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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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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小姐,你来啦?快请坐快请坐。”
一回生二回熟,童无忌这次上门,和老板娘已经很熟悉了。
说是要指定陈一帮自己推拿,老板娘也没多想,只觉得是熟客要找相熟的师傅,比较了解身体状况,推拿的效果也更好。
“我们小陈师傅刚上钟,你这要等他,可能要等上一个多小时,要不你先上街去逛逛,差不多了再回来?”
童无忌微笑着听老板娘说到“小陈师傅”,想来陈一是还没有跟店里任何一个人公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以他那个凡事都要十拿九稳的性格,看来是对他们两个这段恋情还没有什么信心。
他不想说,她也不在意。
“不用了,我今天休息,有的是时间,我就在这里等他,麻烦老板娘你转告他一声,我今天只接受他的服务。”
“哎哟,好吧,小陈师傅长得帅就是比较受欢迎。我去给你倒杯茶,这儿还有瓜子,来,边嗑瓜子边等他。”
老板娘说着从收银台后捧出一罐黑白相间的葵花籽,用一个一次性纸杯倒了满满一杯放在童无忌身旁的小桌上,很快又端来一杯热茶,“这个瓜子我自己买来蒸熟了晒干的,放了罗汉果和甘草,吃多了也不会上火。”
“好,谢谢老板娘,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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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上的瓜子,童无忌想了想,上一次嗑瓜子已经是比较久远的事情了。
小时候她被爷爷奶奶带着,从小就学会了嗑瓜子,不管是西瓜子南瓜子红瓜子葵花籽,捧上一小碟坐在电视机前,不一会儿面前的桌上就会堆起一座小山。
直到中学时期,童妈妈发现童无忌的门牙上隐约有一个小豁口,一看就是嗑瓜子嗑出来的,被警告了之后,童无忌就和瓜子的缘分断了。
不过,已经刻进了DNA里的动作,童无忌可一点儿都没忘。
就着这一杯茶一杯瓜子,童无忌愣是把陈一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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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大褂的陈一带着惊讶走来,脸上的笑是一点儿也藏不住。她来,他当然是高兴的。
好不容易互相表露了心迹,结果这个五一都没法和童无忌再见上面,他还有几分沮丧。
现在想念的人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心里甜得很,又惊又喜,一开口就差点没收住:
“童……童律师……你怎么来了?”
陈一的改口让童无忌有几分不悦,故作不满的语气:
“小陈师傅,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你的VIP客户吗?怎么,不想我来?”
“小陈师傅”四个字念得咬牙切齿,陈一自然是听出了她的情绪,连忙找个借口把她带进推拿房里。
童无忌先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三张推拿床上都没有人,也没有其他技师,她乖乖地趴在其中一张推拿床上等待陈一的服务。
“童童。”陈一的语气放得很温柔,像是在哄孩子,“下次不要来消费了,一个小时几十上百块的,多费钱,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想要按摩,跟我说就好了,我给你按。”
童无忌第一时间反驳:“那不一样,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我不想你休息时间还要加班替我这种挑剔的客人推拿。”
“你哪里挑剔了?”陈一笑了。
“你师娘刚刚没跟你说吗?你给前一个客人推拿了这么久,我就等了你那么久,她给我推荐了好几个师傅,我都拒绝了,只认你一个。”
“那挺好,算我提成上了。”陈一想了想,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童无忌翻过身来看他。
“我还是觉得有点亏,你在店里花的钱,也不是全都到我口袋里来的,你想想,一个钟头的钱,我和店里是六四分的,我六,店里四,按今天节假日价格80块来算,我只能拿到四十八块,你明明是特地来光顾我的,却被店里分走了三十二块。”
他这盘数算得清楚,童无忌听得无奈:“我看你不是什么眼睛变态变性的,是被钱迷了眼。”
陈一乐呵呵地笑着:“钱不怕多,最好你现在就拿一叠红色的毛爷爷把我眼睛糊上,反正也看不到。”
童无忌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陈一的胳膊:
“那如果你□□还不收我一分钱,不是更亏吗?”
陈一理直气壮:“给女朋友按摩,天经地义,就算义务工作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啧啧啧,两天不见,你这张嘴怎么甜了那么多啊?”
