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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这么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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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边境,紫虚真人带着万剑门高手于暗中徘徊。
璇玑和玉衡已经按兵不动三日,稍稍摸清了魔修的布置,就等师尊一声令下,杀进去救人。
这三日里,话最多的璇玑一语不发,最稳重的玉衡更是几次和魔修起了冲突。
以万剑门的实力,想杀进魔尊老巢实在有些困难。可琼山上迟迟没有动静,他们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多等一日,小师弟就危险一分。
那小子素日在自家师门颐指气使惯了,被挟持去魔域,谁来迁就他照顾他?定然已经受不了在大哭着祈祷师兄师姐来救。
他身子骨还弱,发病了可怎么办。
“都怪我,那个魔头劫走小师弟时,我明明就在旁边,我当时就应该不管不顾冲上去!”璇玑说了几日来的第一句话。
玉衡冷笑:“谁知道你这么没用,早知如此,该让我去送亲。”
“你有用,你有用就不会送小师弟上轿前还在气他,这下人不见了,三天了,他说不定以为我们不要他了!”
“好了别吵了!”
紫虚真人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一道玉简。
“仙盟密令?”璇玑惊喜道,“是不是华阳宗那边探查到什么了!”
紫虚飞速看完了密令,上面只说了有重大消息,邀请仙盟各大宗主来琼山一聚。
他衡量了会儿,叮嘱:“我上山一趟,你们继续蛰伏,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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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英阁里已经荟聚了六大宗门的宗主,紫虚真人不消片刻就御剑赶来。
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正群情激昂,争吵着什么。
“琼山的人手都被你调去魔域怎么行?!孰轻孰重,广仪君你要心中有数啊!”
紫虚真人足尖一顿。
“别管那什么苏挽真了,栖霞渡才是最要紧的。”
紫虚真人的本命剑直奔说话那人而去,“嗡”地一声撞开大门,插在了他面前,桌案四分五裂,大理石地面也被贯穿了半米深。
众人扭头,瞧见是他,神情各异。
云玦抬手,强劲的修为死死压制住了想起身闹的修士:“诸位稍安勿躁。”
紫虚站在群英阁门口,并未走进去:“仙门早晚会与魔族有一战,我以为这是大家的共识了。”
一位年长的宗主说:“即便如此,也不是现在。”
“确保邪神碎片不落入魔族手中,才是迫在眉睫的事,百年前的邪识之灾给仙门带来多大的代价,诸位都忘记了?紫虚,你也忘了?”
紫虚真人不理会旁人,目光如炬,直勾勾盯着站在正中心的云玦。
云玦顿了一下,开口:“各位也别忘了,挽真身上还带着一枚碎片。”
“广仪君到底是为了碎片,还是急着救人?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人真的死了,碎片也不会消失,我等先一步找回流落在外的,再对付魔族不迟。”
“铮——!”
插在大理石砖上的宝剑散发出凛冽的剑气,震的整个群英阁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紫虚捏紧了拳头,周身因为修为鼓动,衣袂无风自扬,猎猎有声。
他咬着牙根逼问:“广仪,你的意思?”
其他宗主见云玦迟迟不表态,高声劝道:“广仪仙君,你身为琼山之主,责任加身,当以大局为重!天下苍生比之儿女私情,孰先孰后?!”
“我徒儿难道就不是苍生了?!”紫虚怒不可遏,声音振聋发聩,“眼前的都救不了,谈何苍生,苍生究竟在哪儿,是谁?!”
压抑已久的本命剑终于爆发出十足的威慑,在场的一些修为不如紫虚的修士直接被震得吐了血。
宗主们惊怒交加,手纷纷按在剑上,但无人妄动。
六大宗门里,万剑门虽然人少,但紫虚的实力有目共睹,平日大事小事,他发了话不常有人反对,可独独涉及到他那个宝贝徒弟,人总是没有理智。
“紫虚你别冲动!仙盟是举票讲话的地方,不以武力论高低!”
“就是啊,跟自己人动手,你疯了吗?!”
“广仪君,你说句话!”
宗主们一齐把目光投向云玦。
云玦也终于有了动作,他祭出了自己的寒渊剑,两柄长剑在空中激烈地碰撞。
高手交锋,群英阁上空的天色都为之大变,阴云笼罩,电闪雷鸣。
云玦艰难地说:“真人请先冷静……”
于情,那是他未婚道侣的师尊,无论如何也是长辈,不该动手。
于理,他是仙盟之主,万剑盟也要听他号令。
在情与理中,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了选择。
其实宗主们此行前以为要劝动广仪,必会费很大功夫,不想他自己便想通,如此甚好。
紫虚不想强迫其他人站队,来左右仙盟的什么决定。他只是从肺腑中发出一声冷笑:“……好,看来这就是你的态度。是我徒儿眼瞎,看错了人。”
他环顾了一周:“诸位都是通晓大义的人才,我万剑门难以望其项背。”
被他看到的人纷纷回避了目光。
“今日就请诸位做个见证,是他广仪负我徒儿,不是我徒儿负他。”
云玦面色一沉。
阁内,众宗主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空中,紫虚的本命剑锋芒一转,主动回到主人身边,他纵剑退出十几丈,声音响彻琼山。
“今日起,万剑门就退此出仙盟,离开琼山,从今往后与尔等互不相干!我自己的徒儿,自己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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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真只是白天出门走了走,回来就有了风寒的迹象。
躺在软榻上有些糊涂,一会儿喊师兄一会儿喊师姐,喊也喊不进来,发小脾气摔了枕边的一盏茶具。
终于进来了一个人,隔着屏风,那人身影颀长,轮廓像是抱着刀,不近不远的站住了。
“是你么阿离?”一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那身影似乎停顿了一下,转身就走。
苏挽真委屈的想哭:“你回来,我又不吃了你……回来!”
