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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太子婚宴(上) ...

  •   太子婚宴如期而至,长秋宫内一派喜庆祥和。
      翟媪为宣神谙戴上了双凤戏珠的鎏金发冠,又将唇脂呈到她面前,转头瞧见跪坐在一旁的少商正瞧得聚精会神,忍不住打趣:“少商君在看什么?”

      程少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前一身正红宫装的人出神,瞧着那人纤细白皙的无名指蘸了蘸青瓷小盏中的红色唇脂,而后轻柔地在饱满的下唇上点了两下,又抿了抿唇,霎时间那人的脸颊似又更白皙明丽几分,朱唇轻启,美目流转……

      ——那细软的无名指尖陡然在她眼前放大,而后带着冰冰凉凉地触感落在了她的眉心。
      “额……”

      程少商情不自禁地兀自咽了咽口水,冲着面前人憨憨地笑起来:“皇后你好美……”

      宣神谙面上绯红微起,冲着她宠溺地撇嘴:“油嘴滑舌。”

      翟媪拧了一把热水浸过的巾帕递过来,对着宣神谙笑道:“幸得少商君是个小女娘,若是换成个儿郎,这长秋宫啊、怕是得备上几口大缸了……”

      程少商刚想问与缸有何关系,便见皇后的脸颊又红几许,柔美的目光再次落回她的身上,顺着翟媪的话说了下去:“若是个男儿郎啊,不知得哄骗了多少小女娘去……”

      她的声音柔软,像是软软的棉花沾上了糖浆,听得程少商心中又荡了几荡,溢美之词再次脱口而出:“少商认真的,皇后一直都美,近日似乎比之前更美了。”她说着顿了顿,又似坚定般点了点头,“今日最美!”

      宣神谙手里捏着巾帕,却也不急着净手,又将无名指染了染唇脂,转身在小女娘的唇上点了两下,而后又教着小女娘抿了抿唇,见小女娘唇周染的不匀,又伸着小指替她抹了抹,终于满意道:“少商君的姿色,未来怕是予这长秋宫都要被求娶的儿郎踏破了门槛呢……”

      被夸的人换了位,程少商脸上烧了起来,刚才皇后冰凉的手指在她唇上抹动时,她一动都不敢动,只跟着皇后的动作抿了抿唇,许是那唇脂里加了蜜,怎的甜到了心坎上了呀……
      程少商凑近了些,与宣神谙一同照进了铜镜里,竟也觉得自己美了许多:“许是长秋宫养人,少商从前可没这么好看的……”

      宣神谙笑着低头揉着巾帕净了净指尖染上的红,却见自家傅母已将绣着金丝凤凰的罩衫端了过来。
      由着宫人将她搀起,翟媪与宫婢一齐将皇后宫装展开,替她披上,宫婢在身前替她系着腰间的配饰,翟媪则在她身后替她竖着衣领。

      这些日子她坚决拒绝那帝王在她脖间留下痕迹,故而那一块青紫已渐渐褪去,只是不小心被硬物蹭到时仍有些酸涩。
      那皇后宫装正式的很,衣领自然也较往日硬了许多,宣神谙几不可见地躲了躲,别的宫婢定是不觉皇后有何动作的,只是翟媪伺候她几十年,她的小动作又哪逃得过自家傅母的法眼,于是身后传来翟媪带着重音的一句:“确实养人!”

      宣神谙还暗自庆幸其他宫人应当不懂翟媪所言,却听自家傅母又补了句:“陛下天未大亮时被曹常侍唤起了身,知您近日辛苦,不让吵醒您。又怕政事延误,赶不及回来,留了话请您直接去大殿。”

      程少商眉头一蹙,“陛下昨夜又来了吗?”

      一个“又”字,让宣神谙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能咬了咬内唇掩饰羞赧,佯装斜了眼去瞧殿外,问:“小五还没起吗?”

