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试试克家菜吗》姜夭

3、外出

　　周绎正在挑选衣服准备出门，家里大大小小的祂们也在帮忙，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排列组合。

　　不过也别对祂们的审美抱有希望，就算周绎再没有常识，也不会出现羽绒服配沙滩裤这种奇葩搭配。

　　家里衣服都是老妈采购的，还混杂着老爸恶趣味的几件裙子。周绎当面不做声，背地里就带着裙子去问老妈是不是准备给他添个妹妹。

　　如他所愿，当天晚上以及之后一周，老爸丧失了进房间的权利。不过这些裙子也留在了他的衣柜里。

　　一段黝黑的枯枝举着衣架过来，上面是条白色连衣裙，周绎把衣服拨开，“一般情况下，男生不穿裙子。”

　　看着和他一样纠结的祂们，已经在为自己出门穿什么打起架来，周绎想到个办法，开始搜索这段时间的穿着搭配。

　　他没有什么时间概念，或者说他对一切冷暖都无所谓，甚至不穿也可以。但是老妈说过，出门要根据季节和时间搭配不一样的衣服，避免被人看出异样。

　　老妈是家里地位最高的，她的话没人敢不听，除了老爸阳奉阴违，在零下几度穿着大裤衩去和别人攀谈买菜，他在谈笑风生，别人在暗地讨论。

　　看了一圈下来，周绎准备加一件外套，今天转凉，气温会有所下降。

　　“把衣服放回原位，打扫卫生。”周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下达任务。他扣上一顶鸭舌帽，戴上口罩，准备出门。

　　祂们举着抽纸充当手帕，挥送他，有时候，祂们比他更像人。周绎把门关上，隔绝了这片奇怪的地方。

　　今天有一点小雨，恰好处于一种不打伞就烦，打伞多余的处境，他对此向来不关心，淋着小雨就往巷子外面走。

　　当初老妈准备定居在这里就是看上了它环境好，人也少，但转过巷子就是菜市场，买什么东西都方便许多。

　　不过她忘了，像这种老巷，更容易囤积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时不时从下水道钻出来的飞鱼，仗着别人看不见祂们，肆意啄食着别人的生机。

　　银色的身躯像道水线，拖着近乎透明的鱼鳍，从下水道排水口跳出来，越过人的肩背，跳到另一边的排水口消失不见。

　　被啄食了生机的人，轻则小感冒，重则肺部感染甚至死亡。大多数人会归结于淋了雨，天气湿冷，抵抗力差等原因。

　　这种小东西很弱，弱到有能力的人都不屑去处理，老妈在的时候倒是时不时倒点汤下去，让这些东西安分一点。

　　但她的儿子，一年都出不了几次门，对这种东西也提不起兴趣。

　　“这不是周绎嘛，好久都没看见你了，最近是出去玩了吗？”雨檐下一位卖菜的老奶奶看见他，打着招呼。筐里的空心菜嫩生生的，刚采下没多久。

　　周绎认得，是老妈经常去买菜的那位，她很喜欢她的菜，新鲜干净，称也干净。不过怕是要让她伤心了，这人快要死了。

　　银色的飞鱼在她身边聚集的最多，有三类人很得祂们关注，一类是病人，一类是婴儿，还有一类是将要死亡的人。

　　有时是命里该绝，有时是过于引起祂们关注，周绎能闻到她身上属于死亡的味道，这种味道也吸引了更多的飞鱼围绕。

　　“在家宅着，没出去玩。”周绎老实回答，手插在兜里，看着那群飞鱼朝他跃来。

　　周绎随手把祂们拍落，就像抖掉衣服上的水珠一样，这些东西对他造成不了伤害，甚至祂们在他的食谱上，不过他家里管的严，向来不给吃这种下水道出来的秽物，都是吃自己后花园出来的干净的食材。

　　“给我称一把空心菜吧。”他把口罩往上抬，掩饰不善于和人聊天的缺点。

　　“欸，好，”老奶奶愣了一下，帮他称好菜，“一块五，微……”

　　没等她说完话，有零有整的现金递了过来，现在少有人用现金，就连她这个老婆婆都挂了收款码，倒是这年轻小伙子，现在还在用现金。

　　她没注意到的钱背面，有一个小小的阵法，随着钱易主印在了她手上，一层薄薄的膜撑起，隔绝了那群贪婪的飞鱼。

　　周绎道了一声毫无感情的谢谢，带着空心菜往菜市场深处走去，他还要买做果酱的糖和罐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至于这位老奶奶，他不改生死，护她死前安宁已经是看在老妈的面子上，就算老妈回来也不会说什么。

　　菜市场深处喧闹嘈杂，带着浓重烟火气，这和他格格不入，他对一众琳琅满目的菜品没有兴趣，倒是趴在橱柜上的祂们看起来很合口。金碧辉煌的鳞甲附着，符合老爸的审美，底下鲜美的肉把鳞甲撑起来，让人联想到金龙鱼或者小龙虾。