童无忌坐起身来牵起陈一的手指晃荡着,“刚刚一进门,你师娘还跟我说你长得帅就是特别受欢迎,这两天没少接到漂亮小姐姐的单吧?撬都撬不开的嘴突然就变得会哄人了。”
陈一突然俯下身,凑近童无忌的身上用力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有股味道。”
好老旧的套路,已经猜出陈一接下来要说的话,童无忌反向套路了他一把:“是啊我昨晚上没洗头。”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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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聊得正欢,陈一听到了门锁按动的声音,迅速回复到专业推拿技师的状态,顺手还给童无忌拉上了隐私帘子,不让刚进来的客人打扰到她。
两个人很有共识地保护着这段刚刚萌芽的关系,在有外人的状态下,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相对陌生了很多,变成了力度够不够,还有哪里不舒服。
相比之下,隔壁一对客人和推拿技师的气氛更轻松些。
童无忌趴在床上,甚至能听到隔壁床的客人和女技师拿陈一打趣,说陈一再这么单身下去,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她笑而不语,明明算得上脱单了,偏还要在这儿装。陈一也随着她们的话题去接:“我每年都能收到师傅师娘的红包呢,还有你们这些结了婚的也要给我派红包,我可舍不得这些红包去结婚。”
她这是找了个什么掉进钱眼子里的人,童无忌把脸埋在推拿床的洞里用力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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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师傅,可以再加半个钟吗?”
目送着旁边的推拿技师和客人离开,童无忌还依依不舍地仰躺在推拿床上,看着身边站着的陈一,他也在回望着自己,也不知道按他说的,眼睛里那两口井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还加啊?你已经加了半个小时了,人家比你晚来的都结束了。真要再按下去,会按伤你的。”
陈一低头看着童无忌,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绿色包装的糖果,传到她的掌心。
童无忌把糖举到头顶,仔细研究了一下,乐了:“哄小孩啊你,还是口哨糖。”
“是薄荷糖啊,不过确实能吹响。老板娘放在收银台给客人吃的,我顺手摸了两颗。”说着陈一又掏了掏口袋,撕开糖纸往嘴里丢了一颗糖,嗦了两下,嘟成金鱼嘴吹出一个饱满的口哨音。
男孩子嘟起嘴就是想让你亲他。
童无忌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身体已经不受脑子的控制,她跪坐在推拿床上,搂过陈一的脖子,迅速吻了上去。
清凉微甜的薄荷糖味随着呼吸瞬间从陈一的唇齿之间流淌到童无忌的唇间,是会令人清醒但再次沉醉的味道。
她的动作很突然,根本由不得人反应,陈一已经完全失了分寸,任由童无忌半挂在他脖子上,向他索取更深入的亲吻。
排除掉早先为了伪装情侣通过主题乐园工作人员考验的匆匆一吻,这一刻,才算得上是陈一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他一直很珍惜自己的情感,绝不轻易把心底的感受奉送给旁人。
所以面对童无忌此刻热情的一吻,他的回应并不是那么主动,还有点慌乱。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对着他在吹,明明是冷气,脸却在发烫。
他尝试着回应童无忌的动作,舌尖触碰到她的唇尖,他往回退缩,她却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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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一来说,童无忌闯入他生命里是个切切实实的意外。
从第一次见面就往他心上狠狠捅了一个洞,让他受伤,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见面,她都在无意之间为他填补了人生过去的空缺,并给他带来了新的方向。
也许早在白色情人节那一天,他不由自主地买下一束玫瑰花送给她,就已经是喜欢的证明。
虽然工作是推拿技师,他并不是那么喜欢肢体接触,甚至有些抗拒,哪怕是同事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他都会能躲就躲。
但现在,他在迎合童无忌的拥抱,把双手环在童无忌的背上。
这是他对童无忌的身体最熟悉的部分,每一次她出现在推拿店,他的双手都会在她的背上充分用力按揉。
——当然,现在可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他的身份早已切换成了她的男友,可以顺理成章地拥抱她,抚摸她的背,给予她回应。
“乖,回去吧,别再给我花这个钱了。”他的唇离开她的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有这个钱,买点好吃的,总在路边摊凑合对身体不好。”
童无忌用脸颊蹭了蹭陈一的脸,蹭得他有些发痒。他鼻尖再次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是他每次见童无忌都会闻到的气味,带点苦又微甜,闻起来舒服,却让他下意识有一种危险的概念。
这次陈一想起来了。
是苦杏仁的味道。
他这是中毒了,中了童无忌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