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不界白

4、第 4 章

　　自从上次那让人尴尬的饭局过后，项君尧便很少来了，只是偶尔会差人送些糕点什么的以示关心，尽管大多数都在秋棠不舍的目光中被清和埋了起来。

　　清和他们所住的宫殿虽不算太靠近王宫中心，但也绝不是什么边缘之地，然而今日他却在门口收到了一份密信。

　　那密信如飞镖一般从他的视野死角处飞来，看着信封上的印章，清和明白那人终是等不住了。

　　信中写着‘尽快行动’四个字，并附上了一片红色的布块。

　　“娘亲……”看着那熟悉的衣角，清和已然明白了发信之人的用意。“这几日盯着我的眼线倒是变少了……那人估计也是等不住了吧……还是说，那些眼线并不是楚国的人，而是……无论如何，如今也没有时间让我犹豫了。就算不想做，也只能去做了……”

　　秋棠两人注意到呆立在门口的清和，连忙走到他身旁。当看到那信封上的印章时，两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轻松的氛围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清和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随后又挂上平日里的笑容。

　　“没关系的，我们早就做好准备了不是吗。要做的事已经明确，接下来就只要去执行就可以了。”

　　到了午时，三人如同之前计划好的一样，开始出宫分头行动，有着项君尧的命令，守卫们倒也没为难他们。

　　有着自己悄悄绘制的地图，想要找到铃枫阁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清和自幼被囚禁在王宫中，此刻不免被眼前灯红酒绿的街道迷了眼。

　　虽想要好好沉浸在这边繁华之中，但想到娘亲的处境，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看中的布老虎，更何况他此刻已经感受到了身后那数十道监视着自己的视线。

　　‘果然跟上来了嘛。既然有这么多人监视着这边，那何欢那边行事起来应当会轻松一些。’

　　清和看向一边立刻就发现了正在小吃摊中流连忘返的秋棠，秋棠也注意到了清和。

　　她放下手中的鸡腿，虽然嘴角还有着几分油渍，但眼神却十分坚毅。仔细看向清和身后，她用吃剩下的饭粒在桌上发出了暗号。

　　‘看来她没有被人追踪，眼线果然都在我身上……’

　　看一切正如自己所料，清和倒也放心了，只是做戏要做全套……他看向了不远处的铃枫阁……

　　………………

　　“什么！？你说他去铃枫阁了！”项君尧有些不可置信地吼道“就是……那个李沐辰经常去的，那种男女之间的……风月场所。”

　　“是……”来报的探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君方寸大乱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慌张了起来。‘可不就是去个妓院吗？那里能发生什么很危险的事吗？’探子在心中腹诽道。

　　“怎么会这样……他难道喜欢女人！”项君尧看着摆在桌角的旧瓷瓶，无力地靠在了自己的座椅上。

　　“？”探子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什么‘男人喜欢女人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国君至于这么吃惊吗？等等，我不会听到了什么我不该听到的话吧！？’他此刻只觉得自己背后凉凉的。

　　“你下去吧……”项君尧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是。”探子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今天自己的脑袋是不用搬家了。

　　见四下无人，项君尧整个人瘫倒在案板上，发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呜呼吾意其蹉跎的声音。“但若他真的喜欢女子，或许我也应该成全他吧……”接受了这个事实后，项君尧无力地瘫在案上，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目睹了全程的李沐辰。

　　“你在做什么？”李沐辰一脸嫌弃地发问道。

　　“呃！你什么时候到的！”项君尧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发问道。

　　“就在你说我经常去妓……铃枫阁的时候。”李沐辰强忍着笑意，眼皮跳动了几下。

　　“也就是说……”项君尧意识到自己的刚刚的失态，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确认着。

　　“啊，是啊。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儿女……不对，儿儿情长而烦恼的丑态我都看到了……哈哈哈……但若是他真的喜欢女子，或许……”李沐辰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故意模仿起刚刚项君尧的语调，甚至还摆出一副为情所伤的痛苦神情。

　　“你！找死！”项君尧恼羞成怒之下，拿起案上的奏折一股脑向他扔去。

　　他躲过攻击，随即搭上项君尧的肩头说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快走吧。”

　　项君尧嫌弃地摊开他的手，问道“去哪？”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在你的小情人被别的女人毁了清白之前，把他捞回来啊。”李沐辰说着就朝着门口走去，可回头看见项君尧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怎么了？哦，原来你是想让我把他勾回来是吧？可是他要是真迷上我的话，我可不一定愿意把他让给你哦。”说着他朝着项君尧抬了抬眉毛，一股流氓的做派。

　　“你敢！”项君尧太了解他了，当即决定和他一同前往。

　　…………

　　“哟，这是哪来的小公子啊？生得这般俊俏。怎么，是来尝春的吗？”那风韵犹存的老鸨见清和长得清秀，推开其他客人热情地招待了起来。

　　清和一边尝试着躲开她向自己身上袭来的双手，一边结结巴巴地想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我是……”虽然提前做过心理准备，但毕竟是第一次踏入这种风月场所，清和难免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心中想起了之前何欢说过的事，再结合在书中看到的那些对纨绔子弟的描述。他深吸一口气，却只能发出一句微弱的声响。

　　“我……我是来……”清和咬了咬牙，终是闭着眼睛喊出了那句令他觉得无地自容的话“小爷是来放纵的！”

　　周遭突然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爆发出了一阵阵狂笑。

　　“哈哈哈……好好好，那今晚就让姐姐我好好教教你如何放纵。”那老鸨看清和这涉世未深的模样，心中更是欢喜，随即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什么。

　　清和原本因尴尬而潮红的面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恢复到了之前那清冷的模样。“那就有劳姑娘了。”

　　周遭的嫖客见他这幅模样，还以为是少不经事的少年故作镇定，不禁调笑了起来。

　　“小子诶，哥哥劝你还是另找一个吧，这姑娘你把握不住啊。”一个坐在一旁的彪形大汉说道。

　　“什么姑娘啊？我看她都可以当他妈了，真不知道等一下是谁付钱给谁啊？”另一个人正抱着一个穿得很单薄的女人，一脸猥琐地看向那老鸨。

　　那老鸨虽称不上年轻但最多也就大清和十岁左右，自是受不得这气，当即揪着那猥琐男的耳朵说到“喊我妈！？那是你的癖好吧！”说完便把他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那男人倒也不恼，一脸贱笑道“哎呦，妈妈打得我好痛啊～”

　　“恶心！哼～”那女人还想说些什么，却感到身后一股寒气。

　　耳边传来清和冰冷的耳语“别浪费时间了，那楚王来了。”清和说完便朝着楼上走去。

　　那女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清和的背影，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晋国安排在楚国的密探之一，自然也懂得探查气息的本领。虽说身处烟花柳巷之中，人多气杂，可刚刚清和从她身后接近时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原本她见到清和时心中还腹诽，这种替罪羔羊能派上什么用场，而此刻心中却有了几分忌惮。

　　看了看周遭的嫖客，很明显没有一人察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清和稍显急躁地走上了房间，都在调笑着少年的迫不及待。

　　“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是将利爪藏好的猛兽……看来他的任务，不止是交接情报这么简单……”那女人看着清和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随即她又看了看窗外，李沐辰是这里的常客，她自然认识。而他身边的人，虽然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却隐隐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只是那脸与自己熟知的楚王长相不同。

　　‘易容成这样他都能认出来，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旁，你到底是看穿了他，还是被他迷惑了。’

　　女人没有继续停留，她跟着清和走进房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