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妻美陈先生》原杉

26、第二十六章

　　“陈一，不好意思，我这个周六日有团建，要去户外烧烤野炊，这周本来是说周日和你上课的，恐怕又要推迟了。”
　　处理好一天的事务，已经过了十一点，童无忌靠在床上，想起来给陈一发一条微信。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会不会又被安排了值班刚刚关店还在回宿舍的路上。
　　“没关系。”
　　很快收到了陈一的回复，童无忌还是开心的，她又对着手机发了一条语音。
　　“老是要你迁就我的时间，对不起啊。”
　　陈一回复的时间很快，大概也是闲着。
　　“不用说对不起，其实我正好准备给你发微信。本来这周排班我是周日休假的，我们店里有个师傅说要和女儿出门玩，就跟我换班了，我这周变成周五休假了，没有办法给你上课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下可好了，两个人的时间对不上，对于这次失约，各自都不会有负罪感，童无忌若有所思地笑了。
　　不过，如果陈一是周五休假，那还是找到了让陈一上门教学的理由。
　　“陈一，你周五休假的话，介意晚上来我家吗？我下班就回去。”
　　“可以倒是可以，你不介意我一个单身汉大晚上的出现在你家里，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话。”
　　最后的半句，哪怕是语音都能听得见他话里的笑意，童无忌想来也猜得到，上回妈妈上门的时候把陈一描述得像犯罪电影里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肯定没少和陈一周旋。
　　陈一肯定很无语吧。
　　“好了好了不要跟我妈计较，她这个最爱看TVB的警匪片，看谁都不像好人。”
　　“阿姨没有错，你终归是女孩子，一个人住，多提防一些是对的。”
　　“那，还是和上次一样，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接你进来。”
　　“你几点下班？不会让我等到十一点吧？”不说别的，童无忌总是做推拿店最晚光顾的那个客人，这让他多少有些心理阴影里。
　　“这样吧，我下班的时候给你发消息，你就出门，从你住的地方走到我家小区。我坐地铁回去也就四五个站，应该差不多时间。”
　　“如果你早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菜市场，我教你怎么挑新鲜的蔬菜。”
　　“那就这样说定了。”童无忌的话音里带着兴奋，陈一听得嘴角上翘，那是说明她在期待见面吗？
　　不管她是不是期待，他是期待的。
　　“好，到时见。”
　　“好，你早点睡，我要睡觉了，晚安。”
　　放下手机，童无忌回味了一下陈一那句“到时见”，大概是受了陈一的影响，最近她看了一些和盲人相处方式的书籍，里面有提到过，不需要刻意回避“看见”“见面”这样和眼睛和视力相关的词语，刻意回避只会让他们觉得更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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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约定的那样，周五这天，童无忌下班就提起包从工位上起身。
　　“童律师，今天这么准时下班？很少见哦。”李粤生还端着杯咖啡，桌面上还摊开了几份案卷，看上去就是要加班的阵势。
　　“是，我约了朋友，先走了，拜拜。”童无忌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天色渐暗，童无忌稍微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她今天才想起来陈一说过他还有夜盲症，环境太黑的话，他的视力会变得很糟糕，就这么让他一个人走不太熟悉的路，还要他在路边等自己，童无忌心里冒出了几分担忧。
　　直到上了地铁，她才给陈一发出了消息。
　　“我下班了。”
　　这样算下来，她到小区门口的时间应该会比陈一早一些，由她来等他，总归好一些。
　　虽然她是一个不喜欢等待的人。
　　她了解等待的过程有多煎熬，还记得小时候她常常会被父母打发到家楼下接马上要到来的客人，有时候碰上塞车或是别的状况，在那个小孩子还不配拥有手机的年代，她就要无趣地在家楼下的空地等上好久，也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但她没有想到，她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陈一已经拄着他银色的盲杖站在了一棵大榕树下。偶尔有车辆的远光灯扫过，盲杖上的反光条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很是显眼。
　　“陈一。”
　　童无忌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还被他埋怨了一下：
　　“这里有车出出入入的，不要跑，要看车。”
　　“我有看车的，是你没有看到。”童无忌辩驳。
　　“怪我，怪我瞎。”陈一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点菜市场还开门吗？”
　　“当然。不然你觉得这个钟点下班的人要怎么买菜？”陈一的盲杖往地上敲了敲，确认好方向，“你不会从来没试过这个钟点进菜市场吧？”
　　“别说，还真是，一般这个时候我都在办公室啃苏打饼干。”
　　陈一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到童无忌的胳膊肘。
