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暮》泫妄

3、绿茶

　　中午在一起吃了饭,宋砚便陪着沈珺晚去了他在萧府的住处。

　　沈珺晚倚着榻,看宋砚收拾床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天蒙蒙亮才睡。

　　“其实不用收拾的。”

　　宋砚:“没事。”

　　宋砚知道沈珺晚娇,知道有些洁癖,所以早上练完武后,自己洗了澡才去找她吃饭,省的嫌弃自己臭。

　　在能给沈珺晚最好的情况下,他想给她最好的,不想让她将就。

　　宋砚嫌自己在萧府的床太硬,不软和,自己亲自动手给铺上了两大层厚褥子。

　　等宋砚把床褥全换成祈雾找出来的后,沈珺晚才卸了首饰,去歇了。

　　宋砚出去跟祈雾和祈雨说不用守着,可以歇着,然后就跟着一起钻进了被窝,伸手搂着沈珺晚,陪着一起睡。

　　沈珺晚睡得迷迷瞪瞪的,恍惚听见有训斥声,她喊宋砚并未有人应,倒是祈雨听见动静进来了。

　　祈雨轻声问:“怎么了,公主？”

　　“外面怎么了？是祈雾在训人？”

　　祈雨迟疑了一下,“没事,是公主您听错了,公主在睡会儿吧？”

　　“不用了,更衣吧。”沈珺晚撑起身子,已经睡了很久了。

　　宋砚不知道去哪里了,沈珺晚也没管,宋砚走之前倒是留下了几本书,沈珺晚就翻起看了起来。

　　沈珺晚这边不需要侍候,祈雨出来后找到祈雾:“祈雾姐,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祈雾不屑:“没多大事,粗使丫鬟不懂事罢了,好好教教就行。”

　　祈雨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公主那边就不告诉了,免得添堵。”

　　到了傍晚,二房才出现。

　　很早就认识宋砚,所以家里的情况沈珺晚也清楚,老家主和萧二爷并未分家,宋砚和宋岫均是长房所出,二房萧二爷这里只有宋湘这一个闺女。

　　老家主和萧二爷牺牲后,俞氏和白氏两人撑起了萧家,将兄妹三人抚养长大,宋岫从了商,宋砚则成了武将。

　　原本二房上午该来的,奈何敬茶时只能有丈夫的直系家人,就一直到了傍晚才露面。

　　宋湘兴冲冲的:“那两本书看了吗？真的超好看。”

　　“原来那书是你寻来的,”沈珺晚有些意外,“下午看了些,确实好看。”

　　沈珺晚和宋湘一早就认识了,和沈珺晚关系好的,除了汐泺,也就只有宋湘了。

　　过年那段时间两人见了一面,宋湘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了以前看过的两本书,后来找不到,那会想起来了,就很想去看。

　　跟沈珺晚打包票说书很好看,等找到了一定要让沈珺晚看看,保证沈珺晚喜欢,原本沈珺晚没放在心上。

　　“那是,我寻了很久才找到,”宋湘得意洋洋。

　　宋砚毫不客气的拆台:“啊对,你寻了很久,我和大哥凭着你说的模糊线索,把长安里所有的书房都翻过来了完,才找到。”

　　宋湘刚要开口,宋岫打断了两人:“你们两个别吵,多大的人了。”

　　宋湘朝沈珺晚眨眨眼,沈珺晚回之一笑。

　　俞氏就看中几人拌嘴,白氏朝沈珺晚说:“让公主见笑了,以前三人就经常在一起吵。”

　　沈珺晚能理解,宋砚和宋湘经常因为一件小事在她面前争论,大部分时间宋岫是在一边调和。

　　有时候她和汐泺也会帮宋湘跟宋砚争辩,如果许婉珂也在,就是四个女孩子一起。

　　许婉珂:“婶婶不知道,以前我和公主经常和嘉羽一起,跟宋砚吵。”

