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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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入江正一见到真人的白兰·杰索后脑子一片空白。
酸奶也不要了，他捂着不痛的肚子装作要去找厕所，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学生宿舍。
丢盔弃甲，不外如是。
广场上，十七岁的白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长得有这么恐怖吗？不至于吧......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自信的。”
刚刚那位跳级上学的东亚同学，是在看见自己脸的那一刻才开始动摇的。
他认识自己？白兰思考着，但在搜遍了记忆的各个角落也不记得那位名叫“入江正一”的同学的脸。
他们无疑是初次见面。
白兰将手缓缓放到心脏的位置，“扑通扑通”，心脏的声音好吵。
虽然不像对方落荒而逃那般夸张，但他自己也不是无动于衷，最起码从来只在口上花花的意大利男，这一次是真的有心跳加速。
原来......我是这种取向吗？意外的居家系呢。
没有犹疑一秒，白兰就这么坦率地接受了自己可能并不那么笔直的XP。
他是最忠于自己欲望的家伙，完全自我中心的任性狂，世俗的偏见与枷锁于他而言一文不值。
尽管只是瞥了那么一眼，但是学生证上的信息他已经记住了——“入江正一”、“十七岁”、“电子工程系”。
哼唱着自编的幼稚曲调，白兰对于下一次的相遇毫不担心。
总会有机会的。
*
宿舍内。
大惊失色的入江正一冲回宿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粗粗喘气。
正在享用外卖的室友道林稀罕道：“今天的食堂的午饭有那么难抢吗？”
入江正一摇了摇头，他这才尴尬地发现自己唯一的午餐也落在了广场。
适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似乎在谴责这位不称职的主人。
道林自然地把黑色的叉筷递过来，“诺。幸好今天我点的是中餐。”
入江正一扫视了一眼摆在桌面上的纸盒子，上面印着“Panda Express”。作为一衣带水的邻乡，他本能地有些拒绝承认“陈皮鸡”、“奶酪馄饨”为中餐。
可是，不出钱的嗟来之食真的很香！
放弃无谓的本格之争，入江正一捧起饭盒咔咔猛炫。
吃得差不多了，他心思浮动，不禁又想起了刚刚撞到的那个家伙。
“道林，你知道白兰·杰索吗？”
作为一心向学的学霸，又是模范族裔，保守的他平常鲜少有被人邀请参加那些drama的派对的机会，自然也谈不上消息灵通。
道林虽然学习一般般，全靠同为校友的爹妈上的大学，属于是“遗产学生中的遗产学生”。但是生性爱玩的他倒是在各处都吃得很开。
道林闻言有些惊诧，“不是吧，我们的大学霸第一次有兴趣了解凡人，结果竟然还是个男人啊。”
被点名评价“不近女色”的入江正一脸色微红，恼羞成怒道：“少开我玩笑！快说快说！”
眼看着老实人要炸毛了，道林这才悠悠地开口：“知道，当然知道了！也只有入江大人这种纯正的书呆子才会完全看不见别人优秀的皮囊。”
“我们学校......纯正的书呆子挺多的吧？”
道林一下噎住了，他翻了个白眼，威胁：“还要不要听了？！”
入江正一隔空做了个双手投降的动作。
道林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回答，“行吧，那我就来你们这群苦行僧扫扫盲。‘白兰·杰索’和你一样，都是跳级来的。唔......也是巧了，你俩好像同岁诶。”
“他好像也是工程大类的学生，具体哪个方向我就不太了解了。”
“不过我之前在哪个派对上和他有过交流，虽然总是眯眼笑着，但我感觉这种人笑不见底，不是那么好相处。你要是惹到他了，我建议你早点投降，乖乖牌如你肯定斗不过的。”
面对室友的担心，入江正一只得宽慰对方，他和白兰并无矛盾，不用担心云云。
本以为此话题就此终结，不料室友竟然还有下文。
看着对床道林在那里挤眉弄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入江正一叹了口气，如某人所愿地问道：“那么道林大人，有什么想要传授给小的的法门吗？”
隔壁的道林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神色。
这么明显的肢体语言，根本想不明白也难。入江正一吐槽道。
随后，道林就如同献宝般递上了一张宣传单。
