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 钢之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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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米诺斯清晰地在记忆中看见那条狗的原型只是一条普通的，在工业区流浪的黑色杜宾。
作业的工人们收养了它，将它放养在园区内当条看门狗，它也确实表现出了与其他流浪狗无异的智商，但自从丧尸爆发，这条狗与工程师相互撕咬融合之后，一些近人的变化发生在了这条狗身上。
只是，米诺斯微微眯起自己漆黑的双瞳，他现在更在乎自己直觉上的细微的“不满”，可他心绪上切实的触动又没多少。确实他对自己的异变似乎并不特殊而感到失望，可另一方面这些并不特殊的异变预示着一个天大的难题：
异变发生得似乎过于频繁了。
换而言之，人类的生存更加举步维艰。他想起一个月前他和雅柏菲卡还能正常通过纸笔交流时，雅柏菲卡问他初次遇见那样的巨型怪物有什么感受，当时他只觉得雅柏菲卡过分淡定，淡定得比这些异变的怪物还可怕。
想着想着，他已不由自主将手放在门把之上。
“叩。”
坏死的自动门被他轻松拧开，米诺斯根据记忆，轻车熟驾钻入管道井中，扭动那些关键的被破坏的管道枢纽，将其掰回正确位置。
现在只需要恢复大学的水电，故而许多管道砸了也就砸了，更有些例如通向市中心的政府大楼的水电供应管道便暂时无需恢复，若说还有什么重要的，那就是……
“滋滋——”
无线耳麦心有灵犀般响起，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连同两个居民区的水电供应一起恢复吧，万一还有活人呢？”
——是的，有水有电，能做太多事情了。
“我去修。”米诺斯干脆利落应答，“你先回去，等待三小时后告诉我水电有没有正常恢复，确定完全恢复了我再回来。”
“好。”
三个小时过去，米诺斯的身影出现在工业区大路正中央。二十分钟后，这道身影便重新回到希斯拉大学。
他微微颔首，教学大楼的光亮星星点点装饰灰败发黄的傍晚，不远处刚被他们炸毁的电塔还在焚烧，一股股黑烟还在天空不知何时厚重起来的云层中隐现。今夜又将是一场瓢泼大雨，正好掩盖化学炸药弥留在空气中的气味。
雅柏菲卡就站在主教学楼的门口等着米诺斯回来，与他站在一同的还是他的弟弟拉达曼迪斯，他还看见不远处宿舍有几道人影在忙碌闪动，雅柏菲卡顺势解释道:
“他们在打扫宿舍楼，现在房间充裕，争取每个人都能单独住一间。之前我们没来得及打扫房间内部，一小时前我把楼管钥匙分给他们，这些琐事就留给他们去做了。”
拉达曼迪斯在一边凉凉接茬：“这话说的真不客气。”
“没有办法，”雅柏菲卡熟练接过米诺斯手上捧着的相机，再接过他递来的黑包，只略略往里瞟了眼，便很快移开目光，将米诺斯拽至自己身边，“现在人手不够，我还想在吃晚饭前打扫好我的实验室，他们自己选哪间宿舍就只能自己打扫了。”
米诺斯则轻“啧”声：“你的实验室还没有打扫好？”
他成功看见雅柏菲卡眼中眸光一黯，“我的师兄师姐们……”他没说下去，很多事情便不言而喻，“总而言之，一小时前通水电后，我只是把他们搬了出来，就立刻在门口等你。”
搬出来，米诺斯的眼睛不自主瞥向摆放在主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的宽大草坪上的十一个黑色等人高的塑料袋。
雅柏菲卡边走边说：“鲁格尼斯博士有手下，包括我在内有六个研究生。”
他并没有理会见到哥哥后就未跟上来的拉达曼迪斯，而是继续介绍他们在这三小时内的行动：“拉达曼迪斯他们住在二楼，是你弟弟提议的，他说这样可以减少你与其他人的见面。”
米诺斯并未如他所愿转移话题，而是继续问：“也就是说，五个？”
他想起了两个月前记忆尤深的那天，雅柏菲卡上午在法学院的课迟到了，据他所说是为了去机场为鲁格尼斯博士送行。
“嗯。”雅柏菲卡道，“怎么了？”
“那天下午你也应该在实验室的。”米诺斯说，同时感觉到雅柏菲卡捏住他手腕的力道收紧，又很快若无其事放松。“但是你没去，你留下来陪我了。”
“……是啊。”
天色渐渐暗淡，不知为何，明明是暮春时节，这一个月的天却黑得如此早。米诺斯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无意识以拇指摩挲着，“鲁格尼斯博士说我没有必要全天参与进他们的项目，何况很快就是周末，那段时间项目也没有进展，那天下午他们就没让我去。”
“你后悔了？”
“并不。”
见米诺斯并不想绕开这个话题，雅柏菲卡于是直接指向左边五个黑色塑料袋，一面将米诺斯牵过去：“这些是我的师兄师姐们。”
米诺斯从侧面看他：“已经死透了，雅柏菲卡，这还挺难做到的。”
