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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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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你得再憋几天。”齐稚无奈笑笑。
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死样,了解了我的意图又不接话,心里蹭的一下火起。
“那又怎样,你要满足我吗?”
我内心火大,但还是平静地将矛头转向他。
齐稚笑,“可以啊。”他停顿,“带我去你家。”
“做梦!”我怒气冲冲且前后矛盾。
“怎么,一点代价都不舍得?”
“代价太大了呗。”
他语塞,眼神似乎也沉重了,齐稚不看我,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我表现出不同于之前的温和。
再一次,不欢而散。对齐稚的偏见从渣男升级为普信男。
龚慧打电话来,我点开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
“喂。”
对面劈头盖脸,“管珞,你是不是有毛病,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玩是要付学费的!你胆子挺大啊,没几分钟就跟人走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我抠了抠手机壳,“你付了多少?”
“什么东西?”
“学费。”
“我跟你讲安全问题,你跟我扯这?”
“我很安全,没随便跟人走。”
那头传来嘈杂男声,我识相挂断,“就这样,不打扰你了,再见。”
看脚尖,帆布鞋上沾了点泥土,我闷闷跺脚,朝齐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是打车走的吗?
马路旁一条共享单车齐刷刷走进了我的视野,虽然在犹豫,手机背板的温度却越来越明显了。
最终还是扫码界面战胜了我,“滴,开锁成功。”
也不是要去找齐稚,就是不想回家。
我想起那瓶没喝完的酒,在这个小风吹拂的晚上,都被光影灌进了我的脑子,送我来到边江大桥。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对他说,“你这家伙,不能你带我回家吗?”
他肯定会哑口无言,炸弹被转移总好过我自己吃瘪。
马后炮不好。
单车停在边江大桥路口,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请到指定地点还车。”
我扶额,属于是明知故犯了。还车不成,我搭着车头,咬牙把车推上了桥。
站在桥上,江水轻轻拍打着岸,那天待过的石头分不清是哪一块,都长得一样。
低头看了眼单车,又看了看手掌,前掌有点红了。
都怪齐稚。
要不是他不答应我!要不是他非要跟我回家!要不是!要不是!
可哪里怪得上他呢!他估计还要怪我的,要不是我不带他回家,要不是我别有所图!
可他难道没有吗?他又没什么好的。
天气算不上盛夏,将夏不夏,随时可能下雨,我抬头看看,低头看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闭上眼睛毫无仪式感的许愿。
“首先,希望明早我家财万贯。其次,祝福我生理欢愉。最后,希望以上愿望都能实现。”
不敢说是老天爷听见了我的心声,反正睁开眼就有了线索,至于指向的是家财万贯还是生理欢愉呢,目前看似乎是后者。
共享单车限制了脚步,我不得不先搜索附近的停车点,结果至少两公里。
没怎么挣扎,我毫无道德地将车停在了桥下。
拱形桥洞与水面形成错位的空间,那个人仿佛用用某种超能力的神仙或者妖怪。
我抛下一切向他靠近,花在路上的时间很长,我只知道齐稚必须得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男人。
我是去证明猜想的。
脚步停下了,想显得自己云淡风轻些,“齐稚。”声音却卡住了。
他毫不意外地抬眼,“怎么?非得白嫖我?”
“什么白嫖!讲这么难听!我可以养你啊!”嘴有它自己的想法。
“哦,那走吧。”这家伙真的拎起了外套。
“等下!”我急忙制止,视线在这个桥洞转了一圈,“你真住桥洞?”
靠墙的地方搭着一个简易的帐篷,门拉上了,看不见里面,帐篷外支了张小桌子,他坐在上面。
“你以为我搞行为艺术吗?”
“倒不是不可能。”
“真这样的话,也不用你带我回家了。”
齐稚平静地看着我,语调和今晚的江水一样平。
“找金主也不是你这么个找法。”我环起胳膊,从上到下打量他,自然充当起金主的角色。
他耸肩,“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除了我,还有人上钩吗?”
“你又没上钩,不用除。”他抚平衬衫上的褶子。
“好吧,有人上钩吗?”我松开环着的手臂。
“如你所见,今天应该会有。”
我不知所措,“别瞎说。”
“我东西不多,今天就能搬完,快到黄梅雨季了,桥下不能住太久。”齐稚环起了手臂,那样子仿佛笃定了我会带他回家,“而且我又没说是你。”
白眼怎么翻能增加气势?
“好吧,那我陪你等等。”我该死的善解人意。
“要下雨了。”
“嗯。”
“还不走?”
