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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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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上气氛凝重,俨然换了一副景象,时不时有传信的灵光伴随着他人的窃窃私语暗中飞过。
魔修的领头人焰灭生站在厅中央与木华琛对峙。
“你的意思是,有魔修因不满没收到邀请,大半夜摸进你木家的驻地杀人?”焰灭生冷笑了一声:“放屁都不知道崩个响!当我堂堂魔修那么稀罕你木家的宴会?就算不满,放着宴会上大把喝醉的人不杀,偏偏跑去地牢杀犯人?怎么这个魔修脾性这么好,都不满到要杀人了还想着替你们杀杀囚犯解决解决困难?”
林铃带着木楚进来时刚好听到焰灭生的话。
这是打算把闯地牢杀木鸢的锅扣在魔修头上?登仙山上今夜不在宴会的只有魔修,若非木楚跟闻白恰好撞见,魔修连个能作证的证人都找不出来。
闯进木家杀人这事,硬往大了扯可以说是要跟木家乃至正道彻底撕破脸了,恰逢试炼开启前夕,这一手既能让木鸢彻底闭嘴,又能借此让魔修吃个大亏,木华琛可真是老谋深算。
林铃退到一边安静看戏,悄悄掐了咒向身后的木楚传信:“你爹平时给人下套就这么硬来吗?还是他派去的人根本没说遇到了你跟闻白。”
回来的路上林铃就将形势给木楚分析了个明白。
对地牢十分熟悉,又怕暴露身份不敢还手,多半就是木家的哪位长老,而能指使一位长老去杀人的,就只有家主木华琛了。
木楚内心晦涩,一路上始终抱有侥幸,万一真的只是长老私自为之……
直到此刻进门才彻底认清现实。
木楚传信回去:“是闻师兄将那位……长老,设法禁锢在了后山,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及时回来报信。”
林铃了然。
木华琛收到地牢有人闯入的消息,自然而然便认定事情正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便不等派去的人回来汇报,直接就喊来了魔修对峙。
闻白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平时看不出来这么蔫儿坏。
上面木华琛还在跟焰灭生对峙:“不愧是焰长老,狡辩的功夫果属实是比自身修为更加深厚,你也说了,今夜登仙山除了你魔修,剩下的所有道友现在都在场,不是你们魔修,难道是我自己派人闯自己的地牢不成!”
林铃心中暗道:你别说,还真是。
木华琛:“我劝焰长老还是再好好想想,尽快……”
木华琛话没说完,一位身穿木家族徽纹饰的长老风一般地跑进来,直接冲上去凑到木华琛身边,传音咒光芒频闪。
只见木华琛神情一僵,眼角肌肉快速抽动了一下,眼睛豁地冲木楚瞪过来。
林铃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将木楚挡在身后,并给了木华琛一个疑惑的眼神。
木华琛将那名长老挥退,胸膛不停起伏,拼命压制不断涌上来的火气。
那名长老退出去途中,恰好碰上闻白进来,脚下猛地一顿,双眼瞪大,视线紧随闻白的身影一路向前,活像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
闻白八风不动,好像根本感受不到那宛若实质的杀气,最终在林铃身边站定。
林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小子。
闻白温和一笑,点头行礼。
上头木华琛注视林铃这边太久了,在场不少人精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焰灭生看了看林铃这边三人,又看了看木华琛,心中有了几分计较,试探性开口:“方才木家主话没说完呢,让我尽快干什么?”
木华琛藏在桌下的手死死捏紧,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硬咬牙继续将罪名扣在魔修头上已经不可能了,木楚是他从小教养长大他自认能拿捏得住,但是那个闻白——
他不敢赌须云子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匹夫教出来的徒弟,能站在木家这边。
虽然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但暂时也只能如此了:“焰长老还是尽快回去查证,魔修一方是否真的不曾有人半夜探入我木家领地,稍后我自会亲自查探我族地牢,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人。”
方才还一口咬死就是魔修干的,现在话锋突然就变了,是人都觉得不对劲,定是方才来报信的那人说了什么,才让木华琛不得不暂且将此时按下。
焰灭生冷笑一声:“行,那就请木家主一定好好查查,可千万别再冤枉了谁——”焰灭生边说着边瞟了一眼被林铃遮挡了半边的木楚。
木华琛咬牙回答:“一定!”