“中钵博士时间机器发明成功纪念记者会”。
入江正一艰难地一字一字地读出声来，并不是阅读上有任何的障碍，只是这宣传单上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匪夷所思罢了。
中钵博士，一个常常在日本电视上出场的没落科学家，小时候他还崇拜过一阵，而当他十四岁放弃音乐梦想，开始学习前沿科学后就再也不盲目崇拜这家伙了。
什么时间机器，完全是“狼来了”的故事，这个中钵博士都拿这个炒作几次了，完全是科学界的流量骗子！
似乎是看出了入江正一的不屑，为了避免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学术素养再度被否定，道林赶紧解释道：“不是啦！就算是我也不会特地去听这么没水平的讲座的啦！”
入江正一不做评价：“哦——”
“真的不是啦！”
名校大学生的自尊最受不了挑衅，“这都是借口啊！借口！”
“你看，咱们学校还挺有名的不是？去这种不入流讲座的都是些叶公好龙的家伙，只要到时候小露一手身份，就很容易收获一些爱慕的啦！”
入江正一依旧拿看臭虫的目光看向他的室友，“所以呢？嗯？上学期重修三门的道林·R·格拉斯同学？”
道林泪崩：“不至于这么生气吧，把我中间名都喊出来了！”
“我是想说，要是你愿意建立些relationship了的话，不妨去这些新手区练练手？”
入江正一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了，他甚至用家乡话骂了一句“人渣”。
虽然听不懂，但也不妨碍道林知道那不是句好词，他急着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要找的白兰·杰索说不定也在那里哦！”
谈到“白兰”这个敏感词，入江正一才终于有了些兴致，他重新认真地阅读了下手上这山寨风满满的宣传手册，果不其然，举办地点就在他们学校旁的一个小会场。
这资本主义大本营的学校就是这样，铜臭味满满，为了钱竟然放低了科学与真理的标准！
谴责完敢玷污自己智慧女神的家伙，入江正一对于素来不那么靠谱的道林同学还有有些怀疑的，“白兰·杰索真的会去那里？”
接收到室友“白兰·杰索竟然和你去同一场学术发表会，这家伙的学术素养也堕落了啊”的目光，道林彻底伤心了。
“可恶的跳级生！你瞧不起人！”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入江正一无辜地表示，他还急着听白兰的情报呢，才没工夫打岔。
“你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什么都说了！”道林悲愤。
“好好好，给我们敏感的道林同学道个歉，是我不好。我没想到我的智慧也成为了霸凌别人的手段，我一定好好反思，下辈子不敢再这么......”
道林已经不指望学霸能共感凡人的痛苦了，他非常后悔，他何必要自取其辱地要这个道歉呢？现在他只觉得更加受辱了！
于是，他赶紧扯回正题——“咳咳，虽然确实没啥技术含量在，但白兰十有八九会去那里的。”
顶着入江正一愈发不解的目光，道林解释道，“白兰·杰索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啦！你没发现工科的他雷打不动要去听哲学院那些家伙神神叨叨的课吗？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本来本学院的课已经够繁重了......”
入江正一：“我们的课很繁重吗？”
道林再度流下自取其辱的泪水：“是我不严谨！是我主观性的繁重好哇！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除了哲学院的课外，社会学的、文学艺术的，只要他感兴趣，他都会去旁听，简直就像是《哈利○特》里开了时间转换器的‘赫敏’！”
兴趣爱好广泛啊......入江正一琢磨着，在他的梦里十四岁的白兰还能够给自己上视奏课，如此看来，他确实是个多才多艺的家伙。
做了一个如此漫长的梦，但十四岁的入江正一给十七岁的自己留下的礼物，只有刚刚达到能弹奏简单童谣级别的演奏水平，与能花时间读懂琴谱的音乐能力。
害，和白兰相比，自己除了在科技方面外，简直一无是处啊。
（画外音——道林：“凡”死了！到底是谁一无是处啊！）
“他都这么忙了，还会去这个‘中钵博士时间机器发明成功纪念记者会’吗？”按理来说，不是更应该分空格身乏术了吗？
道林得意地摇了摇头，论学术涵养他承认自己不如入江正一远矣，但论人情世故，入江正一绝对不如自己！
“他肯定会去的啦！”
就算道林如此打包票，但向来治学严谨的入江正一还是忍不住反问一句：“证明过程呢？”
证明过程、数据分析、模因算法......
