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头的店》不要说话

17、第 17 章

　　第17章
　　范月荟突然从梦中惊醒，梦里她被几十个孩子围困，就因为她好奇站在棉花糖小摊边，小孩想要棉花糖而她做不出来。她翻身坐起，不禁低头一笑，说起来连着5年都有孩子们来，她应该早就习惯了，但是每一次到来之前她都胆战心惊，像是难以把控的浪潮突然袭来，每次的准备都无法抹去心中的惊恐。
　　此时，姜豆莘推门而入，看着她起身了舒了一口气，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最新消息，还有20分钟。”
　　“到？”
　　姜豆莘点头。
　　范月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觉得一切都没有准备好。
　　大厅里，一切准备就绪，灯光、鲜花和横幅让这里一下子变了样，像是礼堂门口，正在热烈欢迎到访者。
　　搭乘孩子们的大巴缓缓驶近，车身上张贴的可爱字样让范月荟不觉一笑，期待和激动的感觉从没有此刻这么强烈。
　　范月荟一行人和大巴在慢慢靠近，大巴停止前进的那一刻，一切的不安都消失了。大巴上的孩子们下来了，他们着装整齐，笑容灿烂，对于面前的酒店充满好奇。
　　姜豆莘走上前，微笑指引道：“欢迎你们！现在请往大厅走！我们有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
　　苏瑜从车上跳下来，看着门口的范月荟笑了笑。
　　在她身后的是林乡小学的副校长李坚坚，她匆忙跑到队伍前面，大喊道：“林乡小学的同学们听我说，按之前的顺序排好，我们依次、有序进去！快！行动起来！”
　　苏瑜绕过孩子们走到范月荟跟前，一上来就给她一个大大拥抱。
　　“啊！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对于苏瑜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十分不解。
　　“老夫老妻，久别重逢。”
　　“那你不是满怀感激了？”
　　“相当！”
　　范月荟嗤笑，明显不相信。
　　二人说笑着走进大厅，欢迎仪式已经开始了，姜艾作为主持人穿着一身淡紫色旗袍，摇曳的身姿让场外的其他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竟然还留着她？”苏瑜有些惊讶道。
　　“什么意思？”范月荟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苏瑜笑出了声，“果然，当初他会那么评价你。”
　　“谁？评价我什么？”范月荟问道。
　　苏瑜瘪嘴道：“一个前男友，说你没有看上去那么坦荡，如果是爱情绝对吃回头草，如果是事业绝对高楼大厦森林地，都是恋旧的缘故。”
　　“他是干什么的？算命的吗？”
　　苏瑜摇头，直接说道：“对你有意思的。”
　　“那就是几百年的事了。”
　　苏瑜抿了抿，有些忧伤道：“可是时间越久，感觉他说的越对。”
　　“你怎么了？”范月荟肩膀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
　　苏瑜偏头看着她，突然笑问道：“你喜欢小兔子吗？”
　　范月荟摇头又点头。
　　“为什么那么喜欢小雏菊？”苏瑜接着问道。
　　“没听到过投诉。”
　　“我投诉过，就在去年，还有前年，每一年！”
　　“我就知道是你，就你说不喜欢。”
　　“我才不信就我一个人不喜欢，反正这一次，我的房间里不能再有了，有一盆我就丢一盆，当众丢！”苏瑜警告道。
　　“放心！”范月荟想着等会儿去确认下，还真怕丢垃圾桶了，不然她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小雏菊形象说没了就没了。
　　大厅里，大家都在欢迎林乡的孩子们，本来期待万分的苏月茴却因为接投诉电话错过了。她看着时间，懊恼着听着还在响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山楂头酒店，你有什么事吗？”
　　接起就是一阵暴怒声。
　　“你们在搞什么活动？很吵啊！赶快给我停掉！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好意思，请问谁不让你睡觉了？是被子没有了还是床没有了，是不是你醒了就觉得是别人错，你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呢，为什么别人都能睡着就你不能，是不是你不想或者身体不允许呢？”
　　“这是投诉电话吗？”
　　“不是！”
　　苏月茴挂断电话，随即拔掉电话线，舒了一口气，在工作表上登记，表示今天的气受够了。不过已经错过了欢迎仪式，她也不急，慢慢收拾然后关灯关门。
　　过道里人影不断，看着他们手里的物品，她知道现在已经在撤离大厅的物品，踩着最后的余温，她抱着裹好的横幅走向寂静的更衣室。
　　苏月茴轻轻推开门，一股冷意让她不禁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着不远处一角飞扬的床帘，她抱紧了手中的横幅，刚才接过来的时候说这个是放到靠墙堆杂物的柜子里，她走过去，拉开最近的柜门，里面放着一些小红旗，她挪了挪位置，将横幅放了进去，然后关上柜门。就在苏月茴不经意偏头的刹那，一双如黑葡萄般圆鼓鼓的眼睛突然出现在远处的柜壁上，她惊叫一声，那双眼睛也随即消失。
