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旅人]魔女辰星》木易十六

9、魔女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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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德在临走之前把金百合勋章留给了你。

　　那位元帅十分聪明，居然能通过你的动向判断出你想要的是金百合勋章。

　　你离长生魔药又近了一步，只是……

　　魔女流泪会失去所有魔力。

　　但好在你这个魔女是没有眼泪的。

　　那是辰星赠与你的礼物之一。

　　——

　　“魔女小姐，你知道我看见你胸口剑伤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路辰问你。

　　你躺在温暖舒适的窝里，为了安心休养，早在你昏过去不久后就直接变回了格查尔鸟的形态。

　　离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你才悠悠转醒。

　　“不知道啊。”你说。

　　你幻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路辰”用剑刺穿了你的心口，然后又给自己割了喉，但是醒来的时候脖子上完好无损，你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听起来确实挺令人崩溃的，可这一切不就是他造成的吗？

　　“我在想，如果下一次再遇上这种不可控的事情，我会从根源杜绝麻烦。”

　　他的表情温柔又致命，你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你的意思是，下一次你会直接手刃查理七世？”你笑着说。

　　话语十分不掩饰其中带的讽刺意味，如果不是路辰不会对你动手的话，你们马上就能开始战斗。

　　拳拳到肉。

　　“过程并非我所愿，但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长久的沉默和对视让你身心俱疲，你再次闭上了眼睛，拒绝跟他交流。

　　现在查理七世还没有被放在“安全的地方”，他跟你一样只需要养伤。有青鸟在，法兰西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所以算下来只死了个阿斯塔家族的家主。

　　但这对谁都没有影响，不是吗？

　　你熟练的分析起了政局，正如你从前那般一如既往，毕竟为了你王兄的统治，你需要兼顾所有势力，包括欺辱过你的家族。

　　“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路辰轻声说。

　　睡意朦胧，你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布满层层守卫的高塔里。

　　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无法被触控的诅咒是臣民的祝福，你甚至认为自己突然有了魔女的特质，平等的伤害一切想要靠近你的人。

　　你早已忘却那是谁家的继承人，只记得他无能狂怒的暴怒表情和无法触碰你的悲哀与绝望。

　　他的家族为了防止他受伤，甚至为你建造了一座高塔，高塔最顶端则是一个巨大的鸟笼。

　　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了成为鸟的潜质。

　　你不分日夜的坐在鸟笼里，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月光皎洁如水却一点也撒不到你的身上。

　　那个男人再一次因为暴怒而离去，你知道接下来的两天你将没有食物来源。

　　“尊敬的公主殿下，明明戴上手套就能与我相握，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是你的丈夫！”

　　“即使你嫁过那么多人，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那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

　　你对此无话可说，在一次次的政治交换你早已身心俱疲，甚至在思考这位自诩深情的继承人能活多久。

　　一个月还是三个月？

　　一个月吧。

　　毕竟你的王兄绝对不会放任你在其他家族待满三个月，那是只有首辅大臣才能有的殊荣。

　　月光慢慢从窗边移向鸟笼边缘，你多想去触碰一下呀，可是脚腕的银锁链禁锢了你的自由。

　　公主的十六岁，被迫嫁给了她并不爱的元帅，哪怕这位元帅曾经玷污过她的母亲。而这幸运娶到公主的新郎，却在新婚当夜直接被活活痛死。

　　他只是触碰了你的脸颊，亲吻你手背，你却恶心的像是有一万只蛆虫爬过你的手背，最锋利的荆棘刺过你的面颊。

　　下一刻，他就这么死在了你的面前。

　　不知道为何，你泣不成声，在一瞬间你想通了很多事，软弱的反抗并不能为你带来应有的权益，你必须要更强。

　　公主的二十一岁，也就是现在，你已经不记得你换过多少任丈夫，你开始变得厌倦，但看着脚边的银锁链，你知道你不能强行挣脱，因为商品没有损害自己的权力。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你现在就连挪动去触碰美味月光的力气都没有。

　　“倘若我真的是魔女，请立刻带我下地狱吧。”你轻声说。

　　这样祈求的话语你从不曾说过，哪怕当初你王兄执意要将你嫁给仇人。但这次你是真的累了，累到无法将起。

　　你蜷缩在鸟笼里，蓝紫色的纱裙勾勒出你细瘦的腰身，伏在地上的动作让你白皙的肩胛骨仿佛将要展翅的鸟翼。

　　渐渐的，窗外的月光仿若笼了一层轻纱，下一刻有什么遮蔽月光，你缓缓抬起头，见到了你此生难忘的一幕。

　　那半边翅膀的白羽少年坐在床边，他身上好似在发光，温暖的笑容和柔软的金发照亮了这片天地。

　　也照到了鸟笼里的你。

　　他从窗台跳下来，向你伸出手，那只手穿过鸟笼停在你的一步之遥。

　　“走吗？”