一听到这几个词，道林就浑身汗毛倒立，他颤抖了一下，牙酸地回道：“我听莫妮卡说的！莫妮卡的话你不能不信吧？”
“她可是在泳池派对上吹嘘过，自己要和白兰在别人的记者发布会上搞七捻三的！”
入江正一点点头，这下就有信服力了。
与说话像放屁般的道林不同，莫妮卡作为Queen级别的人物，为了巩固自己在小圈子里的威信，是从来说到做到的。
只是......
入江正一垂下眼帘，他梦里尚在向自己告白过的白兰·杰索，换了个世界，竟然这么招蜂引蝶。
虽然不至于吃醋，但是入江正一现在的心情相当复杂。
这就好像看了一部《泰坦○克》，上一秒还沉浸在小李子和肉丝的盛世美颜，下一秒就看到两人玩水枪的样子。
有种“买到假货”了的诈骗感。
呵，男人。
入江正一把无辜的宣传单捏成一团，这让本就山寨感十足的小册子顿时绉得连中钵博士本人都认不得了。
一脸状况外的道林不明白是谁这么大面子惹得老实人学霸生气了，他还不知死活地提问：“所以......你要去吗？”
如果不去的话，他还蛮想去那边显摆一下自己“名校大学生”的身份的。这是他被打压了一周，难得的高光时刻，社区心理医生说了，人必须适当地给自己找点乐子，要不然憋久了容易抑郁。
照他看来，室友已经太久没有自我满足了，已经快要黑化了。
“去！他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话里不知道为什么，道林听出来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错觉吧......
咱们学霸可是正经直男。
周末，某大学某偏僻校舍七楼，一间破破烂烂的大教室。
这里属于老校区，早已不用做办学，因此电梯坏了也没人来修。
入江正一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两只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几所教室的门都没锁，他有些泄气地想着，这下得一间间找过去了。
真是造孽！
他去诺贝尔学者的讲座都没提前一个小时这么早！
“中钵博士时间机器发明成功纪念记者会”，真是好大的脸面！
一边在心里暗骂“白兰·杰索最好真的在这里”，一边又不由得在心里祈祷“别让他在这里遇到白兰·杰索”，入江正一的心里矛盾极了。
一方面，他莫名地不想让白兰成为“莫妮卡”那只女王蜂的裙下之臣；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自己白来一趟。
纠结之中，入江正一的心还是有了偏向。
还是别碰到吧！
不管是不是什么感情漩涡，首先来这个“中钵博士时间机器发明成功纪念记者会”就已经很没品了！
他对学渣过敏啊！
白兰要真的来了这种没水平的研究会，他会忍不住在智力上霸凌白兰的！就像他对道林做的那样。
如此想着，入江正一自己也不愿意踏入这低水平的研究会一步了。
他要趁早逃离，免得自己宝贵的大脑受到任何乌烟瘴气的发布会的玷污！
入江正一转身，即将从最右侧的楼梯间离开的那一刻，耳旁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线：
“——啊呀，怎么刚来就要走？嗯？入江同学。”
“我确认过了，地点是这里没错啊。”
扑通扑通。
心率上升。
这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但是在理智回笼的下一秒，入江正一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又复归正常，甚至比面对投喂外卖的道林时还冷淡地过分。
“嗯——”他听到自己语调平缓地回复。
“突然发现自己看错了，我以为是牧濑红莉栖的讲座，没想到是她父亲牧濑章一（中钵博士本名）的讲座。太失望了，请允许我在开始前离场。”
白兰啊，白兰。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
学术品味堪忧的家伙。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