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班真的非上不可吗》月下一勺糖

22、缢女：当年人祭失败，就是因为你，都怪你！

　　吴用让曹峰把三人摊平在地上，静静思考了一会儿以后，说了声“大家选一选吧。” 便让开了位置。

　　刘主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李正明，吴用紧跟着走到蒋涛身边。

　　曹峰指了指痴呆样的杜子明，一脸茫然。

　　怎么的，他就是最后一个了？

　　“别磨蹭了，我们还得把当年的事情搞清楚。”

　　“那为什么非得把他留给我啊。”曹峰一脸嫌弃，显然很是抗拒。他对杜子明没好感，这家伙居然想通过陷害颜飞飞来获取学校保送名额，实在不要脸。

　　他不踩杜子明两脚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要把神识附在他身上。

　　曹峰不死心的挣扎：“刘主任的神识一旦从孽灵身上出来，那孽灵的意识岂不是会苏醒过来，要不还是我附身在司机师傅身上吧。”

　　吴用拿起地上的那瓶七氟烷，无声地看着曹峰。

　　好嘛，不就是缢女的毒素嘛。曹峰嘟嘟囔囔，他也有毒素，有什么了不起。

　　嘴上不愿意，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将神识脱离身体。

　　他一进入杜子明的脑子，就被五域折腾的不轻。

　　他是水族，五域只得三域，将神识放入人族身体，总有那些不适应。

　　吴用显然也没那么好受。

　　曹峰和吴用原本的身体倒在地上，障眼法瞬间失效，两人双双变回原本的模样。

　　刘民见两人都已妥当，朝吴用点了点头。

　　刘民的神识刚一脱离孽灵的身体，孽灵就睁开了眼睛。

　　它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朝眼前的李正明呲牙咧嘴，刚想有所动作，就被曹峰和吴用两人放倒。

　　吴用打开瓶子，朝那畜生的鼻孔兑了几下，孽灵竟是半点抵抗都没来得及使，软绵绵地垂下了脑袋。

　　曹峰见此情景，心里更是冒火。孽灵虽是畜生，但身体强悍。没曾想即便是它，居然都没能扛过这瓶迷药。

　　这要是用在颜飞飞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要不是现在曹峰已经上了杜子明的身体，他非得踹他几脚。

　　刘民在李正明的身体里睁开双眼，他刚刚翻阅了李正明的记忆。

　　同他之前说的话都对应的上。

　　“你们都看一下各自的记忆，等下不要出差错。”刘民开口说道，他现在脱离了孽灵，不用再做哑巴。

　　吴用已经翻完了蒋涛记忆，知道他是住校生，家庭条件一般但成绩还行，虽比不上杜子明和颜飞飞，但也稳定在年级前十。跟杜子明、陈杰还有一位叫夏军的人住同一宿舍。

　　蒋涛胆子小，平时可以算是杜子明的跟班，跟其他同学相处平平。吴用在翻看记忆的时候留意到，蒋涛似乎跟杜子明的同桌有什么矛盾。

　　他俩从不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有那么点刻意避开的感觉。

　　曹峰皱着眉头翻了杜子明的记忆，越看越觉得恶心。

　　杜子明这家伙，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好学生的模样，私底下抽烟喝酒看片儿，同时还交往了三个高一的女学生，不仅如此，他还怂恿室友翻墙逃学。在曹峰看来杜子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草包，学习成绩竟然排在全年级第二，每次考试分数也就跟颜飞飞差几分而已。

　　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长得。

　　他口中的班主任正是他的母亲，看起来倒是十分严肃。

　　不像是会偏袒自己儿子的样子，曹峰闭着眼睛边看边皱眉。

　　原来如此，啧啧，看不出来啊，富阳中学的校长，竟然在追求曹峰的母亲！

　　这校长看起来已经年过五十了，不仅秃顶还挺着个啤酒肚，一看就没少贪污。曹峰的母亲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模样不差，只是为人刻板。要不然杜子明也没法长成人模狗样。

　　杜子明的爹跟他妈小学就离婚了，杜子明一直跟着母亲住学校公寓，直到高三才脱离和母亲同住。

　　裘真对他的管教从小就十分严厉，以至于现在到了高三，杜子明刚脱离母亲，就有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发展趋势。