　　“你们四个凑在一起,可得让卿逸头疼了。”俞氏说到。

　　沈珺晚和宋砚回公主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按规矩,宋砚是要回流霜殿的,沈珺晚却让宋砚在雾聆殿歇息。

　　“会不会不太好？”宋砚小心试探。

　　沈珺晚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可以？我说了算。”

　　“这么好啊,”宋砚商量着问,“那我能不能两天洗一次澡？别天天洗了。”

　　去年出征前,在放花灯时,宋砚问沈珺晚,如果他凯旋归来,请皇上下旨赐婚,沈珺晚会不会同意。

　　沈珺晚并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只要能保证天天洗澡,那他大可以去向皇上请求赐婚。

　　沈珺晚:……

　　她冷冷的说:“你可以试试看。”

　　说完便往前走,留下宋砚一人在后面。

　　“哎哎哎,等等我呀,公主。”宋砚连忙追上。

　　宋砚里里外外将自己搓了个遍,感觉皮都搓下来了一层,才出去。

　　一出去,就往沈珺晚身边凑,“怎么样？”

　　“还好,也就那样。”

　　夜里下了场小雨,春风吹落花瓣,将其带遍长安满城,早上醒来,只剩下残留的花香。

　　听着风吹雨落,沈珺晚靠着宋砚安稳睡了一夜。

　　自此沈珺晚出嫁走后,汐泺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虽然平日里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可多多少少还是不一样。

　　沈珺晚出嫁那天,她和太子跟着皇后、皇上一起去送沈珺晚出嫁。

　　汐泺见过宋砚,长相好,欣长健硕身材,立下过好些战功,跟沈珺晚站在一起。

　　一路上她坐在马车内,听见了外面百姓对宋砚、沈珺晚的称赞。

　　那一会,有过羡慕,但是汐泺知道自己和母妃在怎么得宠,依旧越不过沈珺晚和皇后,从来没想过和沈珺晚争,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属于她的,任凭她再怎么争,也不会属于她。

　　汐泺只想平平淡淡一生,母妃身体健康,夫君不用太好,只要对自己好就可以了。

　　只可惜上了天家这座船,一旦上了,就无法脱离。

　　汐泺躺在贵妃椅上,晒着太阳,琼雪和清雪带着小宫女在一边晒被子。

　　昨晚下了一夜雨,今天倒是个好天气,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汐泺都快要睡着了,一道声音居然响起,“汐泺怪悠闲啊。”

　　院里的宫女连忙行礼,汐泺睁眼一看,沈珺晚带着祁雾过来了。

　　汐泺问:“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不行啊,不能来吗？”沈珺晚在清雪搬来的凳子上坐下。

　　“可以啊,欢迎随时来。”

　　“不能随时来,每月来请安时倒是可以。”

　　汐泺这才想起来沈珺晚已经出嫁了,每月只有一天的时候才能进宫来请安,倒也可以在宫里住几天,总不能每月都在宫里住上个几天,“没事,别忘了我就行。”

　　“今天不是回门吗？”汐泺疑惑,“你去母后那里了吗？”

　　“去了了,然后才来你这里,”沈珺晚又问,“你过两天有时间吗？”

　　汐泺愣了下,想了想:“有啊,怎么了？”

　　“那跟母后说一声,后天出宫,咱俩一起去云烟阁听戏,云烟阁新排了场戏,晚上在回来。”

　　“真的？”汐泺欣喜若狂。

　　“骗你不成？”沈珺晚有些无奈。

　　汐泺没别的爱好,就爱听戏听曲,你不让她听曲听戏,她就在那里吃吃喝喝。

　　约好了时间,又说了会其他的,沈珺晚才离开,去找宋砚一起回去。

　　“你跟父皇都聊了些什么？”沈珺晚有些好奇。

　　以沈珺晚对宋砚的了解,宋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聋哑人都能唠上几句。

　　宋砚想想,说:“也没聊什么,乱七八糟,军营什么的。”

　　顿了顿又说:“父皇好像有些想要提拔我职位,我没同意。”

