一道悠远的声音，将她的噩梦打碎。
她叹了口气，盯着自己幼女的身躯，“师父，我……”
话音未落，莉芙拉发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托了起来，漂浮在空中，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充盈的魔力，后背竟然生出了一对黑色羽翼。
“我的寿命也即将迎来最终的考验，我将你的灵魂四散于提瓦特各个角落，七国之上还有天空岛的存在，人情世故之外仍有天理，这些都会成为你的经历。”
……
深夜，晨曦酒庄外。
莉芙拉醒来的一瞬间，法杖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本魔法书，酥酥痒痒的感觉在她手心挠来挠去，刚挣扎着站起身，门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窃窃私语声。
“你确定今天晚上就要动手？”那人刻意压低声线，偷偷摸摸地走到墙角，语气有些质疑，“克利普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此刻动手并不是最佳时期。”
另外一人似乎心急如焚，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难道要等到被人发现才动手，那就为时已晚了，上头的人说今晚就动手，我已经把毒粉撒在酒窖里了。”
“行吧，既然你不听我的劝告，那我就不管你了。”
随即两人悄悄离去，直到脚步声走远，莉芙拉才晃晃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眼前是一座磅礴伟岸的宅子，四周灯火通明，种满了葡萄，果香味十分浓郁。
她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就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钻进了宅子里。
“我要留在这里，就必须帮他们做些事情，师父教过我的，这叫做交易，有所得必有失。”莉芙拉喃喃自语，看起来脑子还有点迷糊，不过她已经闻到了迪卢克身上的气息。
要说这股奇怪的感应，她也说不准的。
克利普斯来到酒庄外的酒窖，这是他每晚都会例行检查的事，身后跟着一位看起来晕晕乎乎的老爷，两人一前一后抵达酒窖的门口。
正当那位老爷拿出一串钥匙时，旁边的草丛里钻出来一道小巧的身影。
莉芙拉闷头闯了过来，挡在门口，在克利普斯戒备的目光之下扬起了下巴，口齿有些不清楚，却掷地有声：“莱…莱艮芬德老爷，不要进去，有毒粉。”
“什么？”克利普斯眉峰微皱，看了眼身边的埃泽，又看看眼前瘦小的女孩，只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是前些天被迪卢克救下来的那个孩子。
想要在晨曦酒庄的酒窖里动手脚并不容易，况且莱艮芬德家族家大业大，要想查出事实真相易如反掌，侍者将门一推开，毒粉的气味霎时间弥漫了出来。
克利普斯轻轻笑了起来，弯腰把莉芙拉抱了起来，抬手捏了捏她没什么肉的脸颊，她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做得好，孩子。”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老爷，我大概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了，请您先回酒庄等候消息，我会尽快将人带到您面前的。”埃泽说完，转身走远了。
迪卢克和凯亚听到消息回到酒庄时，就看见父亲大人怀里抱着的女孩。
“义兄，我说什么来着？”凯亚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迪卢克。
他面不改色，比起凯亚对莉芙拉的敌意，他倒是对她表现得友善许多，不过也仅限于此。
莉芙拉坐在克利普斯的腿上，这个奇怪的大人对她爱不释手，给她分享了一桌子的食物，还让女仆长爱德琳给她沐浴，换了一身精致的裙装。
迪卢克从外面风尘仆仆地一进来，她就立刻从莱艮芬德老爷的身上跳了下去，朝他伸出了手，两双水汪汪的眸子明晃晃望着他。
“哥哥。”
莉芙拉是独生女。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叫过任何人“哥哥”，现在叫的这么勤，也不是出于真心。
凯亚扁了扁嘴，饶有兴致地看着莉芙拉的举动，对克利普斯喊了声“父亲”。
不知这个小孩随口喊出的“哥哥”，和他这声“父亲”，是不是相同的意思呢。
克利普斯仰头笑了起来，温润似水的老爷许久没有露出笑容，酒庄里的侍者都有些呆滞，手里的活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好孩子，从今天开始，我认你当我的义女，正好莱艮芬德家族没有女孩，我一直很希望拥有一个女儿，今天你帮了我，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他像是随口说出的话语，却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莉芙拉眨眨眼，笨拙地往迪卢克那边走了两步，双手始终伸向他，蔚蓝色的瞳仁里倒映出红发少年复杂的脸色。
好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地上前半蹲下，抬手抱住女孩清瘦的身子。
“谢谢哥哥。”
莉芙拉搂住他的脖颈，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
身后的凯亚见义兄浑身石化一般僵硬，也就收起了自己探究的眼神，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站在一旁，这场“认女”的戏中，他把自己当作旁观者，只不过是多一个便宜妹妹，对他来说，不好也不坏。
迪卢克把人抱了起来，任由她环抱着自己的脖子，语气严肃地对克利普斯说：“父亲，埃泽管家已经查到了凶手，我会负责把人带去西风骑士团受审，一定会让他说出幕后的真凶。”
“嗯，这件事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两人说完公事，目光便齐刷刷落在莉芙拉的身上。
克利普斯早就查问过她的身世，在提瓦特没有她的任何事迹，说明身份清白，只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一见到莉芙拉，就觉得很喜爱。
眼缘是一方面，其次是她很懂得如何讨人欢喜，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晨曦酒庄是蒙德的酒业大亨，也是蒙德酒业的代表，规模庞大，收入不菲，声名远扬。所以养莉芙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不是难题。
“没想到我跟义兄意外救下来的这个孩子，居然会成为晨曦酒庄的三小姐，真是太意外了，或许一切都是天意。”
凯亚站在迪卢克的身后，目光正对着莉芙拉，两双眼无声地对视上，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头一埋，就钻进了迪卢克暖融融的脖颈里。
克利普斯双手交叠，一派矜贵雅致的气场，正步走到莉芙拉的身旁。
酒庄里所有侍者与女仆的注意力都落在这位突然降临的“三小姐”身上，似乎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克利普斯不是慈善家，而是一位商人。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声轻语地问道。
先前他已经询问过，不过莉芙拉不肯开口，吃饭时她也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模样，直到迪卢克回来，她会向自己的儿子伸出手，是克利普斯没有想到的。
于是，他决定认她当义女，由晨曦酒庄收养她。
迪卢克感受到女孩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脖颈上，那是一处软肉，她嘴唇贴在那片肌肤上，随后她怯生生地抬起头，下巴贴在他的额角，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力道很大。
至少她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怯懦，也并非是父亲眼中娇弱的菟丝花。
她不需要晨曦酒庄的庇护，可他眼下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但他的私心，总认为她是需要怜爱的。
莉芙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回忆起斗兽场那个人类的卑躬屈膝的姿态，她低眉顺目，状似惧怕的神色，悄悄抬起眼皮，视线凝住面前神情肃穆的酒庄老爷。
“莉芙拉，我叫莉芙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