　　学校的同学和老师基本也知道他的事情，杜子明成绩不差，为此基本对他的行为睁一只闭一只眼。

　　嗯？奇怪，杜子明怎么会和校医凑在一块？

　　曹峰倏尔睁开双眼，冲着吴用和刘民正色地说道。

　　“校医跟这家伙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用从刚才起就看见曹峰眉头皱得老高。

　　“你看到什么了？”

　　“他，杜子明他大晚上经常去校医那儿！经常一呆就是一宿！”

　　“还有别的吗？” 吴用显然想到了什么。

　　“别的？没了，就是他经常睡他那儿。”

　　“你看见校医在他身边了吗？” 吴用显然很在意这点。

　　那倒没有，曹峰摇摇头。

　　吴用和刘民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过来。

　　曹峰还在嘀咕：“这俩不会是一对吧，缢女玩得这么花的嘛？”

　　“啊！” 曹峰捂着小腿，抬头看向刘民，怎么又踹他！

　　“蠢货。”刘民语气嘲讽地开口，“平时宫廷就是这么教你分析问题的？”

　　曹峰揉了揉腿，没敢说话。

　　吴用看着一脸委屈的曹峰，替他解了围。

　　“曹峰，你就没想过，那个缢女为什么能呆在【域】里这么久没出事？”

　　曹峰张大了嘴，难道？

　　“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缢女平日里，应该是将神识附身了别人身上，就如同现在的我们一样。你还记得校医他着重强调让我们把颜飞飞带去见他吗？我怀疑，那个缢女没有正当的理由，恐怕没法离开医务室。他一开始虽是从外面进来，但那会儿他应该是接到电话去的女生宿舍。”吴用不紧不慢地解释。

　　曹峰回忆着当时在医务室校医说的话，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哼，南境缢女，可不如你们想得那般简单。缢女雌雄同体，性残忍喜淫.欲。现在看来，如果缢女当年就在富阳中学，那么富阳中学的那起恶性事件，应该跟缢女脱不了干系。” 李正明的脸此刻一脸阴沉，这正是刘民的情绪外化所致。

　　曹峰瞪圆了眼珠，满脑子都是杜子明和校医的关系。脸上就差写了自己脏了几个大字，整张脸皱成一团，眼神求救般的看向吴用。

　　刘主任刚说的话，这不就是证明杜子明真的跟校医是姘头！他们这会儿要是直接去找校医对峙，他要怎么演才不会露馅！

　　吴用看着曹峰那副几欲求死的神情，唉，他要收回之前对曹峰聪明的评价。

　　“缢女如果要对杜子明做什么，现在杜子明早死了，他只是借用了杜子明的身体，让杜子明以为自己在睡觉。实际上，他应该是附在杜子明身上找什么东西。”

　　刘民一脸不耐：“吴用你解释这个干嘛，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被缢女碰过的人都会被抽干三魂七魄，跟缢女有染的话他还能站在这儿等着让曹峰上他身？” 显然刘民没留意到曹峰那脆弱的心理防线，急声催促道。

　　“时间紧迫，你俩尽快把该说的都说一遍。”

　　吴用说出了他看的内容，重点提了提蒋涛和杜子明同桌的关系。

　　曹峰回过神来，将杜子明母亲裘真和校长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缢女大费周章的附身在杜子明身上，就是为了接近裘真或者校长？” 显然大家对杜子明勾三搭四抽烟喝酒的事儿不感兴趣，信息里唯一有点用处也就这个了。刘民逐渐有些不理解缢女的行为。

　　“他眼下应该是还不能脱离校医的身体，裘真是杜子明的亲生母亲，对杜子明最为了解，如果强占了杜子明的身体，恐怕早晚会露馅。” 吴用现在唯一迷惑的问题是，这缢女大费周章的苟在富阳中学，到底是为的什么？他原本以为缢女是被困在【域】中，但如果当年富阳中学的恶性事件和缢女有关。那么在那之后，缢女完全有机会离开富阳中学。但缢女却是一直待到现在，这么算来，这家伙在【域】里待了至少六七年。

　　*

　　【校医务室】

　　裘真看向校医，不明白对方找自己来的原因。

　　“裘老师，我拜托余老师找您来，为的是杜子明的事。”校医语气温和的开口说道。

　　“杜子明？子明他怎么了？” 裘真一时没理解。

　　“子明他这几天晚上常常跑来我这儿哭诉，说自己学习压力大，恐怕有不好的念头。”校医边说边观察裘真的反应。

　　裘真猛地站起身，双目圆瞪 ”你说他晚上没睡在宿舍，跑来你这儿？！这事儿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裘老师您先坐下，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跟您说。” 校医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我之所以没有及时告诉您，是因为此事正和裘老师您有关。”