　　“走吧，带你去市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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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无忌出入菜市场的时间，一般都是周末的早晨，一买就会把一整个星期要吃的都买齐全，这样即便晚上加班，也不会出现冰箱没有存货的情况。
　　所以傍晚进菜市场还真的一个新奇的体验。
　　和周末早晨她熟悉的市场不太一样，那时候的市场多数是老年人和家庭主妇，这个时候的市场，更多的是中青年，有的还穿着职场的制服，有的提着公文包，身上都带着浓烈的工作上带来的疲倦。
　　大概也是因为太累，讲价的声音会少一些。
　　除了身边这个一看就是经常混迹在菜市场的男人。
　　“豆角便宜一点，你这里就剩下一把了，我要了。”
　　“靓仔，很便宜了，你看你早上来的时候都不是这个价，现在我都是打折给你了。”
　　“早上的豆角比这个好，你看这把都是挑剩下的，瘦瘦的。”陈一的手捏在长长的豆角上，谈判的势头很足。
　　“哎呀给你给你，早卖完我早回去。还要不要别的？一起买了。”这个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看到童无忌站定，顺口也招呼了一句，“靓女，买菜啊？这个，西兰花，好靓好新鲜的哦，刚拿货回来。”
　　陈一的视线转到西兰花上，是浓郁的深绿色，手轻抚过，花苞饱满还没开，的确是新鲜的。
　　“要吃这个吗？”
　　童无忌狠狠地摇了摇头。
　　“我最讨厌这个，有股味道。”
　　摊主的眼神突然八卦起来：“靓仔，女朋友啊？跟女朋友煮饭仔？”
　　“是朋友。”陈一飞快否认。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老实，你女朋友的眼睛看你含情脉脉的，你还说不是。”
　　陈一猛地转头看向童无忌，只看到她飞快转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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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那个老板跟我很熟的，我经常跟他买菜，他就是比较喜欢开玩笑，你不要介意。”陈一打开水龙头逐条搓洗刚买回来的豆角，速度很快，又接了一盆水把豆角浸泡到里面。
　　童无忌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毕竟刚才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一直跟着陈一走，直到摊主开玩笑她才反应过来。
　　有点尴尬，还是把话题扯开吧。
　　“没事，你买这个豆角要怎么做啊？”
　　“豆角炒蛋。”
　　“哦。我们大学食堂里的阿姨也经常做这个菜，但是有的阿姨炒出来的好吃，有的阿姨炒出来不好吃。”童无忌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鸡蛋，“要几个蛋啊？”
　　“那要看你觉得好吃的是什么样的了，给我描述描述？”
　　“就是厚厚的蛋包住豆角，里面的豆角不会太软但是熟透了，甜甜的，外面的蛋有点焦，吃起来很香很下饭的。”
　　“懂了，那就两个吧。”陈一指挥着童无忌把蛋打散加盐，自己则在砧板上咔嚓咔嚓地把豆角切成短短的颗粒。
　　“你切豆角好快啊。可以让我试试吗？”
　　剩下的半截，童无忌就像怕豆角长了腿跑掉一样，手掌按着长端，一刀一刀地下。
　　陈一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侧着身站在她的左边，宽厚的手掌触碰到她的手，轻轻握住，把砧板上散开的豆角拢了拢，
　　“不要用手掌按，很危险，接触面太大了，容易切到自己的手。像这样，用指尖捏住捏紧，右手直上直下，不要歪，切出来的豆角就不会斜。”

　　又是这样亲密的接触。
　　童无忌这回心里有了异动。
　　这很平常，很平常。
　　她不断告诉自己，一刀一刀地切下去。
　　“对了，就是这样，切得差不多，左手就稍微往后退，左右手配合，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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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童无忌也忍不住继续盯着陈一看。
　　“我比豆角炒蛋更下饭吗？”
　　完蛋，被发现了。
　　“你长得帅嘛，你看刚刚老板都叫你靓仔咯。”童无忌随口扯了个理由。
　　“胡说，我明明长得像把你大卸八块的雨夜屠夫。”陈一还是没有放过用这个话题自嘲的机会。
　　童无忌看着陈一，酝酿了半天。
　　“有件事我觉得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了解什么？”陈一笑了，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了解一下刑法怎么判是吗？”
　　“我说真的，如果你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法律上，对于盲人，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说完这句，童无忌被自己逗笑了。
　　“学到了。”陈一点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实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