　　苏月茴站在原地缓了大半天才慢慢移动脚步，小心地朝那处靠近，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害怕神奇地促使她向前一探究竟。就在她将要来到面前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再次出现，随着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苏月茴明显松了一口气，她一步转过去，弯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微笑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
　　小女孩只拿她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她，扑闪的睫毛有阴影落在眼底。
　　“你好呀！”看她不说话，苏月茴只当她害羞了，看着地上放着的画和笔，她问道：“这些都是你画的吗？你好厉害啊！”
　　这些都是素描画，描绘的都是大自然和人，看着有些眼熟却认不出来是哪里。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话吗？”苏月茴有些挫败感，她自诩孩子缘不错，虽然才来的时候被合唱团那个鞠小罗坑过掉进泳池，但是跟其他孩子相处完全没有问题，结果就在酒店刚刚来了二十个孩子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不跟她讲一句话的。
　　“你就在这里画画吗？你爸爸妈妈是谁？他们这个酒店的员工吗？你是不小心走错迷路了吗？”一连串的问题，就算再不死心，苏月茴也没法子让她开口说一个字。于是二人就这样站着，大眼瞪小眼，不过看着她那双大眼睛，苏月茴甚是羡慕。
　　所以当林佳看着打开的房门匆忙跑进来的时候，看着完好无损的姜媛，她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苏月茴探寻的眼光她不禁避开了她的眼光。
　　林佳蹲下身子，揽着姜媛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阿媛，还没给你介绍，这是妈妈的朋友。”
　　姜媛依旧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妈妈的脖子。
　　苏月茴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她皱了皱眉，为什么她总是遇到这样看似不合理又合理的事情，而且没有人提前跟她说起过，连一点提示都没有。不过看着她们母女俩，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在一旁道：“我只是进来放东西的，既然她是你小孩那就没事了，我先走了。”
　　苏月茴还没走出门，林佳就追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恳求道：“请你不要说出去！”
　　苏月茴表示不解。
　　林佳拉着苏月茴进屋，然后轻轻关上门，跟她解释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呆着，我能时常看到的地方。你应该也发现了，她不会说话，所以我需要照顾她，她就待在这里，哪里也没有去过，绝对不会给酒店制造任何麻烦。”
　　苏月茴惊讶地看着不远处安静站着的小女孩，对于现在这个情况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小女孩就在这里度过了她的大部分时间。
　　“我记得你们是有分到住宿的吧？”
　　“我们阿媛喜欢安静，喜欢安静地画画。”
　　这里的确很安静，苏月茴只来过一两次，要不是今天来放横幅，她可能只会奇怪这里的窗户为什么总是开着的，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孩在安静画画。这对她来说，不是接受不了，只是无法想象，所以她看了看林佳泛红的双眼，轻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进来放横幅，现在我横幅已经放好了，我就出去了。”
　　苏月茴转身开门出去，在关门的刹那她还在恍惚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她想着她看到的那双眼睛，她不禁停下脚步，心想道：怎么可能没人知道？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所有人都视而不见，这是最偏僻的更衣室，员工来的次数都不多，更何况其他人。苏月茴不觉得这对酒店本身有什么影响，她倒是有些同情小女孩，幸好她还有一个温柔动情的妈妈，而这也让她生出了帮助之心，并且想要尽快付诸行动。
　　还在思考如何帮助这对母女的时候，胡一城靠着墙叫着她。
　　“苏小妹，原来你在这里啊！”
　　苏月茴疑惑地看着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吗？”
　　“我说你是不是又得罪楼上的衣食父母了？让我们一个小时里来来回回送了三五次餐，回回被骂。”
　　“那是你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我可是听说投诉不接电话，接了电话也没好话。”
　　苏月茴耸肩，“跟我说没用，你去跟我领导说。”
　　胡一城被她弄笑了，他就知道跟谁说都没用，不过总之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