      翟媪已将她的宫装又抚了抚平,见她紧抿着唇的模样,顺着她的话解围:“五公主昨夜兴奋得很,睡的晚了,老身刚才去瞧过了,已经在更衣了。”

      见少商仍旧蹙眉歪着脑袋,知她定然还在想那帝王昨夜留宿之事。
      太子大婚前夜,那人留宿长秋宫再正常不过,偏偏那人晚膳时未出现,直待到夜深人也静了,才“大摇大摆”地来找她……
      是以少商并不知晓,如今见小女娘的模样,不定又在想些什么了……

      “少商,你去催催小五这个懒虫!”宣神谙点了点程少商,“予今日可不等她。”

      见小女娘点头应允着小跑出殿外,她脸上的红霞才渐渐褪下色来,翟媪却近了她身,压低了声同她道了句:“今晨陛下离开时面色似乎有些不好……”

      宣神谙回忆着昨夜的情景,那人确实是像揣着心事……
      “曹常侍可说什么了?”

      见翟媪摇头,宣神谙只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有什么心事呢?
      今日子昆大婚,便不想这些了吧。
      且、他想说时应是会同她说的……

      “五公主,你说咱们长秋宫要是放大缸,要放哪合适?”

      “为什么要放大缸?”小五穿着一身红色小袄走在少商旁边,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种荷花吗?”

      “可能是吧……”程少商抬手摸了摸下巴,“得空我再问翟媪,为什么要安大缸?”

      宣神谙听着两个小丫头的对话,想起那位上位者每每瞧见少商或是小五占着她时发的酸,不禁冲着身边傅母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唇。

      翟媪会心笑笑,提醒道:“这个时辰,朝中大臣与贵人亲眷也该到了。”

      “小五,少商,过来。”宣神谙冲两个小丫头招了手,“今日可是你们太子哥哥大婚的日子,要听话。”说着又对着小五道:“不可闯祸。”

      小五瘪了瘪嘴,“儿臣才不会呢!”

      *

      虽说太子亲迎之礼是在临近黄昏,可帝后却是从巳时便开始摆宴。
      王侯贵胄、朝中重臣相聚一堂,饮宴盛谈,尽是恭贺之词。

      宣神谙侧眸瞧了瞧身边的文秀,只见他眉间带喜,笑得得体而肆意,时不时与她举杯共饮,并无半点心事模样。

      悬着的心放下些许,今日又是自己的长子大婚,是以宣神谙心中倒也欢愉高兴,却不想午间在回长秋宫小憩时迎来了不速之客。

      彼时宣神谙正在殿内更衣,只听见外头一阵吵闹声,那声音她虽已多年未闻,却也一听便知是她的从表妹文修君。

      “拦我作甚!这长秋宫我亦不是第一次来,你们不认得么?!”

      宣神谙叹了口气,虽说自己在乾安王府时并未得其多少关照,但毕竟在那乱世之中,是乾安王府给了他们母女姐弟安身立命之处,故而上一世她明知文修君对她无敬,小乾安王贪得无厌,她也未曾多加约束,只将那份荣华富贵替他们□□不变,可他们终究还是自取灭亡,一个被彭坤挟持成了傀儡,一个被文帝白绫鸩酒赐了黄泉。

      “皇后得了宠,便不认我乾安王府了吗?”

      宣神谙由翟媪扶着转过屏风,抬眸对上一身红装的傲慢妇人,抿了抿唇,依旧还是如上一世般挥退了殿中其余宫婢。
      “妹妹何出此言?”

      文修君眼梢翻飞,佯装出一副笑意姿态:“朝中谁人不知,皇后如今得圣上偏爱有加,我今日不过是来贺我侄儿大婚之喜,皇后也要拒人千里之外吗?”

      “妹妹言重了,适才予是在后殿更衣罢了。”眼前人比记忆中要年轻几分,但那张扬跋扈的脾气倒是半分不少,宣神谙在殿前坐下,又给文修君赐了座。

      文修君面色缓和些许,“我今日倒也不止是为太子而来。”她顿了顿,佯笑着说了自己的来意:“我那阿弟小乾安王在寿春生活清苦,想在属地铸些钱花……”

      宣神谙怔了怔,上一世文修君向她提及寿春铸币权之事是在五年之后,如今怎的在此时便提了?
      她正发着愣,却听文修君继续道:“这些个小事,我想皇后也不会不答应的,哦?”