　　是神明吗？

　　神明应该不会被诅咒灼伤，对吗？

　　你指尖颤抖，竟有有些害怕因触碰而伤害到他。

　　“来，握住我的手。”少年笑着说。

　　他在一步步引导你走出囹圄。

　　你最终还是伸出了手，这时候你才发现你的指尖颤抖的不成样子，你甚至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但少年的手却很温暖干燥。

　　“我们走。”

　　他的笑容依旧皎洁而明亮，那半边翅膀瞬间放大包裹住了你的全身，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囚禁你的鸟笼。

　　那坚固的银锁链就像是粉末一样，轻轻一口气就直接碎成飞灰。

　　柔软的白羽温暖而干净，你抬头撞进了少年装满星辰的眼眸。

　　他带你到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区，那里的人欢聚在一起举办篝火晚会，即使在这个贵族猖狂无比的年代他们依旧保留着对生活的希望。

　　看着他们的笑容，你不知为何那颗冷硬的心松动了片刻，甚至觉得自己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想要尝试靠近他们。

　　但是你不能。

　　“去吧，去跳一支舞。”少年对你说。

　　你看向少年，早在他降临的窗边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是神明，神明现在告诉你可以跟别人跳一支舞。

　　跳舞吗？

　　在你嫁人之后，你再没跟别人跳过一支舞。

　　你放开少年的手，价格高昂如黄金的蓝紫色纱裙蹁跹在黄土地上，越过肆意燃烧的篝火，你来到了人群正中。

　　“是公主殿下！”

　　“殿下，您真的来看我们了！”

　　你很惊讶他们能够认出你，毕竟你从没有来过这片区域，你只在王宫和贵族庄园来来去去。

　　你跳了一支结合了宗教和祈祷的舞，像一朵在篝火边上盛开的紫罗兰。

　　跳跃——

　　闭眼——

　　旋转——

　　你的舞蹈不再糜烂，也不用取悦觥筹交错的人们，你只需为自己而舞。

　　还有为这些等待你的臣民。

　　“公主殿下一如既往的美丽，看来我们许下的诅咒成功帮助了您。”

　　“辰星，您真的帮我们拯救了公主殿下！”

　　“这是帝国最高贵的紫罗兰，我们怎么忍心她为帝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谁都不配触碰她！”

　　你伸出去的手一顿。

　　谁都不能触碰你吗？那为什么眼前的少女一脸惊喜的把手放在你的手心？

　　少女的身体已经疼得颤抖，但她的手却稳稳落在你手心，带着可爱雀斑的脸笑容洋溢。

　　你倏然转头看向人群后的白羽少年，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你明白了所有事。

　　你的臣民为了保护你，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求来诅咒，自此没人能够触碰你，包括他们。

　　原来……你不是魔女。

　　但你最终还是祈求辰星，让你变成了魔女。

　　——

　　今天青鸟要做的只是坐在王座上聆听政务，它身侧站着的红衣主教会帮他做出决策。

　　这就是魔女小姐选择的人吗？

　　青鸟好奇打量路辰，它感觉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那张对于人类来说特别好看的脸。

　　噢，还有处理政务的游刃有余。

　　“国王陛下，还请您做主啊，阿斯塔家族的家主离奇死亡，这件事情怎么能让路辰主教接受调查！”

　　带着金色卷发的中年人对青鸟怒吼。

　　青鸟瞥了他一眼，他的假发还不如路辰金发十分之一漂亮。

　　所以青鸟直截了当说：“那你来查？查不出就查你。”

　　中年人被青鸟的话噎住，他跟阿斯塔家族家主的交情到没有到这个地步，提出异议只是想给那个不知好歹的红衣主教一个下马威。

　　明明往日国王陛下从不允许别人插手他的决策，为什么现在却全权交给红衣主教？

　　“臣不敢。”

　　好假。

　　青鸟干脆直接离开这里回到查理七世的宫殿，真正的查理七世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它连眼神都没分给这位尊贵的国王，变回青鸟飞回你身边。

　　此时你正坐在床上发呆。

　　数百年前的记忆突然在梦里出现，你已经不记得那位少年有多久没有入你梦了，他曾一度是你的寄托，直到你找到路辰。

　　“红衣主教好忙啊，魔女小姐，你以后也会这么忙吗？”青鸟问你。

　　你摇头：“我从前比这还忙呢，只是现在有人帮我，所以我不怎么忙了。”

　　现在的法兰西比你曾经那摇摇欲坠的帝国好太多，有脑子的吉尔斯元帅，一呼百应的圣女贞德，还有路辰这个无条件支持的大后方，这场战争胜利是迟早的事。

　　这样算下来，查理七世确实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就是要麻烦青鸟再装成查理七世一段时间。

　　你为你曾想保护查理七世而感到略微羞耻，到底是什么锁死了你的眼界呢？

　　你还是太温柔了。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你朝那个地方看去，看到了微笑看着你的男人。

　　“王兄，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你叹气。

　　你这个魔女不能流泪，但男巫呢？

　　男巫没有那东西，不就变成魔女了？

　　好厉害的脑回路，你不禁为自己鼓掌，然后默默放下了鼓掌的手。

　　……好像明白路辰在想什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