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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抱夫君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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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许氏还是替了孟桑榆的位置去开垦荒山,虽昨夜这个儿媳言语中难免恶毒,却偏偏就是为了儿子,她也不得不妥协,孟氏现在生挂着儿子的命。
孟桑榆起床之时,这一家三口已经开始吃早食,见她进伙房,萧朗白眼一翻,死死瞪着孟桑榆。
孟桑榆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二弟可是瞎了眼不成,瞧不见自个儿口里吃着我的东西,这般看我。”
这话顿时让萧朗又气又怒,随手就要摔了碗筷,被莫妙娘牢牢拦住,干的都是体力活,要是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住。
“嫂子,他为人莽撞,你莫与他一般见识。”
萧朗端着碗筷不上不下,憋着劲儿盯着孟桑榆,
“这几个银钱,我萧家自会还你,宸阳王府上上下下多少东西,你怎么还!”
孟桑榆双手抱胸,甚是可恶无关紧要的开口,
“又不是我封的宸阳王府,也不是我罚的你们家,作何怪到我头上。”
瞧着这萧二弟又要怒起发难,孟桑榆耸耸肩摸了摸耳朵悠然道,
“是圣上罚的萧家,你不怨圣上?倒是怪到我头上了?瞧你一个大男人,真看不出来只会欺负一个弱质女流。”
她这副伶牙俐齿刀枪不入的模样哪里像个弱质女流,萧朗快咬碎了后槽牙,胸膛剧烈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不怨圣上,丝毫没给萧家留有还清清白的余地,说是免了一死,却是实实在在的定了罪的,要平反更是难于登天。
可……那也跟眼前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你这个女人不承认冤枉我萧家,不愿给我萧家证明我宸阳王府的清白,又怎至于如此!”
孟桑榆抬眼盯着萧二弟抬了抬下巴,理不直气也壮,
“因而这不是心中有愧,不若你能吃得上我的东西?”
这副不要脸的模样实在让在场的几个人无言,萧朗深吸一口气,
“你最好是好好待着,等日后萧家有机会重回盛京,定要让你还我宸阳王府一个清白。”
孟桑榆冷嗤一声,取了木盆往外走,语调淡淡,
“拭目以待。”
只留萧朗瞪着她的后背龇牙咧嘴。
三人吃完早食之后就要离开,许氏看了孟氏一眼,还是犹犹豫豫的走到孟桑榆跟前,轻声叮嘱,
“一会儿将你夫君的早食喂了再上城里。”
“……早些回来,家里离不开人。”
见孟氏点头应下,许氏才三步一回头的跟着走了。
孟桑榆洗漱完之后,进伙房盛了米粥端进厢房,进门就瞧见男人的眼皮轻颤着抖动,却没睁开眼睛,她端着粥坐到床边,声音不算温和,
“夫君,吃些早食,一会儿上城里再给你买些好吃的回来。”
萧云野缓缓睁开眸子,抬眼凝着递到唇边的粥,哑声道,
“为夫不必与你们不同,日后与大家同吃便好。”
他之前跟祖母她们都提过,却没人应他,孟桑榆耷拉下眼皮,余光扫过萧云野的腿,低声道,
“再过几日,等腿上的伤好些,便不必再如此。”
她将手里的勺子又抬了抬,触到萧云野苍白干裂的唇,男人双唇轻轻抿了抿还是配合着含了进去。
一口一口的给萧云野喂了米粥,孟桑榆正要起身,老夫人弓着背进来,她顿了顿,正好看着老夫人跟萧云野开口,
“一会儿进城里,我想着带晚凝一块儿去城里看看,她还是小孩心性,肯定是爱玩的,整日都待在村里,这村里跟她同龄的小丫头也不跟她玩,难免枯燥。”
听她要带晚凝一块儿去城里,说的话也有理,小丫头又偏喜爱这个伯娘肯定不会不应,老夫人沉声应了,
“早些回来就是。”
孟桑榆颔首,垂眸看了萧云野一眼,
“夫君,等我早些回来,也带你上屋外去玩玩。”
萧云野墨眸微掀,当作应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伯娘说要带她去城里,顿时瞪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伯娘,双手展开抱着孟桑榆的脖子,就这么被她抱起来洗漱。
等收拾好了要离开的时候,萧寄云也醒了,坐在门口的大石块上面翘着嘴,余光不停的往孟桑榆身上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哼唧唧。
