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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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的东海，秋天来得比往年早一些，金黄的梧桐落叶洒满少年宫宽敞的庭院，断断续续的的钢琴声如同魔音灌耳，从顶楼的音乐教室里飘荡出来。
少女坐在钢琴前，十指如飞，用力地弹琴几个小节后，浑身一缩，泄下气来。
“你是对的，钢琴不适合这首曲子。”
“我写的曲子，我能不知道？”十四岁的言不浔坐在窗台边，顺手递过来一把吉他，“用这个。吉他的音色更明亮清澈，后期不会混音，单一乐器就很好。”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少女笑眯眯接过吉他，看了看他沐浴在秋阳下的脸，“你脸怎么脏了？”
“脏吗？”言不浔自己没感觉，胡乱用手背搓了一把，结果越擦越脏，脸上全是墙上蹭下来的白灰。
言盏月不忍直视：“还是我给你擦吧。”
她掏出手绢，用矿泉水打湿，怕擦不干净，用力揉搓起来。
“疼疼疼！”言不浔连声叫喊，“姐，你这搓脸的手法，像极了小时候外婆给我擤鼻涕。”
“是啊，不知道哪个小朋友，五岁还流着鼻涕满街跑。”
“我那是感冒，感冒了！”言不浔炸毛。
风吹过教室，老旧的窗户发现咯吱咯吱的响声，说话间，言盏月拾掇完了言不浔。
由于太用力，少年脸上白一块红一块，像极了戏台上的大马猴。
“啊这……”从窗玻璃里瞥见自己的惨状，言不浔瞪大眼睛，开启了临时自闭模式。
言盏月压根不理他，将手绢往他怀里一塞，道：“老师说明天可以把录音室借给我们，灌好磁带后，你就以月影的名字寄出去。”
言不浔翻个白眼，气哼哼不想说话。
言盏月拎他耳朵：“听见了没？”
“疼疼疼，听见了！”言不浔哀嚎着抢回耳朵，几个箭步就蹿到了门外，顿了顿，又贱兮兮地把脑袋探进来，中气十足地大喊，“姐，有没有人提醒过你，你的九阴白骨爪再练下去，就成九妹凤爪了！”
“哎，你个死孩子！”言盏月气得不轻，拎起书包就去追他。
言不浔手舞足蹈：“来追我呀，追我就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
两人嬉闹着跑过长长的走廊和楼梯，轻快的脚步扬起庭院里金色的落叶。
天空湛蓝澄澈，秋阳洒满温暖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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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浔睁开眼，平静目视着满地狼籍，身后是深渊一般的死寂。
他的话音落地，每个人心里都掀起了波澜。
新总监神色几变，良久喃喃道：“我想起来了！那年我还是刚入职的菜鸟，负责给寄来的样件做登记，《梧桐》的创作人年龄最小，所以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总负责人看到寄件人只是一名初中生，连封条都没拆，就认定这人水平不行，直接淘汰了。
“原来，他淘汰的是月影处女作！”
“你的意思是，言不浔就是月影？”尹樱颜尖声叫喊，狐疑的目光来回审视言不浔，“就他？怎么可能！”
“词曲创作人确实署名月影。”新总监拍了拍脑袋，激动道，“公司有规定，这些旧资料就算被淘汰也不会当场扔掉，而是会在仓库保存一段时间，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前段时间仓库大清理，旧资料都处理了。”助理小声提醒。
“就是说死无对证咯，是吧，眠眠？”尹樱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得意地朝姜予眠扬了扬眉。
姜予眠脸色惨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新总监笑道，“没事，当时的记录我有备份，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可是，你没办法证明，当时收到的，确实就是这首歌吧？”尹樱颜还在阴阳怪气。
“查一下处理记录。”言不浔直接吩咐律师，“看看那卷带子经了哪些人的手，被谁买走了，最后为什么会收录到池书的专辑里。”
旧资料才处理两个月，一切有迹可循。
闽宏宇立即给助理打电话，细无巨细地交代下去：“……最重要的一点，记得报警，PPU内部肯定有问题。”
话音没落，角落里传来“咚”的一声，先前强行直播监控视频的实习生跌倒在地上，抖如筛糠。
“我、我坦白，是姜予眠！她是我发小的大学同学，给了我二十万，让我把那首歌偷出来给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赚点外快，呜呜呜，求求你们别抓我！”
大厅里回荡着他悲凄的哭声。
这话就像是实锤，重重砸在人们心上。特别是刚才看苏和面子，对姜予眠保持几分信任的，这会一个个面容扭曲，宛如吃了几斤苍蝇一样恶心。
“竟然是月影！谁说言不浔没资格当评委的，他最有资格了好吗！”
“这么一看他的二哈脸好清秀呀，和他的作品一样有灵气！”