“……我们有严格的规定。”
雅柏菲卡说。
“做实验的时候，必须锁紧实验室门。虽然正常出入没有问题，但如果出现意外……尤其是这种传染性的，它就必须和研究员一起锁在里面，谁都不可以出去。”
米诺斯没接他的话。
其实剩下的也都不言而喻了，五个被锁在一间封闭性极高的在末日环境下近乎密室的丧尸在两个月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依据雅柏菲卡的说法，米诺斯甚至感到庆幸。
“你要帮我清理实验室吗？”雅柏菲卡问他。
“好。”米诺斯说，“你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雅柏菲卡看向他，忽然就笑起来，他手臂上还挂着米诺斯带回来的相机包，腰边还别着黑袋，“那走吧，”他迈开步，一面低下头，单手按起手机，“让拉达曼迪斯他们自己先吃。”
米诺斯没再说话，他们就这样漫步似的走开。
雅柏菲卡的实验室在东侧理学院类校区，光走路过去便近乎花了四十分钟，实验室内除了五具尸体已经被搬出，和一些被砸的玻璃仪器，出奇没有什么破损的迹象。雅柏菲卡递给米诺斯一件实验室套衫，自己也穿上，“以防万一，这件实验室曾经做过不少生化研究。”他说，“不过不久前我检查过那些仪器，没有损坏，也没有外溢的情况。”
只是——实验室如此完备的代价是什么又是不言而喻的，米诺斯依然无话可说，只是看着雅柏菲卡拿起实验室置物间的打扫用具把地上和桌台上的玻璃碎片扫起，拆卸下破损仪器打包进纸箱堆放在门口。至于地上的血肉，等米诺斯把纸箱丢掉再回来时已经被雅柏菲卡处理掉了。
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雅柏菲卡只是清理出了实验室一角，米诺斯不清楚一个角落是否够他用了，但他随即就见雅柏菲卡拿出他黑包里装着的“更重要的事情”所明确指向的东西：
一颗还带着肉沫与牙根的犬牙。
“我用了十足的力气，加上金属钝器，这颗牙依然完整地飞了出来。”米诺斯说。
“嗯哼，”雅柏菲卡拿着放大镜仔细瞧着，“又是一种新类型的变异，和那只巨人似乎只是强化了躯干不一样，这颗牙齿有金属光泽。”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米诺斯，你的手变成爪状时是什么感受？”
“没有很特别。”米诺斯说，“像生来如此。”
“这样。”雅柏菲卡随口道，一面将犬牙放在玻璃片上，米诺斯看他找了一阵，拿回一个枪型检测仪对准犬牙，随后就看他拿起草稿纸计算。“钛91.7%……？”
他抬起头：“你在管道井里是否有看到狗的咬痕？”
“嗯。”米诺斯毫不犹豫，“它咬断的地方就是通往居民区的管道群。”
雅柏菲卡微微眯起眼：“恐怖的进化力。”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米诺斯等了一会，却看见雅柏菲卡随手把犬牙泡进透明溶液中，便脱下罩衫，对他招招手：“先走吧，对一颗牙也没什么好研究的。”
他不想解释太多，或者说他想在别的时机解释，但有一句话是对的，对着一颗牙，尤其来源于已经死掉的变异犬口中的牙没有什么好研究的。雅柏菲卡等他从实验室走出来，锁上门，“你说得对，它很聪明，它咬断了通往居民区的管道群，还让牙齿完成了进化。米诺斯，你……”
“我也可以和他们一样？”
米诺斯冷不丁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雅柏菲卡立刻否认。
未料，米诺斯忽然微微一笑：“我觉得有可能……否则我和它们不会相互吸引，也不会接收不属于我的记忆。换而言之，既然我能接收到，为什么那条变异的流浪犬不可以？还是说你不会觉得它破坏了居民区的管道群只是巧合？”
但他只展颜了一瞬，很快便收敛正色起来：“你没必要因为关心而什么都不说。”
“……我不会那样子。”雅柏菲卡也敛起放松的表情，“我只是觉得那对你来说过于残忍。”
“这没什么。”
米诺斯打断了他，一边拉下高领，露出脖颈上几乎与他原略显苍白的肤色融为一体的，刚修复好的血肉：“你知道我的能力吗？雅柏菲卡，我知道你已经开始给变异的丧尸进行分类了，那巨人的变异是躯干异化，这只狗呢？我呢？我似乎只要吞噬掉它们的核，我就能有修复躯体的能力。”
“我的意思是，像那样拥有可怕破坏力的东西还在继续产生，但现在，我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你不是不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说些心慈手软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 钢之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