孟桑榆没搭理他,牵着小姑娘离开家。
一路配合着小姑娘的步子慢慢走,走到村口竟瞧见有一辆牛车停在村口,这车上已经坐上了三三两两的人。
自己这走到城里肯定没什么问题,就是为难不让抱非得坚持自己走的小姑娘,眼下能坐上牛车自是最好不过。
牵着小姑娘走到车头,唇角牵起一抹笑礼貌的望着老伯,
“老伯,这去一趟城里多少钱。”
坐在前头的老伯斜眼看了她们一眼,之前就知道村里来了一家的外来户,名声不太好,倒是没见过,现在见着了看起来倒真不像是说的那样十恶不赦的模样,长得是他没瞧过的好颜色,瞅着也面善,皱着眉倒是没有坑人,
“孩子不占位置免费,占位置跟大人一样,二文钱一趟。”
小姑娘不过才三岁,抱在怀里自然不占什么位置,孟桑榆给了两文钱就抱着晚凝上了牛车,她们一上车坐下,身边的人都各自别开头,没有跟她们交谈的意思。
孟桑榆把小丫头抱在怀里,也没有跟她们攀谈,没多久等一辆牛车人坐得差不多了,师傅才赶着牛上路。
一路颠簸了一个时辰半,才停在梧桐县城门口,孟桑榆抱着晚凝下车,跟牛车师傅道谢之后就开始往城里赶,落在她们背后的人看见人走远,才开始交头接耳,
“听说这一家子外来户是犯了事儿才被赶到我们村的,看这小娘子是个知礼的,不像是犯事的。”
“这女眷能犯什么事,肯定她男人犯事了。”
“跟我们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不过可要跟这家人离远些,免得平白受了牵连。”
孟桑榆牵着萧晚凝进城,丝毫不知道身后的编排,两人一路去了早市,孟桑榆跟土匪强盗一般将能买的都买了,想着给萧云野买东西补补,最后挑了只老母鸡捎上,米粮铺子也都买了一通,之后想到什么,领着萧晚凝上了铁铺逛上一圈,出来的时候就背着小丫头从空间里拿了锄头放在背篓里。
牵着小丫头走在闹市,看着小姑娘对什么都好奇,孟桑榆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又买了拨浪鼓玩儿,瞧着晚凝身上的这件麻布衣服,想了想领着人进了成衣店,给小丫头挑衣服。
小姑娘对着手仰脸望着伯娘,声音软乎乎的懂事得很,
“伯娘,晚凝不要新衣服。”
小女孩哪里会有不要新衣服的,只是知道心疼家里,孟桑榆心里犯软,轻轻揉了揉小姑娘有些枯黄的头发,弯下腰温声道,
“晚凝,伯娘是不是很厉害?”
小丫头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应和,
“伯娘最最厉害!”
“那不就行了,伯娘最厉害,有钱给我们晚凝买衣服,不止给晚凝买,也给你伯爹买。”
想来萧云野还被她扯坏了一条裤子,应该还他的。
听伯娘这么说,小姑娘这才软软的应了,眼睛亮晶晶的挑伯娘给自己买的新衣服。
孟桑榆买了衣服,又挑了些布料,想到家里的床,又买了棉麻粗布,她买的东西较多,给了店里五文钱让店里直接送去村上,这才离开成衣店。
出了成衣店,想起家里一日一日只能躺在床上的萧云野,孟桑榆拧了拧眉,最终还是往城里的木匠店过去,店里没什么客人,孟桑榆牵着小姑娘一进门,老板就热情上前招呼。
来都来了,孟桑榆也不再犹豫,坦然问道,
“老板,我这有一份图纸,能帮我照着图纸做出来吗?”
这拿着图纸上门的也不少,老板相信自己的技术,笑得爽朗,
“小娘子,有图纸肯定没问题,你尽管拿来。”
听他这么说,孟桑榆把准备好的轮椅图纸拿出来递给老板,若是真能弄出一个轮椅出来,到时候好歹让人能自己坐着轮椅出来透透气,她空间里自然有更好的,偏偏拿不出来,若是能做一个木制的合理又实用。
老板笑眯眯的接过图纸,定眼一看之后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想起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摸了摸鼻子抬眼看着小娘子,叹了口气也不再把话说死,
“小娘子,你这新奇玩意儿,我尽力一试,最后成不成实在不敢保证。”
他愿意一试,孟桑榆已经觉得不容易,肯定不会为难,蹙着眉低声道,
“老板愿意尽力,已是不易,成不成且看命,这是家里好容易求来的,只为这一线生机。”
瞧着这图的构造,老板猜测家里定是有个不良于行的家人,本打算试一试不成便不成的,这下眼神里骤然闪过一丝坚定。
跟老板商量之后,孟桑榆付了定金才离开,不论这轮椅能不能做出来,这定金是必不可少的,交了钱之后领着晚凝出门,往闹市过去,快正午了,带晚凝上县城的饭馆去吃午食。
再者,这次进城,除了真要置办物件,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打听,领着晚凝上县城饭馆,直接在楼下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照顾着小姑娘的意思点了两个小菜之后,孟桑榆正有意跟人打听,还不等她行动,就听见旁边桌的人正在攀谈,在热闹的饭馆里声音扯得很高。