“天哪，我刚刚成为池书的粉丝，没想到新专辑的主打唱竟然是偷来的！”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月影一向低调，如果不参加这档综艺的话，说不定还发现不了作品被剽。又或者，如果他不是言不浔的话，是不是就只能眼睁睁被趴着吸血？！”
“喂，尹樱颜他们几个打满分的，是收了钱吧？说什么造梦舞台，简直是把观众当傻子耍呢！”
尹樱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刚为姜予眠说话，就数她声音最大。
她气得一巴掌打在姜予眠脸上：“贱人，枉我那么看好你，没想到你一直在骗我！”
“师姐，我没有！”姜予眠哇地哭出来，“都是这个实习生的一面之辞！师姐，我们是同门，你不信我，总不能信不过老师吧？”
“你还敢提老师！”
“师姐，你仔细想想，老师德高望重，最忌恨抄袭剽窃，如果我是那样的人，他怎么还会收我当关门弟子？一定是有人冒用了我的名字，我根本不认识这名实习生！”
“这……”尹樱颜又犹豫起来。
老实说，如今她确实不敢再信姜予眠，可姜予眠偏偏是恩师的得意门生，她总不能怀疑恩师的眼光。
姜予眠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以前根本没听过这首歌，我……”
“你听没听过，并不重要。”言不浔讥笑着打断她，转向李吟芳，“姜予眠没听过这首歌，你呢，你听过吗？”
“我、我……”李吟芳已经被一连串的变故弄懵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
言不浔狗脸轻笑：“不瞒大家，这首歌是我写的，言盏月做过修改。如果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是言盏月，为什么要在舞台上唱一首偷来的歌呢？”
是啊，为什么呢，疯了吗？
姜予眠下意识反驳：“我失忆了……”
“所以你压根不记得这首歌，然后又买通了实习生，剽窃了这首歌。”
忽然之间，姜予眠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李吟芳是不是言盏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如果坚持自己是言盏月，那她无法解释更改的歌词；可如果她不是，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剽窃。
原来言不浔的目标，由始至终都不是李吟芳，而是她。
一股森寒从脚心窜起，姜予眠像是落入圈套的猎物，瑟瑟发抖。
贺鸣行冲了上来：“言不浔，你够了！她是你姐姐，借用你的歌怎么了！你怎么能当众给她难堪！”
“贺鸣行。”言不浔移转目光，清晰地喊出他的名字，“华鸣娱乐的总经理兼法人，利用我的歌非法赢利。算一下他要赔我多少钱？”
最后一句是对闽宏宇律师说的。
闽宏宇已经从助理那里拿到了粗略信息，飞快地用计算器算了一下：“折合美金约三百万。”
言不浔啪啪鼓掌：“拍卖会的欠款还没还完吧，华鸣这是要破产的节奏，你爸爸知道吗？”
“胡说八道！”贺鸣行大怒，“你怎么可能是月影！我可是见过……”
等等，他想起来了！
他约月影的那天，月影没来，来的人是言不浔。
“你、你……”瞬间，贺鸣行瞪大了眼睛。
那天，月影爽约，姜予眠说有办法拿到月影的新歌，于是就有了这首《暗金色河流》。
“眠眠，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贺鸣行干涩地质问姜予眠。
姜予眠泣不成声：“不是的，真的不是我，鸣行你相信我！”
可贺鸣行还能信她吗？
贺鸣行心底一片荒芜，已然看不清姜予眠的真实面目。
他想起了初中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上台致词的明艳少女，一袭白裙翩然若仙，瞬间就吸引了自己的目光。时光飞逝，少女的容颜他已有些记不清，但他知道，少女品行高洁，皎若天上明月，是绝对干不出剽窃这种事的。
是什么改变了姜予眠？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一想到此，心底的膈应如野草疯长，贺鸣行步步后退，最后直接转身，踉跄着跑出了大厅。
姜予眠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个没用的渣男！
观众席上有人忍不住了，扬声大喊：“你们偷歌还不承认吗？还我们的门票钱！”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纸团飞过来，正中姜予眠的脑袋。
V3综艺对外宣称不卖门票，观众以抽签的方式产生，但抽签之前，需要购买PPU的官方吉祥物。这就导致不少人为了中签，反而花出去更多的钱。
“说的对，还钱！”
“还钱！”
群情激愤，无数个纸团有学有样地砸过来。还有人拿出随身的小玩意儿，用过的卫生纸、磕过的瓜子皮……下雨似地朝舞台抖落下来。
姜予眠无处可躲，只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求助地扑向评委席：“苏总……”
苏和早已脸色铁青，不等她说完，猛地踹翻椅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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