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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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河谷三角洲地带的简陋食堂里灯火通明。
今日的晚餐格外丰盛，除了常见的鱼虾螃蟹，言云益还命食堂宰了两头牛。
要知道，T国海岸线绵长，农业却不算发达，本地食物以海鲜和家禽为主，牛肉贵得离谱。今天这一餐，多亏了姜予眠自掏腰包给大家搞福利。
也是她发话，晚上全线停工，原本三班倒的工人们齐聚一堂，毫无顾虑地享用美食美酒。
“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敬未来的厂长大股东。”徐滟羽率先发话，举起满满的酒杯，向姜予眠遥遥一祝，一饮而尽。
工人们立刻也都站起来，高举酒杯，齐声道：“敬未来的厂长大股东。”
“谢谢大家。”姜予眠豪气干云地满饮杯中酒，将酒杯翻过来，一滴不剩，“今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有我姜予眠一天，我就绝不允许一名工人失业！”
“姜小姐好人呀！”工人们感动不已。
现在的经济形势已经被专家正式命名为“亚洲金融风暴”，对人民生活产生的影响不啻于台风和地震，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上个月领到手的工资能买一百公斤大米，这个月就得减半，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承担得起失业带来的风险，因为一旦失业，想再找到工作，就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了。
“姜小姐这话，无疑是给了我们一颗定心丸啊。”与姜予眠同坐主桌的一名管理人员醉眼朦胧，摇晃着酒杯满口赞赏。
“就是，同样都是言家的种，姜小姐就是比那不男不女的小子大气。你当厂长，我伍老蔫服气！”另一名技术骨干也举起酒杯，豪气地和姜予眠碰了个杯。
“话不能这么说，浔浔要裁掉你们也是没办法。”姜予眠矜持道，“政府要求矿厂接收三千名失业工人，可是盘子就这么大，不裁掉你们，就完不成政府的任务。”
“屁！那小子面相就阴狠！我看他就是为了讨好政府，不把咱们员工当人！”伍老蔫粗糙的大手砰砰拍打桌子，破口大骂。
这一桌坐的都是公开支持姜予眠的铁杆，酒酣耳热之际，话匣子都打开了。
“要我说，那小子没被红狼叼走真是可惜，瞧瞧老栓那样儿，怕是活不过明天早上。”
“老栓可是我们技术队的得力干将，早知道那小子天生坏种，说什么也不能让老栓给他带路。”
“得亏他跑进了深山，不死也活不长。呸，这就叫天道好轮回，报应虽晚必到！”
“深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姜予眠好奇地问。
“那当然！”伍老蔫粗声道，“姜小姐你没事也不要远离厂区，只要进了密林，你就会发现，书上说的那些看星星辨方位啦，根据河流找出路啦，全他妈不顶用！老林子里的景致，哪哪都一样，这时节还常起雾，别说你弟弟那样没阅历的公子哥了，就是经年的老猎人，只身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啊……”姜予眠捂着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伍老蔫犹嫌不过瘾，唾沫横飞道：“你就说今晚吧，这种天气山里一准儿起雾，那小子走的时候啥也没带，光是温差都能把他冻死。死了还不算，路过的蛇虫鼠蚁能把他啃得只剩一张皮！
“不过姜小姐你也别怕，这对你来说再好不过了。”见她眼睛瞪圆，有些被吓到的样子，伍老蔫故作轻松地冲她挤挤眼睛，“你想啊，他回不来，厂子不就直接是你的了么。对你，对我们大家，只有好处没坏处。
“再者说，腿长在他身上，他自己要进山，我们不追究他把老栓害成那样就不错了。若是你外公外婆敢说你半句不是，我们全厂员工都能给你做证！”
“对，我们都能给你做证！”
想到人美心善的姜小姐会被外公外婆责罚，铁杆拥趸们不禁都有些义愤填膺，大家共同举起酒杯，再三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她。
食堂的气氛愈发热络起来。
忽然，一名守门的小工踉跄着跑进来，反手指着门口，语无伦次道：“来来来……有人来了！”
“谁来了？”姜予眠不悦地放下酒杯，心说总不会是言不浔的鬼魂吧。
随着她话音落地，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兵列队而入，训练有素地将食堂包围起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大步跨进来，锐利如刀锋的目光四下一转，没找到想找的人，便直奔向主桌的言云益。
“哈哈云益老弟，你这舅舅当的，真他妈爽啊。趁那俩小子不在，自己跟这儿关起门来吃独食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阿流的干爹林东猜。
他直接把言云益坐的下首当成了主位，拖了把空椅坐在言云益身边，然后解下绑在腿侧的配枪，砰地搁在桌上，随后又不客气地将双腿架在桌上，橡胶底的军靴推倒菜肴，汤汁酒水瞬间洒了一桌。
姜予眠立刻想要开怼，她是未来股东，自然要保护工人。
刚张开嘴，身边的徐滟羽猛地拦住她，示意她去看言云益。
正被林东猜称兄道弟的言云益差点把魂吓掉了，肥胖的身躯缩在椅子里，弱小如鹌鹑。
“瞧瞧，这伙食还不错。”林东猜并不指望言云益招待他，自说自话地抓起一块炭烤羊腿，三两口嗦了个干净。