没过一会儿人真的回来了,还提进来一个浴桶,往返几次,里面就装满了热腾腾的水。
离绕过屏风,把他从榻上捞起来:“衣服脱了进去。”
原来是默默为他烧了水啊。
苏挽真想起上回他感染风寒,非要任性去华阳宗找云玦,找到了,对方把他兜进厚厚的狐裘里,言辞关切说了许多好听的话,说让他好好喝药,到头来还是忙着仙盟的事,药也是师姐煮的。
那时候他怎么会以为,那个人好爱自己呢。
反观他的白月光……总是这么沉默寡言很吃亏的。
“又叫我脱衣服。”苏挽真似嗔非嗔地乜了他一眼,“上次看了不够,还想看?”
离额角又浮现出青筋。
“给你看,还能给你摸呢。”
苏挽真笑着解下衣带,挂在了离的肩上。
人形衣架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扯下衣服搭在了屏风上。
下一刻小臂上又搭来了苏挽真的手。
离刚要撤走,苏挽真糯声糯气地:“好人,你就扶一把,我没力气。”
离小臂绷紧了,硬得像块铁。
很快他就后悔没狠心了,苏挽真整个人光溜溜地贴过来:“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呀,好人?”
“哎呀!”
苏挽真被离拦腰扔进了浴桶中。
离撇开眼睛不去看他。
水温刚好,一扫身上的寒气,苏挽真也顾不上埋怨了,惬意地叹了口气,将身子沉了下去。
他肌肤表面虽然开始发红,但因一贯体虚,寒气极易深入肺腑,才舒服了一会儿就觉得热水失去了作用。
苏挽真伸手去拽离的衣袖,故意用带出来的水溅了他一身。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仙门功法,可以肌肤相贴,掌心相对来传导热气?”
离神情冷漠:“谁教你的,广仪?”
啧,又提那人干嘛。
“我和他从身到心,从未赤诚相对!”苏挽真急着辩解,从浴桶里冒出半个身子,被离一把按回水中。
苏挽真挣扎了两下,动弹不得,没想到离用了这么大力气制止他,刚想抱怨,却察觉从离的掌心到自己的肩井穴,有源源不断的热气涌入。
他在替自己传导。
五脏六腑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不少,但离的功法太烈性,苏挽真忍不住轻咳起来。
离飞快撤开了手掌。
“没事,不关你的事。”苏挽真边咳边说,“是我身体不争气。”
离一语未发,转身又要走。
“哎?”苏挽真拽住他,“我都这么说了,你一点不心动吗?”
离瞪他:“放手。”
“你不心动,我心动呀,我见了你便心跳不止呢,你来听听嘛。”
浴桶里的人看他时眼睛明亮,甜言蜜语总是不要钱似的撒,真诚的就像心悦了他许多年一样。
“你病气攻心,最好少让它动。”
离还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魔尊说的对,人质油嘴滑舌,容易受其蛊惑,少接触为妙。
苏挽真见他真的不顾美色当前,走得干脆利落,身子缓缓下沉,最后将半张脸都没入了水中,气鼓鼓吐了串泡泡。
见了离,光顾着诉衷情了,忘了试探重要的事。
下次任务的指示应该要下来了吧?
他记得按照书里的情节,接下来在南海边的栖霞渡,仙门发现了邪神碎片的踪迹,云玦马上带了大批人马亲征。
所以苏挽真昨天打赌时才很肯定,云玦绝对没空管自己。
魔尊得到消息后,也将指派夜客前去夺取。
然后,离和云玦会有第一次正面的交手,并且难分上下。但云玦自打上回婚典后,记忆产生松动,有了怀疑,循着蛛丝马迹一查到底,很快就发现离过去的秘密。
从前的离,曾被施以某种妖邪的手段改造过身体。
具体来说,当他受到特定毒素的刺激后,痛感降低、耐力增强、嗜血如命……总而言之,化身为擅长杀戮的怪物。
如此,就能在哪怕面对凶残的野兽时,也不会轻易倒下,达官贵人们才可以充分取乐。
那双红瞳也是由此而来。
黑市商人们私下贩卖这些怪物,并称他们为“药奴”。
那种特定的刺激毒素被命名为「芙蕖」,虽然短时间内能让药奴变得很可怕,却也存在致命的弱点——
癫狂状态下药奴没有理智。
癫狂过后,是身体机能的加速衰败,刺激不了几次,一个药奴就会报废。
云玦弄到了「芙蕖」,离果然在他的暗算下走火入魔,敌我不分,云玦自己也吃足了苦头,最后药效一过,离筋疲力尽,自己坠落悬崖。
苏挽真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魔尊说了,要他下次任务跟着去,证明自己的诚意和价值。
他最大的诚意和价值,就是定要手撕这破剧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