　　“和我？”裘真紧皱眉头，她儿子自打高三开学，就搬离教师公寓，住进了学校宿舍，自己白天在班级里看着他，除了今晚有些小动作，平时跟以前并无两样。”

　　“汪医生，你能不能直接把话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裘真开始不耐，她还要回去看着班里，至于杜子明，她不介意直接问自己儿子。

　　“那我就直说了，敢问裘老师，龚校长这段时间是不是在追求您？” 校医的眼底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神色。

　　“汪医生你什么意思？！这是我的私事，跟杜子明有什么关系！” 裘真的脸色瞬间铁青。

　　“裘老师，你别激动，我说了，杜子明有不好的念头，正是和这件事有关系，您听我慢慢跟您说。” 校医嘴角上扬，露出的笑容转瞬即逝。

　　“裘老师，我听子明说，您跟子明的父亲在他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是吗？是您一手把子明带大，还把他教育的这么好。子明能有如今的成绩，离不开您十年如一日的辛勤教导和付出。” 校医拍着马屁，不急着切入正题。

　　裘真脸色虽没太大的变化，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也缓和了不少：“这是我身为母亲该做的。”

　　“裘老师这话就谦虚了，我虽然不是任课老师，但也知道孩子的学习习惯和学习态度尤为重要，听说子明这次月考成绩不错，这高三了，还能保持如此成绩，可见子明的用功。不过嘛…...” 校医话锋一转，吊足了胃口。

　　“不过什么？” 裘真显然听了进去，忙追问。

　　“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子明虽然成绩保持的不错，但心理却是出了问题。他离开教师公寓，搬进学生宿舍，正是因为您。”

　　“因为我？”裘真眉头紧锁。

　　“子明从小聪慧，自然明白您对他的良苦用心。他之所以搬离和您居住的教师公寓，正是希望您能得到幸福。但同样，他也在害怕自己会被抛弃。” 校医声音不大，说的话却重重地落在了裘真的心里。

　　裘真一时没说话，校医起身给裘真倒了杯水。

　　“裘老师，您班上是不是有位叫颜飞飞的学生。”校医不慌不忙，来到了正题。

　　“颜飞飞，她是我班上的学生，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子明真的那么喜欢她，裘真原本以为自己儿子只是暗恋人家，对人家有好感。现在听起来怎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校医的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神色，裘真看上去怎么好像知道了什么？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想对颜飞飞动手？不可能，她要是知道了，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校医当然知道自己药品柜里少了一瓶东西，是谁拿的他不关心。反正校医这具身体，他也已经用了7年。等他把颜飞飞捏在手里，也就不会再用。

　　当年他先是选择了一位普通学生，后来盯上了校医这个位置，却没想到出了意外，【域】的法则竟是不允许他离开医务室。要不是有了杜子明这个草包，他真不知道自己要被困在医务室多久。

　　“我听子明说这位叫颜飞飞的学生非常优异，考试成绩甚至超过子明，有这么一回事吗裘老师？”校医不露声色地观察着裘真。

　　提到颜飞飞，裘真欣慰的点点头：“颜飞飞的确是个让人省心的学生，她是我带过这几届高三学生里，是位各方面能力都特别优秀的学生。不过汪医生，这跟杜子明有什么关系呢？”裘真有些不理解，自己儿子要是因为人家优秀而心动，她一时间确实也想不出理由反驳。要怪也只能怪杜子明定力不够，裘真思来想去，这思想教育工作还是得做。

　　“裘老师难道自己没有发觉，您在提到颜飞飞这位学生的时候，语气有什么不同吗？”校医笑而不语的端起水杯，递了过去。

　　“汪医生这是什么话，我对杜子明，和对颜飞飞，都是一视同仁，绝没有任何偏袒。” 裘真接过水杯，语气变得有些凌厉。

　　“是，我当然知道裘老师为人公平，对待教学工作也是一贯的严谨认真。但是子明是您的儿子，从他的角度，他刚刚为了您的幸福搬进了学生宿舍，离开了从小一直陪伴自己的母亲。而颜飞飞同学成绩又比他好，比起自己，显然更能得到您的关注。在他看来，您或许对待颜飞飞比对待他更好。他难免心生不满，产生嫉妒和不满的心理。” 校医笑着解释。