　　宋砚现在是正五品武官,不怪当初太子觉得职位有些低。

　　“你怎么说的？你真的不想升官？”沈珺晚有些好奇。

　　“说目前经验少,不太适合往上升一类的话,再加上我现在是驸马,要是往上升,不免一些人会怎么想。”

　　位居高职,又是驸马,很难不会让人乱想。

　　沈珺晚自幼在宫中长大,自然能够明白宋砚尚未说完的话。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一路能听见小贩叫卖和百姓讨价还价的声音。

　　掀开窗帘,一位挑着担子卖花的小贩刚好路过,沈珺晚多看了几眼担子里的花。

　　宋砚突然叫停了马车,不等沈珺晚问怎么了,便下车叫住了小贩,将花全买了下来。

　　沈珺晚:“你买这么多花干什么？”

　　“我看你多看了几眼,以为你喜欢,你不喜欢啊？”宋砚把花提给沈珺晚的动作瞬间顿住。

　　“我多几眼屏风、镜台,你是不是也要把屏风、镜台给买下来？”沈珺晚无语的看着宋砚,“有你这样乱花钱的吗？”

　　宋砚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沈珺晚不想说话了。

　　宋砚见沈珺晚不理他,凑到跟前,晃了晃沈珺晚胳膊:“哎呀～,姐姐,好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不然我会心疼姐姐哒。”

　　沈珺晚:？

　　沈珺晚不知道宋砚是怎么说的出来的,她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沈珺晚转头看向宋砚:“好好说话,别整这死出。”

　　“你不喜欢啊？”宋砚松开了沈珺晚的胳膊。

　　沈珺晚:“有的讨厌。”

　　宋砚想了想:“那我下次注意一下,让你别那么讨厌。”

　　沈珺晚倒是没想到宋砚会这样说:“没有下一次。”

　　回头去萧府了,得问问俞氏,看看宋砚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宋砚买回来的那些花,一些放在了沈珺晚梳妆台前,祈雾和祈雨挑了一些,剩下的一些让祈雾和祈雨给其他丫鬟分了下去。

　　公主府里的御花园沈珺晚还没有去过,原本打算吃完晚饭去花园里逛逛,结果被一场雨给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时不时下一场雨,淅淅沥沥一直都是小雨,不肯痛痛快快下一场。

　　沈珺晚和祈雨在打络子,祈雾坐在一边给沈珺晚缝荷包。

　　虽然皇后和皇上很宠沈珺晚,在合理的情况下,基本都是有求必应,但是刺绣、琴棋书画等等,这些皇后还是要让沈珺晚学的,可以不样样精通,但最起码或多或少要知道一些基本的。

　　沈珺晚会刺绣,绣的也挺好的,就是沈珺晚觉得祈雾的绣活更好,经常让祈雾帮忙缝一些荷包什么的。

　　打了会儿络子,沈珺晚就不打了,坐在窗前往外看。

　　从流霜殿到雾聆殿的路上,种了些竹子,风一刮,竹子哗哗作响。

　　漫天绵绵春雨,淅零淅留。

　　祈雨低声说:“公主？回来吧,别在窗前坐了,免得着凉。”

　　沈珺晚应是应了,但没动,又坐了一小会才动。

　　沈珺晚睡醒的时候,宋砚难得没有去花园里练武,而是不知道在院子里折腾什么。

　　沈珺晚没管,慢悠悠吃完饭,漱了漱嘴,才去院子里看宋砚。

　　走了过去才看见宋砚在折腾盆景,沈珺晚不禁闻到:“你在干什么？”

　　“院里没盆景,在院里放一盆。”宋砚头也没抬。

　　沈珺晚看了眼盆景,里面只有乌漆嘛黑的土,丑死了,“盆景？土？”

　　“我让之渝去买种子了,里面种点荷花荷叶,回头我再去钓点鱼,放进去。”

　　宋砚想了想,又说,“你要是嫌我钓的鱼会不合你意,你去宫里带回来几条父皇养的鱼,如果母后那里养的也有,母后那的鱼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