      且不论这一世为何此时便提,铸币权关乎国运,她的答案自然也同上一世一样。
      “妹妹找错人了。”宣神谙朝殿门处望了一眼,示意翟媪去殿外守着,又继续道:“朝堂之事,予向来不会过问,更何况在属地铸币,有伤国体,妹妹莫要再提了。”

      “哼!什么不过问!什么不再提!”文修君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听得她拒绝的口吻,瞬间不再伪笑,拍案而起,有意对着殿外大声道:“你可记得当年我乾安王一族对你的恩典吗?如今你倒是趁越妃失了皇子,不知用了什么腤臜手段得了圣宠,宣氏一族连得好处,却不记得当年是谁收养的你吗?”

      她将宫人屏退,有意遮掩维护,却不想文修君却是恨不能天下皆知……
      宣神谙面上难堪起来,心跳也快了些许,上一世她未得文帝的偏爱,文修君便嘲她夫君无爱,如今那人眼里开始有她,文修君竟又讥她使了腤臜手段!
      虽说她们并非亲手足,但也曾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如今被她这般讥讽,宣神谙只觉失望透顶,转念又想,她原来想着他的心意只是后宫之事,却不想前朝早已波及,文修君今日当她之面尚能如此讥讽,更何谈其他人又是在背后如何议论她的……
      越氏又是怎么想的?
      越姮呢?

      “好一个温良恭俭的皇后,我呸,就该让他们都来看看、你是如何忘恩负义,又是如何狐媚惑主的!”

      “妹妹慎言!”宣神谙终是忍不住喝了一声,不想与她争执,深吸一口气道:“舅父待我们的深恩厚德,予永世不敢忘……但铸币权之事,予无能为力,妹妹请回吧。”

      “你还真以为身为一国之母就这么厉害吗?若是没有我阿父,你早不知沦落到何处了!”

      宣神谙面色又冷几分,“予从不觉得这一国之母有多厉害,所以妹妹更不必将口舌浪费在予的长秋宫了。”她撑着桌案起了身,并不看向文修君,只兀自背对她走向了一侧,“予已经说了,铸币权之事,予不能做、更不会做,妹妹若执意要提,便去找圣上吧。”她说着微微侧过身子,“但予也要提醒你,铸币权并非小事,你莫被人利用、祸从口出。”

      “宣神谙!你以为自己如今成了皇后、又得了圣宠,便可以对我不屑一顾吗?”文修君向殿门走了几步,“你就该打开殿门,让外面的人看看,你这一国之母藏了多少肮脏事!你若未使出些狐媚手段,那圣上能为你夜夜留宿吗?!”

      夜夜留宿?!
      宣神谙只觉自己额角的神经抽了又抽,且不说文帝是不是夜夜留宿,便是如此,她一个宫外之人,如何知晓?!
      宫外是否已有谣言?

      “文修君你好大的胆子!”殿门嚯地被推开,帝王带着怒意跨步进来,“你也知道皇后是一国之母,岂容你这般出言不逊!皇后念在旧情不与你一般计较,你如此得寸进尺、咄咄逼人,是想体会一把何为真正的天家尊贵吗?!”

      外头的光线猛地照射进来,宣神谙有些被晃了神,待她看清闯进殿来的那人时,他已将一番狠厉的话语说尽,目光柔和地到了她的身前。

      “陛下。”

      她刚福了福身子便被他搀了起来,“神谙,不必多礼。”语气柔情得与刚才判若两人。

      文修君见到文帝时一惊,于是只能拼上老乾安王当年救孤城捐躯一事搏上一搏。“陛下,我阿父当年为救孤城捐躯,妾有兄弟姐妹几十人,四处离散,只剩下最后一个幼弟,今日,我是来求皇后照拂一二,难道这也有错吗?”