　　“杜子明就是因为这两件事有不好的念头？”裘真显然觉得自己儿子有些小家子气了。

　　“唉，裘老师说的哪里话，裘老师要是这么想，怕是不信任我这个校医了。虽然我不是任课老师，不具备教学经验，但是孩子的生理心理问题，可都归我管。裘老师轻飘飘一句就因为这两件事？怕是太不把这个问题当回事，子明现在高三，学习压力本就大。要我说，您真该好好和子明谈一谈。” 校医加重语气。

　　裘真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汪医生有所不知，我并没有答应龚校长的追求，我之所以同意子明搬入学生宿舍。一是高三工作任务重；二是，孩子也大了，总要念大学，提前适应集体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至于颜飞飞……”裘真回想起晚自习的事，颜飞飞虽然上夜自习迟到了那么一会儿，但自己念在她是请的病假，并没有斥责什么，相反看见她回来还挺高兴。杜子明同样迟到，尽管理由是拉了肚子，却被自己当众批评。裘真不由得开始反省，难道自己真的有失偏颇？但杜子明是自己儿子，这件事班上的学生都知道，如果包庇杜子明，班上学生要怎么看待自己？自己身为老师的威信何在？

　　“说起颜飞飞，还得麻烦裘老师提醒这位学生最好课间过来销下病假单，不然上面领导检查，我不好交代。校医不疾不徐，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内容。

　　他刚和裘真兜了那么大一圈子，她不会不领他情。更何况裘真为人古板严谨，学生该做的事，会立刻要求学生完成。

　　这一次，颜飞飞非来医务室不可！

　　裘真点点头，见聊完了杜子明的事，便起身离开了医务室。

　　校医看着裘真离开的身影，冷笑一声，要不自己附在杜子明身上，亲眼见过龚校长进了裘真的公寓。他怕真是信了裘真，以为她真如表面上那般正直无私。

　　人族在情感面前，就是爱撒谎。

　　*

　　【操场主席台】

　　吴用捏碎手中半粒药丸，正是之前在医务室校医给他的那一枚。剩下的半粒被他留在了医务室，看来并没有被对方发现。

　　这是吴用的能力之一。

　　“看来这个缢女不放心我们，直接找上了班主任。”

　　“等颜飞飞的班主任到了教室，恐怕就会让她直接去医务室销病假单，我们必须尽快过去！”

　　曹峰快速将几人的身体藏好，似乎是不放心宫廷一个人晕着，还将自己身体垒到了边上。想着有什么危险自己可以先替主任挡一挡，最后还把孽灵拽了过来，齐齐码在了宫廷旁边。

　　吴用无语看着曹峰的行为，不由得催促道：“赶紧的，该走了。”

　　在照例得到刘主任不留情面的一脚后，三人往医务室方向跑去。

　　在快到医务室时，刘民开始扮演李正明，拎过吴用和曹峰的衣领，揪着他们骂骂咧咧地往里走。

　　这动静很快引来了附近的老师，其中一位女老师立即上前阻拦，看见鼻青脸肿的蒋涛和杜子明，顿时惊讶无比。

　　好好地学生，怎么被打成这样！

　　“这位家长，你找谁，你为什么要打学生？” 女老师语气严厉，冲上前来制止了刘民的行为。

　　曹峰看着眼前的女教师，心里不由得咯噔。

　　真被吴用说中了！

　　他们在来的路上，吴用曾经提出一个猜想。既然他们遇到的李正明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现在学校里存在的教师和学生，会不会也是真实存在的？

　　曹峰一开始提出了质疑，他们在女生宿舍看见的学生和老师，明明都没有五官，一看就是【域】自行产生的不明产物。这所学校这么大，怎么可能所有老师和学生都是真实存在的。【域】如果能一口气拉这么多人进来。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他们几人哪里还有活路。

　　吴用却说，这不一定是【域】干的。别忘了，还有缢女的存在。

　　缢女虽然被困在【域】里这么多年，但是缢女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混进富阳中学，这件事，他们目前还没有眉目。

