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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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什么是需要在法定婚假这几天办完的，陈一的搬家大事绝对是其中一个。
结了婚，搬出推拿店的员工宿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面对这间睡了七八年的宿舍，一下子要离开，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童无忌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小房间，恋爱的三年里，陈一从来都不敢邀请她来做客，理由是房间太小，隔音很差，在这个房间里说什么，隔壁都能听到，简单来说，这是一间没有隐私的房间。
偏偏陈一又是边界感相对比较强的那一类，不太愿意和同事谈论他的感情生活。
再怎么说，喜事总是要和大家分享的，陈一带着童无忌先是到了推拿店给大家派喜糖。
陈一的师傅，也就是老板和老板娘对于陈一这突然的一出感到有些惊讶，前两年推拿店遇到些麻烦事的时候，是童无忌出马帮忙解决的，那时候也刚好是陈一和她开始恋爱的时期，大部分人都不怎么看好这段感情。
到今天，两个人修成正果，站在推拿店中央，一把一把的糖果分散到各个手掌中，传递着爱情的甜蜜，师娘看着牵着童无忌的陈一，感动得眼眶有些湿润，在童无忌给大家逐一分发喜糖的时候，不声不响地转身进了休息室。
“阿一，师娘好像哭了。”童无忌低声在陈一耳边诉说了这一幕。
陈一眨了眨眼，师娘对他很好，这些年来，师傅和师娘的亲生儿子在外打拼，很多时候连过年都不回家，陈一这个同样过年不回家的孩子，就成了他们投射感情的对象。天冷天热，师娘都会问候陈一，看他衣服是不是穿少了，被子够不够暖，可以说，在认识童无忌之前，师傅和师娘就是陈一最亲近的人。
按理说，有这么一层关系，他结婚是应该提前告知一声的。
不过这场婚结得太仓促，连陈一自己都恍惚得觉得像一场梦。
“我去看看。”陈一要往休息室走去，童无忌依然没有松手。
她知道师娘在陈一心里的分量，这段感情，如果没有师娘推一把，可能他们两个在中途就已经分开了。
“一起去吧。”
“好。”
轻轻敲响休息室的门，传来师娘清了清嗓子回答的：“请进。”
“师娘。”陈一牵着童无忌进了屋，关上了门。
“恭喜你们两个啊。”
童无忌看到背过身去坐着的师娘用纸巾抹了好几次眼泪，实在有些感慨，虽然不是陈一的亲生母亲，她的情绪表现得要比陈一的母亲显得激动多了。
相对而言，师娘才是见证着陈一眼睛病变后从痛苦到淡然面对这段过程的人，很多陈一没有告诉过自己的故事，她都是从师娘的口中听回来了的。正因为有那些陈一不愿意分享，藏起来的往事，才炼就了今天站在她身边这个可靠的男人。
“师娘，谢谢你和师傅这八年的照顾。谢谢你们看得起我，把我从技校挑过来，让我这个乡下仔有机会进省城做个打工仔。”
“是你自己肯用心。师娘看得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师娘回过身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陈一，童律师，你们过来。”
两个人牵着手走近，师娘拉过陈一的手，把红包拍到了陈一的手里。
“陈一，这个就当是师傅和师娘两个人对你们两个的祝福，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好好过日子。”
师娘又拍了拍陈一的肩膀，得到陈一点头肯定之后，把目光转向了童无忌，“童律师，我们平时聊得不多，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师娘是过来人，知道明眼人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你要多体谅。但是他们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师娘。”
“陈一你不要说话，师娘在教童律师怎么对付你们这些睁眼瞎。童律师，陈一跟他师傅一样，做错事了就喜欢装可怜，眼睛看不到不是理由，你不要心软。”看师娘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童无忌连连点头。
“陈一你是今天搬出去是吧？师娘跟你们一起回宿舍，搭把手收拾收拾打包行李还是可以的。”
“不用麻烦你了师娘，我跟陈一两个人能搞定。”
陈一紧接着童无忌的话：“又不是辞职了不来上班，过两天放完假就回来了，师娘你不要舍不得，到时候你还嫌我烦呢。”
“好好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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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的叮嘱，成了两个人在收拾行李过程中最大的话题。