“快了。”
齐稚敲敲手机屏,向我扬起,“管珞,一天过去了。”
我愣愣地看着那串数字,新的一天七分钟没了。
“跟我回家吧,我明天要上班。”吹了风,嘴巴干干的不受控制。
但凡那家伙表现出一丝胜利的喜悦,我都会无比后悔刚刚的决定,幸好,他的表情也被冻僵了。
*
沉默引领了路程,你看看,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得到的却是一个让我痛苦的男人。
我讨厌沉默。
“你家住几楼?”齐稚手里只拎一件外套,我说要带走他的帐篷,他告诉我要留给意外没地方住的人。
看着他轻松的样子,我不受控制地从嗓子里冒出一声冷嗤,心里骂都已经落魄了,竟然连一个帐篷都不珍惜。
电梯停着,我反应过来也不出声,抬手按了楼层。
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此前装出的云淡风轻早已消失,搭着外套的手向里收了收,另一只手总不经意地去扶。
“齐稚,你其他的衣服呢?”
真要住在桥洞里,怎么穿得还挺像个人的。
“算到今后会有着落,捐给慈善机构了。”他不问我为什么男士拖鞋就放在门口,直接把脚伸了进去。
“你这家伙,对金主难道连起码的真诚也没有吗?”
“你把我带回来难道是因为我真诚吗?”
好吧。你说的都对。
“衣服可以挂在那里。”家里的挂钩总是承受着压力,大大小小的包袋快要从悬崖似的钩子边滑落,我看着那块地方完全没有一种回到主场作战的感觉。
“算了,你放在柜子上就行了。”
齐稚没有对我生硬地转场抓着不放,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直视我了,脚步在我二十平米的客厅里慢悠悠的起落,像个来巡查的。
可他也只敢在这个范围内试探了。
一旦有人进了家门,我就变得很忙碌。
怎么之前没想起来脏衣篓的衣服没放进洗衣机,我记得家里应该很干净来着。
该死,今天吃过早饭碗还在水池里泡着。
对!我还没有叠被子,出门前翻了衣柜,好像堆了不少东西在床上。
在家里东西乱窜了一阵,身上有些出汗,我这才看向齐稚,“你怎么不坐下?”
“看金主像个陀螺转来转去,我当然不好意思坐下。”
精力分给了家务,哪怕只有五分之一,接话的欲望没那么不受控制。
我蹲下来整理了沙发上的盖毯,“坐吧,我这么小的家分不出另一个卧室,这个就算你的房间,在你自己的区域,总可以放松点了吧。”
“我没觉得不放松。”他收拢着腿坐下,两手交叠在膝盖上,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笑声从嘴巴里出逃,“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没等他回答,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某段记忆,因而迅速自答,“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东西在我这里存着。”
酒瓶碰撞着冰箱,陶瓷杯凑在一起啷当响。
“齐稚,这个杯子之前没用过,以后就给你用了。”我自顾自安排,手边不停地摆放东西。
我怎么会这么忙,忙得根本想不起他。
“管珞,你歇会儿吧。”
齐稚终于抬眼看向我,“不是觉得代价太大了,为什么现在这么热情?”
白葡萄真的好甜,“可能是我家突然变小了,多了一个人呼出二氧化碳,就变热了。”
闷笑声,“别喝酒了。”
我转向他,“什么意思?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齐稚眼神有些空洞,这空洞在眼睛微微运动时显出波动,“什么什么意思?”
“看傻子的意思。”
“别这么说自己。”
我咕嘟了一口酒,“不要瞎扯了。”他的衣服皱了,身体能由自主地向他靠近,抬手直接给齐稚捋了捋衣服。
他当然猝不及防,对 ,他也不该防。
可这家伙略一反应,修长的手竟然搭在了自己肚子上,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虽然耍流氓不好,但我付出了代价,难道不该摸摸腹肌什么吗?再说又不是我的本意。
不对,好像我就是这么想的。
话说了一半,被小插曲带来了一场静默。
齐稚突然嗤笑,“你要收尾款了?”
嗯?我正想反问关于尾款的事情,之前斩钉截铁的声音却重播了,“我只想要性。”救命,他不会现在就想满足我吧!
尾款要收,可又不是现在,我急忙躲避视线,想喝口酒缓解一下气氛。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上手夺过了酒瓶子,“管珞,我的酒你咔咔一顿喝啊?”
他多少还算个帅哥,但这语气我真的不能不笑。
“要收尾款你直说就行了,哪有跳过谈判直接抄家的道理?”
“我哪里抄你家了?”
“我的财产只有这瓶酒,你一顿喝还不是抄家?”
我捧着肚子笑,听起来像是他完全依附于我。
今夜我屋子里的一切都可以作证,本人没有心猿意马,没有着急收尾款。
只不过想用一个葡萄味的吻来奖励一个可爱的债务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