　　这还是刘主任提到，一旦与缢女苟合，就会被抽干三魂七魄。结合李正明的出现，吴用才觉得自己的猜想恐怕是真的。

　　现在学校里存在的，恐怕是当年所有师生的活魂！

　　*

　　眼前的女教师从神态到动作，无一不活灵活现，与之前出现的无脸人全然不同，简直与真人无异。

　　刘民朝吴用递了一个眼神，吴用版蒋涛立刻上前抓住女教师的手，做出一副试图向老师求救的模样。

　　女教师看着一脸凄惨的蒋涛，内心十分动容，立时提高了呵斥的音量：“这位家长，请你立刻放开手中的学生，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吴用扭头看向刘民，微微颔首。

　　刘民看着眼前着急维护学生的女教师，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们已经确定，最坏的情况确实发生了。

　　*

　　眼前女教师，既是活魂！也是真人！

　　当年恐怕真的有人抽取了全校师生的部分魂魄，不然无法解释他们看见的现状。

　　很快，越来越多的教师和学生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一些低楼层的学生们在教室里往这边张望，年轻稚嫩的脸庞俱是紧张担忧的神情，一张张清晰无比的面孔，刺得三人眼睛发红。

　　这些都是活生生，真实存在的人。

　　他们存在于六七年前，也活在当下！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所学校的所有人师生，早在六七年前，就被人为抽取了部分魂魄。有人用奇特的术法，将全校师生维持在了正常状态。

　　凡人失去三魂七魄，会即刻丧命。

　　但若是每个都抽取一些，只要法子得当，放入替代的魂魄，短则十年，长则五六十年，绝不会被人察觉。

　　这就好比如今人族之间的器官替换。人间术士以及各族生灵，不乏这样的手段和方法。

　　但吴用不明白的是，缢女再嚣张，也做不到同时抽干全校人的魂魄，如此庞大的数量，短时间内极难做到。

　　但内心又有一道声音在反驳，倘若缢女在学校待得时间足够久，的确完全有机会分批次抽取在校师生的部分魂魄。

　　但缢女要这么多魂魄做什么？

　　魂魄离体但又要人本身无碍，只靠缢女真的做得到吗？

　　施术者不仅需要拥有极强的灵力，还要保住这么多魂魄不散。

　　而缢女是妖族，妖力再强悍，面对上千凡人的魂魄，即便想吃，也得考虑自己会不会吃撑吧！

　　*

　　三人不由得想到了许磐。莫非，这又是【阴棋】在背后搞鬼？！

　　但按照【阴棋】一贯的风格，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定是血雨腥风。

　　十年前的市中心医院，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们被设计卷入，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秘辛。

　　*

　　吴用心里有了几分计较，看来当年缢女混进富阳中学，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后来富阳中学发生恶性事件，学校搬迁。当年缢女的谋划显然是落空了。

　　令人意外的是，缢女仍然选择待在学校里，他们进学校的时候并没有发觉缢女的存在。

　　恐怕当时的缢女，并不和他们处于同一时空。

　　吴用现在可以确定，缢女坚持要颜飞飞，恐怕当年的缢女谋划的事情失败，根源就在颜飞飞身上！

　　*

　　刘民眼睛发红，提起两人的后衣领从冲向医务室。

　　女教师在身后紧追不舍，吴用可以清楚地听见对方打电话的声音：“裘老师，你快来医务室！杜子明被人打了！”

　　刘民一脚踹开眼前的医务室大门，将手中的两人扔进医务室内。

　　吴用和曹峰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回来，还是以如此狼狈的姿态。

　　校医眼神阴冷的看着李正明，没有动作。

　　直到身后那位紧追不舍的女教师冲进来，校医的表情才有了变化，装出了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如果说之前他们扮作女学生的模样，彼此之间还有所试探和保留。那么此刻，就是明摆着演戏了。

　　校医看得出来，李正明里头的芯子已经被换了，就是不知道摔在地上的两个学生有没有被调包。

　　之前来医务室的女学生有五人，现在来的仅有三人，也就是说，还有两人在暗处！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缢女之所以能那么快看出来，自然是因为，在过去的七年里，李正明一直在重复闯入他的医务室。

　　而他偏偏奈何不了他，他必须要找出，当年活祭失败的原因！

　　*

　　困在【域】里的这些年，他来回清点了数万次魂魄数量，为此还去翻了所有的班级名册和在校教师名单。

　　所有人都对应的上，唯独少了颜飞飞。

　　*

　　【S市市区中心医院】

　　急救电话接连不断的响起。

　　“医生！我女儿晕倒了！你们快点派救护车来呀！”