“听说前几日押送犯人的官兵回去了。”
“不是有位军爷在春烟楼没了,还没抓着人呢,这就回去了,莫不是吹牛吧。”
被说吹牛的男人顿时不干了,哼声道,
“呸!抓什么人,就是管不住□□死在姑娘身上的,有那个脸皮闹得满城风雨,老子跟你们说,老子有个亲戚在县衙当差,死了的那个身上可没伤,也没中毒,让医馆的老大夫去了,就是个色鬼死床上了。”
“找不到人怪罪,最后罚了几个当日在春烟楼里的差役,我那亲戚捱了二十板,今日还得爬起来送人呢,也得亏县衙中的弟兄下手轻。”
“老子这亲戚说这县老爷刚才送人的时候那脸贴得跟孙子一样,哪有在我们这种平头百姓面前时候的神气,就是怕人家军爷上盛京告他一本,到时候位置不保。”
见他这么说,同伴一阵唏嘘,
“啧啧,你说说押着牢犯来那时候招摇过市的,这怎么今日走了,倒是没几个人晓得,还真想去看看笑话。”
“这县太爷的笑话也是你能看的?丢人了!不得灰溜溜的拍拍屁股偷偷跑了算了。”
那差役今日便走了?孟桑榆掩下神色沉思,想起昨日房外的异响,微微蹙了蹙眉,那边的人还在说话,正好此时上菜了,听完自己想知道的,孟桑榆收回思绪,照顾着晚凝吃饭。
吃完饭,牵着小家伙上了医馆,跟孟桑榆预料到的一样,西南之地太过偏僻,物资匮乏,更没有深藏不露的卧龙神医,老大夫不过就是治疗些平常病理,听她说完病人筋骨皆断,膝骨具碎,连连摆手说没什么法子。
孟桑榆也不为难大夫,让他抓了几副药之后,牵着晚凝离开,在街上买了些肉包子往城外赶。
到城外之时,村里的牛车还停在城门口,孟桑榆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背上满满的背篓过去,含着笑主动给了牛车师傅五文钱,才大包小包的上了车。
没多久牛车上路,孟桑榆一手扶着东西,一手还要牢牢把晚凝护在怀里,小丫头乖巧得很,小小的乖乖窝在她怀里不闹人,等到了村口,孟桑榆跟师傅打了招呼让他继续往山脚开过去,她给了五文钱,师傅也好说话,赶着牛车过去。
等到了门口,还未下车就瞧见门口坐着一个小身影,看见牛车到了家门口就直直地冲她们奔过来,不是萧寄云又是谁。
孟桑榆抱着萧晚凝下车,或者看她给的钱多,师傅还下来帮她搬了东西,送人离开之后,孟桑榆往堂屋里搬东西,余光扫到别别扭扭挨着晚凝的小少年,冲着晚凝扬声道,
“晚凝,帮伯娘把背篓里的肉包子拿出来,分给你小叔叔跟曾祖母。”
小姑娘立马狠狠的点点脑袋,垫着脚在背篓里拿了包子,乖乖的分给小叔叔,又迈着小短腿进了厢房,仰脸递给曾祖母。
跑出来之后立马喜滋滋的拉着小叔叔瞧伯娘给她买的新衣服,萧寄云嘴里满是肉包子的香味,砸吧砸吧的吃得喷香,这肉包子除了不如之前坏女人给的那个,也是香喷喷的馋人得很,瞧见小侄女有新衣服穿,仰脸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快速咽下嘴里的包子,瘪了瘪嘴。
晚凝扯着小叔叔让他瞧自己的新衣服好不好看,还软乎乎的道,
“小叔叔,伯娘也给伯爹爹买了新衣服哦。”
萧寄云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孟桑榆,这个坏女人竟然还给长兄也买了新衣服。
孟桑榆没在意两个小家伙的玩闹,把买回来的东西放进堂屋,视线落在敞开的厢房门上,拍了拍手,没有先收拾,而是先拎起买回来的还在挣扎的老母鸡出了堂屋,从伙房里取了菜刀,瞧着默默跟过来以为自己一点都不明显的一个劲儿往她身上瞄的小少年,淡声道,
“小弟,一会儿炖鸡汤给你长兄补补,来帮嫂嫂?”
听见她让自己帮忙,一直偷看的萧寄云哼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走到孟桑榆身边,给她绑鸡端碗,又扑哧扑哧的帮忙生火,看在坏女人给小侄女跟长兄买新衣服的份上,他勉强帮一帮她。
利落的处理干净之后,孟桑榆将鸡炖上,偷偷加了些灵泉水,让萧寄云看着火,这才起身入了厢房。
萧云野如她去时一般无二,孟桑榆站到床头,垂眼凝着他语调压低,
“熬了些鸡汤,夫君一会儿也好换换口味。”
瞧着男人望着自己,孟桑榆稍微想了想,继续说道,
“买了些布料棉花,一会儿等人送来缝上垫子,到时再抱夫君出门晒晒太阳可好。”
她这话说得平常,似乎不觉得她一个“弱质女流”能抱一个成年男人是什么不合理之事,萧云野却是深了深眸色,幽深的墨色难得扫视在孟氏单薄的身形上,沉静无波的人情绪难得波动。
抱?谁抱谁?这女人怎会如此跳脱离谱。
萧云野难得思考,他拼着命狼狈不堪爬着到屋外与让他这个妻子抱着出门,哪一个更贴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