好好的一场晚宴变成了闹剧,木华琛起身致歉,众人陆续散去,一踏出厅门,所有人都不再遮掩,传音咒的灵光到处闪,几乎把山路都照亮。
众人退场,厅内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啪”的一声,木华琛跟前那张沉木桌子,自他掌下产生无数条龟裂。
林铃没兴趣看他发疯,转身就要离开,顺道还拉了一直低头沉默的木楚一把。
木楚缓缓抬头,冲她摇了摇头,以眼神谢过林铃好意,她自己可以应对。
林铃挑了挑眉也不勉强,便继续抬脚往外走。
“请林铃仙子留步。”木华琛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林铃听见了,但脚下连顿都没顿一下。
笑话,你让我留步我就留步,那我多没面子。
她还得赶紧回去向院里的老神仙认错呢。
木华琛嚯得一下子站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但也只能默默看着林铃离开没有一点办法。
林铃走了,闻白也接着告辞。
木华琛:“慢着!”
林铃可以不搭理这位木家主,闻白确是不能的。
“前辈有何指教?”垂头拱手,言辞谦逊,礼节完美挑不出一点毛病。
木华琛忍着怒火:“指教谈不上,只是改天一定要好好问问须云子,万剑宗的弟子,便是这般深夜潜入别家地牢放肆的吗!”
闻白依旧一副静听指教的温文模样,被木华琛当场质问也不急躁,反而笑了笑:“方才听前辈与焰长老对话,言语间似是怀疑今夜之事乃是魔修做下,为何此时又认定是晚辈?”
木华琛一拍桌子,沉木桌彻底化作碎片:“你还想抵赖不成!!”
闻白淡然问道:“前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
木华琛:“……”
当然是他派去的人亲眼看见的!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更不能当做可以公开的证据!
厅中再次陷入寂静,平息良久木华琛才沉声吐出一个字:“滚。”
闻白淡淡一笑:“晚辈告辞。”
转身经过木楚身边时偏头看了一眼,见木楚双眸恍若蒙尘、嘴角抿紧的模样,无声叹了口气便收回目光离开了。
这一关始终是要木楚亲自面对,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亲,生她养她二十载。
现在终于没一个外人了,木华琛从上面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木楚身前,从上至下认认真真地审视着自己的女儿。
木楚也同样抬头,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越看越觉得陌生至极。
木华琛突然抬手——
“啪!”狠狠给了木楚一个耳光。
“木鸢在哪!”
木鸢躺在属于林铃的那张床上,身上的外伤已经被姚瑶处理过,只是被废掉的经脉却是无力回天了,就连性命也只能靠手腕上那丝银线才堪堪保住。
而那根吊命的银线另一端,此时正被子桑捏在手里。
林铃难得老老实实地垂头站在子桑背后。
事先约法三章说好绝不招惹麻烦,结果直接把麻烦的源头接回自己床上了,本以为一回来就会面对子桑的死亡凝视,结果向来跟麻烦绝不沾边的子桑就坐在床边上给木鸢治疗。
惊讶之余还有点惶恐。
哎哟喂——木鸢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能让子桑上神亲自出手救她的命。
半晌后,子桑收手,银线随之没入木鸢手腕,从皮肤根本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林铃十分有眼力见地凑过去为子桑递上外袍,乖巧一笑:“上神辛苦,上神辛苦。”
她看了看木鸢的脸色,确实比在凉亭见到的时候好了很多,“不知这小弟子情况怎样,性命可保住了?”
不等子桑回答林铃又道:“没想到上神愿意亲自出手救她性命,也不知小弟子走了多少辈子好运。”
子桑整理外袍的动作一顿,侧目过来道:“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见死不救之人?”
林铃坐到床边,注意力从木鸢身上收回,抬头与子桑对视:“当然不是,只是我以为你最多给个灵药,或者让姚瑶过来,本就是我招来的麻烦,往日避都来不及,这次是什么让上神愿意亲自出手了?”
两双墨黑双眸对视,占理的那一个却先移开了目光。
子桑:“……”
沉默片刻。
“这后辈经脉具断修为被废,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
林铃缓慢地点了点头:“哦——”说了又没完全说。
所以为什么愿意趟这次的浑水了?
林铃歪头继续用眼神询问。
子桑:“……”
继续回避:“若想不留下后遗症,只能先吊住她的命再慢慢修复,这几日应当醒不过来。”
林铃无所谓地点头:“嗯嗯。”
子桑:“你倒是不急。”
只要木鸢醒了,便能知道她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木家不惜杀害一个前途大好的弟子也要隐瞒。且木华琛嫁祸魔修一事的真相,也能再多个证人。
林铃道:“要急也不应该我急,之前说了,木家的事我不掺和,让木楚自己翻出来最好,我若是有意现在就把木家架在火架上烤,方才在宴厅就直接揭穿了。”
子桑没多说什么,淡淡道:“嗯,你不掺和。”只是把人塞到了自己房间而已。
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