　　“喂医生，我老婆突然昏过去了！你们快点派人来啊！”

　　这样的通话在其他城市也同步发生着，但因为出事人员相对分散，昏迷人员没有那么集中，并未引起警方重视。

　　直到，S市某重点高中，出现数十名集体昏倒的教师，当地警方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

　　报警的是一名刚入职的年轻教师，姓邱，叫邱薇。

　　出事的教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当时都在会议室开会，有二十来人，为的是明年的高考做准备，提前进行工作分配。其中校长已经快六十岁，据说再过一阵子就要退休。

　　这件案子被转到了刑警队，怀疑有人蓄意投毒。

　　接待年轻教师的警察正是颜江。

　　*

　　颜江递了杯水过去，邱薇颤抖着手接过，人抖个不停，想说感谢的话也没说出来。

　　虽然颜江早已调取监控，但为防止遗漏，还是需要在现场的邱薇再描述一遍案发经过。

　　“邱老师，我姓颜，是这里的队长。人我们已经都送进医院了，你可以放心。我们把你留下里，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首先需要你把看见的情况，完完整整跟我们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颜江语气温和，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着安全可靠的气度。

　　邱薇双唇抖动，眼神无助惊恐地看向颜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颜江心下了然，拨通了队里的电话。

　　很快，一位戴眼镜的警察走了进来。

　　来的是宋陆，队里专门负责心理疏导的队员。

　　*

　　颜江走出会议室，观察了下学校的格局。

　　越看越觉得眼熟，招呼了一个队里的人过来，这个裕春高中，跟以前的富阳中学是什么关系？

　　“队长，您忙忘了呀？裕春高中就是当年的富阳中学呀。”

　　颜江一拍脑子，这段时间忙着找隔壁市那个杀人犯，脑子糊涂了！

　　难怪他刚看着送上救护车的校长有些眼熟，竟然是女儿以前的校长！

　　想到自己的女儿，颜江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传出柔和的电子女声。

　　颜江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打算今天早点回家，好关心关心女儿第一天上班的感受。

　　现在这里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又要加班了。

　　颜江想了想，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飞飞啊，爸爸今晚要加班，不用给爸爸做晚饭了，有什么想吃的夜宵跟爸爸说，爸爸晚上给你带回来】

　　【信息发送成功】

　　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退下来，这好不容易女儿毕业找了个离家近的单位。

　　颜江上面招呼都打好了，让他提前退休，老局长也知道他的情况。也答应手上的案子结了就同意他转个轻松的职务，好歹能正常上下班，回家能让女儿吃上热乎饭。

　　闺女从小到大没让人操过心，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亏欠她太多。

　　身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出来的是宋陆。

　　“颜队，邱小姐已经平复好心情了，您现在可以进去问话了。”

　　颜江冲宋陆点点，边走边问：“她怎么回事？”

　　“邱小姐因当时人在现场，刺激过大，有些轻微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颜江走进会议室，邱薇的脸上泪痕满面，应该是哭过了。

　　“邱小姐，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过来的用意，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和遗憾，但是这件事情性质严重，还希望邱小姐可以协助我们全力侦破此案。”

　　颜江做了多年的队长，为人沉稳，很容易赢得他人的信任。

　　邱薇点点头：“我知道的，刚才宋警官已经跟说了，我一定会配合警方的。”

　　颜江露出爽朗的笑容，原本还略带严肃的脸，顿时柔和起来。

　　拉过椅子，颜江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重的气氛：“邱老师有所不知，我女儿曾经也是这里的学生，不过当年我女儿是在老校区上学，这里是搬迁后的新校区。所以这里的大部分的老教师我都认识，这里的校长也是当年的那一位。”

　　邱薇听了果然放松了下来，这么一说，眼前这位警察，还是以前学生的家长。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递进，邱薇放松了不少。

