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反派流放后如何自救》金湘语

9、夫人，回来了？

　　第二日卯时，孟桑榆被莫妙娘柔声喊醒，还没睁开眼睛就应了一声，懒洋洋的扯着绳子坐起身。

　　莫妙娘瞧着孟氏睡的这个“床”，有些新奇，瞧着人醒了，才收起神色缓声道，

　　“嫂子，该起了。”

　　孟桑榆眼睛眯成一条缝，困倦的“嗯”了一声，翻过身指节揪着布料直起身，燥热的季节，屋外早早透出微亮，脑袋懵着慢半拍反应过来，机器人一样下床之后一步挨一步的走到门口。

　　瞧着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莫妙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嫂子，洗漱之后吃些早食就该出发了。”

　　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孟桑榆点点头应下，用冷水抹了一把脸之后，脑子瞬间清明，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就往伙房进去。

　　屋里许氏刚做好早餐，不过就是用些糙米熬成的粥，比起昨日的米饭，这粥实在是稀得过分，她正给萧朗盛了一碗，看见孟桑榆进门，顿了顿还是主动又盛上一碗。

　　萧朗斜斜的瞥了孟氏一眼，眼睛不是眼睛的避开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没说话。

　　莫妙娘轻叹一声望着许氏温声道，

　　“娘，您不用起早帮我们做饭，多睡会儿，我们自己起早能弄些吃食。”

　　许氏欣慰的拍了拍儿媳的手，轻轻摇头，

　　“不碍事儿，等你们走后我自会休息，外出干活辛苦，不用操持这些。”

　　开垦荒山就不是人能做的苦活，她在家里帮不了，这不过是做早食又能劳累到哪儿去。

　　莫妙娘眸中满是感激，回头望着孟桑榆过来，暖声道，

　　“嫂子。”

　　孟桑榆没在意两人之间的婆媳情深，淡淡的点了点头走进去，许氏看了她一眼，还是抬手将给她盛好的粥递过去。

　　看了一眼眼前清汤寡水的稀粥，一个正常成年人撑到午时都难，孟桑榆微微拧了拧眉，面色冷淡的瞥了一眼许氏。

　　看她这副模样，许氏以为她不满意，顿时眉毛微微皱了皱，还不待她说什么，就听见孟氏平淡的声音传来，说出的话却是跟她以为的嫌弃大相径庭。

　　“粥太稀了，撑到午时不易，明日一早熬稠些才是。”

　　说完她看了一眼碗柜里的米，补充道，

　　“我这还有些银钱，吃食方面不必担心。”

　　她这话一开口，伙房里的三个人齐齐冲着她看过来，眼底满是惊异，尤其是许氏，想来自己刚刚以为这孟氏嫌弃，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过意，抬眼看着孟氏还望着自己，试探的轻轻点了点头，

　　“成，明日我做稠些。”

　　今日起早下米的时候，许氏就闪过几分犹豫，当然知道自己做的粥是稀了些，不过这些都是孟氏花钱买回来的东西，一是用得多了怕孟氏不满意，到时候多生事端，二也是虽然吃食不多但是若是省着些也能养一家人一段时间，撑过去她们再想办法改善生活，心中虽然担心儿子儿媳吃不饱，手上却还是好好的估计了量，现在得了孟氏一句话，许氏心中顿时舒心了些。

　　孟桑榆的视线转到碗柜那儿，脑中闪过床上病怏怏的男人，淡声道，

　　“那一小袋精米同样，一会儿给夫君煮粥，不必省着。”

　　许氏听了孟氏关心儿子的话，心下有些酸，轻轻的点头闷声嗯了一声。

　　见她应下，孟桑榆没再说话，利落的喝了两碗稀粥，这才停了把碗放在灶台上，转身离开伙房。

　　三人吃完了饭，家门口已经有个人等着她们，也就没再耽误时间，收拾好之后就往门口去，许氏落后她们一步相送。

　　孟桑榆抱着手站在一旁没说话，莫妙娘往屋里看了一眼，轻声道，

　　“娘，家里多烦你照料。”

　　许氏点点头，

　　“放心，一会儿晚凝醒了我顾着，她一向乖巧，家里安生等你们回来。”

　　莫妙娘心中不舍，还是应下，身边的萧朗也往屋里看了一眼，面色沉重却没说什么。

　　负责今日领他们过去开荒地的负责人重重的咳了一声，扬声道，

　　“行了，就在村外的山头，别耽误时间了，走吧，领你们过去家里还有事儿呢。”

　　听见他的催促，萧家三人才没再说什么话，莫妙娘跟萧朗冲着许氏行了一礼，转头跟着过来领他们过去的中年男人出门。

　　孟桑榆在被催促的时候已经淡淡的抬步往外走了，步子悠悠的，没人不舍得她，她自是心中也没有不舍得之人，倒是不像是去做劳力，像是去游玩般自在。

　　莫妙娘抬眼瞧了一眼走在她们之前的长嫂，看着长嫂一个人单薄的背影，侧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夫君，垂下眸子抿了抿唇，还是假装不经意的微微抬步，走了几个小碎步“自然”的落到了孟桑榆身边。

　　身边有人出现，孟桑榆不会发现不了，转脸就看见莫妙娘，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挑了挑眉回过头，霎时就跟萧朗看过来的目光撞上。