　　不过祂可没有它们可爱，趴在店主的头上吸食着他的愁绪，细长的触须从店主身体各处的孔隙里钻入，这会让店主腰酸背痛，精神不振。但别担心，隔几天祂就会找到另一位食物。

　　这种小东西都是这样，不会造成太大的社会影响，不像一些厉害的家伙，会有专门的部门来处理。祂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暗处的虫子，恶心又防不胜防，但却找不到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法。

　　“要买什么吗？今天的辣椒都是新到的，蜀地特产。”或许是他看了太久，店主以为他想要买一些什么东西，拖着疲倦的身躯问道。

　　没有什么需要的，就算有，店主也做不了主卖出去。

　　他对这东西很感兴趣，是他后花园没有的食材，有机会得叫老妈采购一点。

　　“妈妈，那里有怪东西。”一个小女孩牵着她妈妈的手，有些害怕地看着店主后面的东西，不敢进菜市场。

　　是了，有些通灵性的人是会看见这种杂碎一样的小怪物，大部分小孩因为先天自带灵气，也会看见，但大部分都会随着长大而泯然于众，成为店主一样的食材。只有少部分人能把这份灵气留下，然后被所谓世家，宗教，或者私人机构收拢。

　　但这种独属小时候的特殊能力也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现在，小女孩因为害怕不敢进菜市场，她的妈妈又无法理解其中原因，两人在入口处拉扯，就会吸引到祂的注意，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惧让这个小女孩更加惶恐，恨不得逃离这里。

　　一道黄色的东西掠过，刺入祂的身体，一声尖锐的哀嚎停留在人听不见的纬度里，然后悄无声息。

　　菜市场又恢复往昔的平静。

　　倒是周绎被勾起了馋虫，一片片海藻一样的东西从排水沟里伸出来，从鱼箱里卷走鲜活的鱼，在旁人看来就是那些小鱼跳的很高，总是精准地掉进排水沟里消失不见。这种东西凉拌会很好吃，但是从菜市场里出去的会带有鱼的腥味和下水道的恶臭。

　　还有那些伪装自己是章鱼的家伙，把真正的章鱼挤到一旁，自己占据了大部分水箱，肆意展示着自己恢宏的身躯，吸盘里的眼球忽闪，在有人把手伸进水池的时候，给他带上洗不掉的恶臭，还要尽情嘲笑他的鲁莽。

　　周绎喜欢用这种东西做成的章鱼小丸子，但他不配，他只适合做章鱼大丸子，还是外焦里生的那种。

　　他有自知之明，不会去挑战这种高级菜品。

　　天花板是有一排排和蘑菇一样的奇怪生物，他曾有幸吃过一次，知道了自己太奶长什么样。还有很多史莱姆一样的小东西隐藏在地上，趁机沾到鞋底，让人觉得鞋子黏糊糊的，然后祂们就能在整个菜市场里闲逛。

　　这东西，不是很好吃。周绎对祂的味道一言难尽，悄悄地把祂们从鞋底震开。

　　卖罐子的店在最偏的地方，一般来说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各占据了两遍的出入口，然后是调料，中间是水产和一些腌制品，肉类和调味品跟着蔬菜，豆腐，鸡鸭鹅跟着水果，只有往旁边小道走进去才能看见卖一些杂物的地方。

　　他需要一些密封性很好的小罐子，帮忙装果酱，拒绝了店家各种花里胡哨的产品，他选了一些普普通通的罐子。

　　这种额外的钱他是不会付的。

　　外面有些喧闹，好像是市场监管局的人在查假称，原本这种事情和他无关，但其中混着一类专门克他的人。他默不作声地把外套衣领拉高，从旁边的小路出了菜市场。

　　来检查的人没有注意，此刻他们正借着市场监管的借口，处理菜市场里的诡异，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东西被揪出来，就像在打扫旧屋扫出来的蟑螂，老鼠一样让人恶心。

　　最难以接受的是，菜市场里的人都无知无觉，甚至还会在走动的过程中，走进祂们大张的口器里。脓肿的身躯因为这种有意思的事情而浑身颤抖，墨绿色和浓痰一样的液体从祂们周身的孔隙里喷出去，星星点点挂在来往的人身上。

　　一个初见这般景象的年轻人声音发颤地发问：“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种怪物吗？”

　　应该是领头一样的人回答道：“不过是一些杂碎，只是一些开胃小菜，真正的巨头还不是我们能接触的。”

　　“这可一点都不开胃。”年轻人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看到这种已经算是精神上的巨大冲击，更是难以想象怎样的才算是大菜。

　　林理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原谅了年轻人的没见识。

　　“林队，这里有发现！”一个队员招呼他过去。

　　是一具已经死亡的等级为C－的诡异尸体，刚死亡没多久，身上的气息还没有散尽，队员从里面取出来一根细长的两端尖的物品，看起来像是杀死祂的凶器。

　　“看起来是根牙签。”队员说道。

　　“查，我可不希望自己的管辖范围里出现不可控因素。”林理戴着手套，用镊子观察牙签，两端干净，完整，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这样他们的线索又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