童无忌很是好奇，师娘这个过来人，又是怎么选中了陈一的师傅。
“他们不一样。”陈一把桌面的复习资料一本本叠好，放到提前带来的收纳箱里，“师傅和师娘结婚的时候，师傅是明眼人。结婚不久师傅就去当兵了，去的边境，好像是什么炮师下边的队伍的小兵一个，打仗的时候炸伤了眼睛，才看不见的。”
“看不出，你师傅还是个英雄。”
“我师娘就是和你一个想法。那时候师傅回到乡下，眼睛瞎了，什么都干不了，师娘家里人都劝她离婚改嫁，师娘说，他为了国家牺牲了小家，她不能让一个英雄心寒。”
“师娘这个思想觉悟，没话说，真的没话说。”童无忌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听师傅说，刚开始那几年，他脾气也很坏……”
“现在也……没多好。”
“师傅因为眼睛看不到就很丧气，老是冲师娘发脾气，想要故意气走师娘，但是到最后他们俩谁也离不开谁。后来国家有政策扶持，师傅就开始学推拿，后来就有了现在这家店。”
“他们两个看上去就很恩爱，原来是有这么波澜壮阔的故事。和他们一对比，好像我们两个认识到恋爱都平平无奇。”
陈一听得回头看着童无忌：“你觉得平平无奇吗？”
“挺正常的。”
“对我来说已经够波澜壮阔了。”陈一用手比划着，“我原本是在这里的，就跟地底泥差不多，什么都没有，现在爬起来一点了，到这里了。”
“等你考试合格了，就能到这里了。”童无忌抓住陈一的手往上又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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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一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的同时，童无忌爬上了陈一的上铺，把他贴在床边墙上的各种标语都拍了一遍。大大小小的卡纸，被透明胶布贴在墙上，横排竖排都有，要么是目标，要么是考试重点，看着有种打卡点的氛围。
童无忌举起手机，指着最显眼的一张标语，来了一张自拍。
“要成为视障律师！”
童无忌忍不住吐槽：“写这么复杂干什么，要成为律师就好啦。阅卷老师又不会根据你眼睛看不看得见来评分，法官也不会……会不会有同情分呢……还真没试过，我还没在法庭上碰到过视力障碍的律师。”
“你说会不会将来有一天，我跟你打对台？”陈一笑着，“你看TVB都有拍视障律师做男主角的电视剧了，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的视障朋友受到启发，找到一条新的就业道路呢。”
“有也不奇怪啊。”
童无忌说着把标语一张一张撕下来，小心翼翼地去掉透明胶带，叠好。
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带回家在书房里贴好，给陈一做一片专属于他的学习角也不错。
“嗯？”童无忌在角落看到了几张褪了色的小照片，是她完全没见过的，不知道陈一在什么时候拍的她的照片，完全没有在看镜头。
“怎么了？”
“你怎么还偷拍我？”童无忌把照片也撕下来，大概是受了潮，画面已经很模糊，看不清背景画面，完全无法判断拍照的时间。
陈一收拾的动作停住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啊？你讲得好恐怖，难道我失忆了吗？”童无忌吓得又看了好几眼照片，看上去是同一天拍的，发型和衣着都是一样的，坐着，有的是在玩手机，有的是在说话。
“2016年十月份，国庆节假期，我和你约上了省博物馆的门票，我们逛完博物馆出来刚好是饭点，在那附近的店走了几圈都是要排队的，等位的时候我们看到店门口摆了一台免费扫码打印照片的机器。”陈一把这段记忆复述出来之后，童无忌好像也有了大概的印象。
“是不是那家店又贵又难吃，还排了好久的队，出来的时候我们两个都疯狂吐槽，然后我们说这个亏不能吃，就在店门口打印了好多照片，把人家的相纸都打完了？”
“就是那次。”
童无忌一拍脑袋，算是想起来了，自己钱包里放着的那张两个人的自拍，也是那一天打的。
但她还是对陈一打的这几张照片毫无印象。
“我们打的不是合照吗？”
“这几张是等位的时候，我先打的。多新奇的机器啊，我就随手拍了几张你的照片打出来了。挺自然挺好看的。”陈一说到这个，有几分害羞，“打出来的比较方便看，睡觉前看一眼，睡醒了睁开眼看一眼。”
又是闷骚的这一套，童无忌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都掉色了，不要了。以后直接看真人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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