　　看着他不善的目光，孟桑榆难得扬了扬唇，转脸看着身边跟着她步子一块儿走的姑娘，眉眼微扬。

　　萧朗眼睁睁盯着自己夫人挨着孟氏的背影，怒目而瞪，龇牙咧嘴的想找人麻烦。

　　四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离开村子，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山脚之下，领头人领着她们往上走，直到停下，他看着眼前满是杂石跟荒草的“山地”，语调抬高，

　　“从这儿一路往上开始开荒，赶在雨水来之前多开些地，月余之后雨水充沛，再好好养养地。”

　　“今日第一天做工，只需要把山上的杂草都除了，之后准备好锄头开荒。”

　　说完之后带着警告的眼神盯着三人，威胁道，

　　“别想着偷懒，除去午时吃饭的时间，其他时候都要干活，要是让我发现有人偷懒，加工事小，这拖了工时之后当日的钱都扣了，还需罚钱。”

　　耳边听着中年男人的话，望着这快比人都高的杂草，莫妙娘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领头人也不欲与他们多说，叮嘱完之后，背着手就下山去了，也不担心这三人不会干，只等着他们干不下来，直接罚了便是。

　　人一离开，夫妻俩人对视一眼，皆有些束手无策，没等两人琢磨明白怎么开始，耳边就传来声响。

　　夫妻俩人转脸，就看到孟氏已经在不远处开始徒手拔杂草了，速度极快像是丝毫不费力一般。

　　看见她如此轻松，莫妙娘眼底闪过一丝好奇，莫不是这苦活没有想象中的这样难？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没再继续耽误，快步走到孟桑榆身边，开始有样学样的干活，一上手之后就立马察觉到不同。

　　这杂草根系扎得极深，带着石子的土实在难以拔得起来，萧朗还好，虽看起来不如孟桑榆那般轻松，却也算是能做，莫妙娘则是实在不行，万般尝试之后手心已经留下印痕。

　　孟桑榆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莫妙娘笨拙的模样，淡声道，

　　“用带过来的镰刀割，这杂草你拔不了。”

　　今日从家里就带了一把借来的镰刀，其他工具以后还得一样一样的添置，孟桑榆心里琢磨着今日回去从空间里找找有没有能直接拿出来用的工具，也免得买了。

　　听长嫂这么说，莫妙娘眼底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又有些气馁，怎么夫君跟长嫂都能做得偏生她做不了。

　　孟桑榆只觉得正常，拿了唯一的一把镰刀过来，手把手的教莫妙娘怎么做。

　　手背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让莫妙娘脸色一红，耳边听着长嫂认真教导的话，才慢慢的收回思绪，认真学习。
　　萧朗凝着眉盯着环抱着他家夫人正在教学的孟氏，眼底怪异。

　　只让莫妙娘适应了会儿，孟桑榆松了手，看人开始割草，虽然速度慢些，但是好歹能做了。

　　三人埋头就干，直到烈日当空，孟桑榆一拖二也弄了不到一半，颊边布满细汗，轻轻的吁了一口。

　　三人走了没多久，许氏煮了粥给儿子喂完之后，两个小崽子就醒了，一起来瞧见娘亲爹爹都不在，伯娘也没有，小姑娘嘴巴瘪了瘪，却没让自己哭出来，乖乖的挨着小叔叔跟祖母，陪着曾祖母一块儿吃粥。

　　许氏瞧着实在心疼，费心的哄着乖孙女玩儿，看孙女笑开之后才让她跟着小儿子一块儿玩去了。

　　虽是没有上山头去开垦荒地，许氏这一整日在屋里也忙着不可开交，还需要随时顾着人，一整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直到瞧见外头天色染红，生了火赶忙做饭。

　　因着有晨间孟氏的话，许氏晚间也没想省着熬粥，而是直接焖了米，又就着勉强炒了几个小菜就算完了。

　　等天际擦黑，三个齐齐拉的很长的影子慢慢走到家门口。

　　“娘，我们回来了。”

　　萧朗扬声冲里面喊，顿时除了躺在病床上的萧云野之外的萧家人全都拥出来迎接，围在莫妙娘跟萧云野身边关怀。

　　被无形隔开的孟桑榆自行去洗了手，拎着镰刀放进堂屋，正要出门就听见厢房里男人努力扬起的声音。

　　“夫人，回来了？”

　　听着这人有气无力还要勉强放大的声音，孟桑榆抿了抿唇，同样扬起声应了一声，

　　“回来了。”

　　说完之后，脚步不自觉地往厢房那边走了两步又停下步子。

　　“可还习惯？”
　　“嗯。”
　　“可是累了？”
　　“嗯。”
　　“可是……”

　　“伯娘，吃饭饭了。”

　　还没等孟桑榆听完萧云野的话，萧晚凝迈着小短腿从外面奔进来，扑上孟桑榆的大腿，也不觉得她伯娘脏兮兮的，孟桑榆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淡着笑应了一声，牵着小姑娘往外走，走了两步突地想到什么，回头盯着微掩的门，扬声道，

　　“夫君在家不必挂念，活计虽不轻松，却还能做，夫君该好生养伤早些好起来才是。”

　　不论这人心中如何想，她回来之时却是第一个开口关怀之人，理应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