      宣神谙仍沉思着文修君那句“狐媚惑主、夜夜留宿”,是以并未注意到那两个贴在殿门边的丫头,只听身侧人沉着声冲着殿外道:“小五、少商,回寝殿去。”她才缓了神瞧向殿外,两个小丫头满是担忧、欲言又止的模样倒令她宽慰不少,于是她冲他们阖了阖眸子,点了点头示意,见他们走远,才转回了目光。

      叠于身前的双手被他攥进手心抚了抚,抬眸是他满眼的疼惜,而后他转身面色一改,“你口口声声提及老乾安王的恩惠,那朕问你,早在最初,是宣氏全族鼎力相助,你祖上才得以迈过生死难关,这份恩情又该怎么算?”
      见文修君语塞,他又继续道:“寿春并非蛮荒之地,年年四季分明,从无旱涝之灾,且自有矿山,念在老乾安王从龙有功,又是姻亲,朕让小乾安王驻守寿春封地,已是照拂,他若有能耐,怎会生活不易,又何须皇后再行照拂?!”

      文修君急道:“可我阿弟前日来信……”

      文帝冷哼一声打断她:“更何况,他是一城之主,当思百姓疾苦,为当地百姓谋得生计,而非只顾自己贪图享乐,有负朕和皇后所托!”

      他知上一世彭坤携小乾安王谋逆,文修君因铸币权之事被赐死,她心中对老乾安王是有愧疚的,觉得自己或该尽早规劝弟妹,又或是留他们一命。但那时寿春叛乱,朝堂上下早将矛头对向了她和子昆,她自顾不暇,那段时间几次三番染上风寒,面对他时却是一言未提,生生将那些愧疚和无奈都自己扛了下来。
      可她凭什么要愧疚?

      小乾安王被彭坤挟持谋逆,是他自己能力不足又贪得无厌,他从不指望小乾安王能有何将军半分忠肝义胆,却不想最后连个自保都做不到,足见其无能。
      而眼前的文修君呢?除了一心一意为她的幼弟谋利,可曾关心、照拂过神谙一分一毫?她怎好意思一再开口向神谙索取?

      文帝抬手将身边人瘦削的肩膀搂进怀中,“朕赏赐宣氏,是宣侯在城中开设学堂数间,又在临县施粥赈灾,造福百姓有功。朕礼遇皇后,是因为神谙乃朕的妻子,不但为朕生儿育女,还为朕排忧解难,朕在前线可为战事拼尽全力,全靠皇后在朝堂为朕稳固后方。”他说着一顿,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肩头揉了揉,转身再次面向文修君,开口之言掷地有声:“但、这与你文修君何干?与你乾安王族又何干?!
      皇后摄政监国被景阩功臣为难,乾安王族作为皇后母族姻亲,可有为她建言献策过一次?!皇后身怀六甲却不得不日日临朝,到了临产还被众臣为难、拖延下朝,你乾安王族、你的夫婿车骑将军可有站出来为她说过半句?!神谙孕期忧思、生产时九死一生,你作为她的从表妹,可有进宫真心关怀过她半分?!
      如此这般,你觉得、神谙还欠你、还欠乾安王族分毫吗?!”

      宣神谙怔怔地听着他说起那段艰难的时刻,她生小五那日确实是险象丛生,那时已近产期,她也不知腹中孩儿会选在何时降生,只是那日晨起时便觉腹中躁动不安,翟媪劝她多休沐一日,她却知道前朝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想着撑过早朝便好,第二日便是休沐的日子了。可谁想去了大殿坐下不久,腹中便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也渐渐发硬起来,她早已育有几个子女,当下便知腹中孩儿怕是今日便要出来了,可那日几位景阩功臣偏偏起了争执,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抚即将出世的孩儿,一开始还能听清几位大臣的论点,说上几句,到后来已经痛得她迷迷糊糊无暇去辨了,好在小五还算懂事,陪着她散了朝,直等到她回了长秋宫才破了水……
      可她从未向他提过她生小五那日的情景,他是如何得知的?

      她再抬眸去瞧他时,只见他墨色的双眸已泛了红,胸口也因刚才那一番激动陈词而起伏不定,宣神谙用余光瞥了一旁低头语塞的文修君,伸手抚了抚文帝的后背,又将被他攥着的手指展了展,反将他的几根手指握进掌心,用指腹轻柔地捏了捏,“陛下,今日是子昆大婚的日子。”

      文帝颔首瞧了她一眼,只见她在只有他看得到的角度朝他努了努嘴示意,重生一世,她仍旧心软,好在她心思聪慧,又同他一样已历经一世,即使依旧心软,也不至于让自己为此事委屈,于是揉在她肩头的手掌轻拍了拍,转头对文修君道:“今日太子大婚,朕便不与你计较,日后若再让朕听到文修君半句诋毁皇后、有辱皇家之词,朕决不轻饶!”