前一秒还热闹非凡的食堂此刻鸦雀无声，除了姜予眠和徐滟羽这两个不认识林东猜的，其余人都知道他来者不善。可他带着兵，手里还有枪，纵使大家心里不服，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林东猜吃完了羊腿，随手往地上一扔，迅雷不及掩耳地踹翻言云益屁股下的椅子，抓起配佩，对准言云益脑门就开了一枪。
啪！
言云益惨叫一声，身下淋淋沥沥画出一片小水潭。
在场诸人纷纷变了脸色。
林东猜哈哈大笑，大手一捞，又将言云益按回了椅子里。
“云益老弟，你怎么回事，我又不是言菲泉，还能吃了你不成。”
言云益浑身像被冷水浸透了，面上陪着笑，心里却在哭。言菲泉就是嘴上叫得厉害，可不敢真开枪，她跟林东猜比起来，就是小蚂蚁和大鼻象的区别啊。
林东猜翻转着那把特制的金柄配枪，若无其事地和言云益炫耀：“瞧瞧，我新得的M357，听说米国的FBI以前就用这玩意儿，不过90年已经停产了，我这把属于绝版。这玩意儿一共能装8枚子弹，今天我偷懒，只装了一颗，刚才没打中你，你猜接下来，我扣几次板机能打中你？”
他大笑着说完，完全不给言云益反应的机会，抬手又是一下。
啪！
言云益连尿都尿不出来了，如同坐过山空一般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好在这次依然是空弹，他颤抖着擦拭脸上的冷汗，心里苦苦祈祷：够了吧，该停手了吧，这个教训足够反思一生了。
可惜林东猜听不见他的心声，黝黑眸底刀锋一闪，不容分说又是连开三枪：
啪啪啪！——还是空弹。
言云益简直快精神分裂了，他有三高，每被林东猜吓一枪，血压就如脉冲柱般往脑门顶。
他哆嗦着护住岌岌可危的天灵盖，身体不受控制地痉孪起来：“东东东哥，你你你有话直说吧，别别别玩我了行吗？”
林东猜这才收了笑容，正色道：“云益老弟，你说话可得讲良心，我儿一直没来电话报平安，你当舅舅的倒是好不自在，不仅不派人去找，还和两个美女关起门来吃家家酒——到底谁玩谁啊？”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言云益哪敢说实话，眼珠骨碌碌直转，“对、对了，他们说晚上在我这儿住不惯，找你去了，怎怎么，你们路上没碰见，错过了？”
“放你姥姥的屁！”林东猜勃然大怒，一个眼神过去，立即有小兵前来，将言不浔和阿流那沉甸甸的四口箱子推到言云益面前。
林东猜再次用枪口指着言云益：“只剩三颗子弹了。你不会以为你还有三次机会吧？”
言云益彻底麻爪了，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看到行李那刻，他就知道自己的谎言站不住脚，因为阿流和言不浔如果真不想住在这儿，就应该带走行李才是。
林东猜不是傻子，想必也意识到了问题，言云益就算长了十个胆子，也不敢跟他说实话。
这么一来只能尽力圆谎了，可话术究竟应该怎么说呢？言云益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结果就是这么一犹豫，啪！又是一声。
林东猜哈哈大笑：“抱歉啊，云益老弟，走火了，剩下概率一半一半，你猜咱俩谁运气好些？”
言云益哪敢猜？
这一次枪口离得异常之近，崩出的气流像是穿透了他的头盖骨，他哇地大哭起来：“我说！我说！言不浔去了山里，阿流……阿流在我的办公室里！”
“舅舅！”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姜予眠急忙喝止，可言云益哪还听得见她说什么，上下嘴唇一碰，就将下午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言云益啊言云益，你他妈可真是好舅舅！”林东猜勃然大怒，猛地扣动板机。
子弹擦着言云益的耳朵飞过，将墙上壁画里的姑娘打烂了鼻子。
言云益骇得从椅子里翻倒过去，脸上一点死里逃生的血色也没有。
林东猜悍然一脚踹在他身上，直奔楼上办公室。
推门一看，里面空空，哪有阿流的影子。
“人呢？！”这回林东猜懒得和言云益废话，从手下兵哥手里抽出一柄狙击枪，咔咔两下上了膛。
言云益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我、我我不知道……”
好在他眼尖，瞥见捆缚阿流的立柜边散落着一截绳子，大脑飞快运转起来：“他他他逃了吧……你看，绳子断了，是被切断的！……”
那绳子豁口整齐，一看便知是利器割断。言云益这会肾上腺激素飙升，一下就想起来，他绑阿流的时候过于紧张，忘记搜身了。
林东猜毫不犹豫又给他一脚：“蠢货，你他妈连搜身都不会，还好意思学人家玩绑票！”
“是是是，我是蠢货。”言云益嗑出一口老血，大气不敢喘，“东哥你别骂了，找人要紧啊！”
这黑灯瞎火的，万一阿流真出什么事，林东猜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林东猜看一眼高高的天窗，“他肯定进山找他哥了，我亲自去追。”说罢将枪一丢，踩着言云益的办公室从天窗翻了出去。
副手对他彪悍的风格早就习以为常，只扯着喉咙问了一句：“言云益怎么办？”
“关起来呗。”林东猜趴在窗口，回头看了看，手指在姜予眠和徐滟羽之间点来点去，重点关照，“这两个也不要放过，要叫她们血债血偿。”
姜予眠早吓得魂不附体，饶是她心高气傲，也被言云益那口血震撼了。
见识到林东猜的“说到做到”，再看看那些凶神恶煞的兵哥，姜予眠下意识就往徐滟羽身后躲。
徐滟羽也怕啊，可她就是来帮姜予眠收拾烂摊子的，怎么躲得掉？
她高昂着头，色厉内荏道：“笑话，我们月月可是言家的小姐，今天你敢动她，明天言家就敢扒你的皮！”
“哦，是吗？”林东猜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立马改了主意，“那好办呀，你替她受过不就得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