　　其实颜江除了那位校长，根本不认识这里的老教师，他工作常年如一日的繁忙，哪里有时间顾得上女儿的学习。就连送女儿去学校，大部分都是拜托开出租车的邻居。

　　邱薇开始讲述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颜江朝身后的警员打了个手势，开始记录。

　　裕春高中每年都会在高三正式开班以前，做一次全师生动员大会，据说这是以前流传下来的传统。

　　邱薇是前两年进的裕春高中，今年第一次轮到带高三。

　　跟开会的老教师们都不太熟，尤其是年级组的带头人裘真老师，据说她是校长的老婆。

　　有人传裘老师德不配位，但邱薇看过裘老师的履历，看得出对方是有真材实料的。

　　只可惜，裘老师的儿子英年早逝，对外说是生病去世。但是也有些老教师说，是裘老师的儿子自己心术不正，想陷害当年的一位女学生，被校领导发现。事情败露后，裘老师的儿子跳楼自杀，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最后还是重伤不治。

　　虽有传闻，但从来没人敢当面公开提及此事。

　　裘老师也依旧稳坐年级组带头人，带的班级也是稳中向好，从没掉出过榜单前五十。

　　一个尖子班的总人数也就三十人，这等于全员上榜。

　　裘老师即便传闻缠身，但由于实在实力过硬，至今无人撬动其地位。

　　邱薇进会议室的时候，裘老师正在喝水，看样子也是提前到了，裘薇原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

　　没想到裘老师比她还要早，她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内心敬佩裘老师，不愧是年级组带头人。

　　其他教师也陆陆续续到了会议室，校长最后一个到，进门后就坐在了门边上。

　　邱薇原本以为会先是校长说话，没想到裘老师直接上了讲台。

　　会议室很快关了灯，打开了投影仪。

　　邱薇听得很认真，幻灯片上的每一个小点她都记了下来。

　　时间久了，邱薇不由得将目光转移到一直在认真说话的裘老师身上。

　　裘老师的打扮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衣服的纽扣永远系在最上面一颗。

　　她为人严肃，脸上的法令纹深深地嵌在脸上。照理说，这样的长相，会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但邱薇却觉得，裘老师不苟言笑的样子，其实很有魅力。

　　邱薇注意到裘老师一直是盘发造型，后面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子固定头发，簪子较粗的那端似乎有什么字。

　　当她试图看清木簪子上的内容时，忽然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就好像有道锐利的目光正从身后打量自己。

　　邱薇从小就比别人敏感，对于他人的注视她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

　　这次开会，她虽然带了电脑，但还是习惯一直用圆珠笔在本子上记笔记。

　　她默不作声的打开电脑，并不着急使用，等屏幕再次暗了下去。邱薇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屏幕，她竟然看见身后有双眼睛，正在身后死死盯着自己。

　　邱薇被吓了一跳，慌乱间将笔落在了地上。

　　不对，那不是眼睛，那是一个人的脸！

　　那……那是校长！

　　裘老师扫了她一眼，没有停下讲述。

　　邱薇连忙弯腰在地上找笔，等她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自己的圆珠笔后。终于回想起，刚刚校长明明是最后一个进的会议室，一进来就坐在了门边。

　　于情于理，校长也不该在她身后啊！

　　邱薇攥紧手中的圆珠笔，借着弯腰找笔的姿势，微微侧头，果不其然，门边上坐着一双腿，穿着一双棕色的皮鞋。

　　不会有错，那就是校长！

　　那刚刚在自己身后的人，又会是谁！

　　邱薇勾着背，为了找笔，近乎将自己折叠了起来，等她看到自己的身后，同样有双棕色的皮鞋！顿时毛骨悚然！

　　邱薇手心冒汗，强忍着恐惧，坐直了身子。

　　不知从何时起，她再也没听到身边的同事记笔记的响动，原本一开始还能时不时在会议室听到教师的咳嗽声，现在竟是鸦雀无声。

　　这怎么可能呢？这里一屋子的老教师，基本人均咽喉炎，这是身为教师难以避免的职业病。

　　裘老师还在不停地讲述，邱薇回过神来，刚刚的内容，裘老师不是已经讲过了吗？

　　邱薇强忍惧意，让自己看向幻灯片。

　　幻灯片上怎么会没有内容呢！

　　邱薇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眼前的裘老师，似乎从开始现在，讲了大半个小时，这期间竟然都没有喝过一口水。

　　但自己刚进会议室的时候，裘老师明明一直在喝水，显然，裘老师的嗓子需要经常喝水来润喉。

　　邱薇终于确认，裘老师从自己低头捡笔开始，就一直在不断重复讲述刚才的内容。

　　她害怕地扭头看向会议桌上的其他教师。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大家的目光，竟都看向了她。

　　邱薇在那一刻读懂了那些目光的含义，那是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