      待文修君退下,殿内只剩得两人,文帝将她扶回内寝,转了话题宽慰她:“小五这丫头也不知是随了谁,今日明明是她大哥的好日子,倒成了她的主场,去她那几个叔舅爷爷处讨了不少好处,我看宣煜可没少被她坑骗。”

      “外甥肖舅,宣煜小时候嘴也甜着呢。”

      想起午间宴席上,小丫头一个个王叔、舅舅地甜甜的叫人模样,他不禁爽朗的笑出声来,转头见她正一会反手轻敲着自己腰,一会又抬起手捏了捏肩颈,“可是累了?”

      “嗯。”宣神谙颔首点头,见他已将双手按在她的肩头,忙止了他的动作,转眸挑着眼凝他,“陛下今日起的比妾早,应是比妾更累些吧……”

      文帝想起今晨曹成来汇报之事,眉头微皱了皱。
      重生回来后,他知道不能再不管孤城一案,可此事牵连之广,并不在他的把控范围内,如今新朝建立不过十年,各方割据势力尚不能稳,朝中寒门子弟还未被重用,何况西北有匈奴,东有齐国南有大梁,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他若直接查凌益,怕是不仅没证据更会打草惊蛇,彭坤此时也动不得,那唯有同上一世一般,先去查那个贩卖假军械的雍王,这一回他不会轻易放肖世子回冯翊郡……

      谁曾想派去的人不仅查到雍王谋逆之证,还无意中查探得雍王早在当年新朝建立之初已有摇摆之姿。
      当时他因霍家之事,御驾亲征,留下皇后摄政监国,当时与雍王谋逆之流便是看准了宣氏一届女流,想在朝政上为难于她,让她望而生畏,自动罢朝,好让他们以朝中无人不利管制为由,窃取文秀打下的江山。
      谁曾想宣氏竟在朝上应变得当,而文帝临走时也为城中留下文武大将,他们不敢妄动,后见宣氏又有身孕,谋逆之流便找准了越氏的痛处,暗下挑拨,使丰饶旧臣在朝堂之上有意刁难,故意拖延散朝时间。

      文帝将纪遵找来询问当时可有异常,这才了解了当年她在监国时的艰难事。
      纪遵说那时朝中几大重臣常常为些小事争论不休,往往等到散朝时,已过了午膳时间,纪遵说那时皇后常忍着身体不适,与众臣一同上朝、下朝,哪怕是生产之日,也未有懈怠。皇后生产那日,是他看出了皇后的不妥,与宣侯一同平了那一场喋喋不休的争论,那时情况危急,他与宣侯也未顾礼数,直接将皇后送回了长秋宫。

      好在皇后和五公主都算平安。

      文帝叹了口气,抬手将她拢进怀里,“神谙……纪遵都同朕说了,朕不知你那时如此艰难……”
      见她未出声,他又贴了贴她的发顶,继续道:“原来雍王早有谋逆之心,是神谙不顾自身安危,日日上朝,才未给雍王等人可趁之机。”

      雍王?
      他好端端地为何会开始查雍王?

      她虽未知当时雍王已有谋逆的心思,但她确实知道当时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她唯有做好自己,才不至于被人挑了错处。
      宣神谙眉心跳了跳,侧了侧身子看他,见他满眼通红的疼惜之态,她若此时逼他去讲为何要查雍王?是否知道些什么?是否重生而来?未免有些不解风情,故而无奈地冲他一笑:
      “好在小五乖,挑了个第二日是休沐的日子出生,给了妾一日的时间修整,不然妾可做不到日日上朝了……”

      文帝见她有意排解自己的难过,也不再执拗,毕竟今日是子昆的婚宴,应当开开心心的,“看来今日最该好好奖赏小五的不是朕的叔伯、也不是宣煜,应当是朕自己……”

      宣神谙浅浅地笑了笑不语,继续捏自己的肩颈。

      “小五要奖,小五的阿母更该奖。”文帝灿灿一笑,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朕今晚一定好好伺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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