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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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法斯最近陷入了巨大的彷徨期，他有时候睁着眼睛睡觉，睡着的时候怀疑自己还醒着。
一方面当然是病痛的影响，当疼痛成为生活的必需品时他只好强迫自己习惯。另一方面则是父亲一手壮大的公司正在自己手中逐年衰败，虽然这种衰败在萨菲罗斯死后的那头两年已经经历过最严重低迷，但那时好歹还只是民心动摇这么简单，如今已经是经济低迷和灾厄降临的双重加持，虽然目前在神罗小姐的帮助下已经比预想中的破产好了太多，但衰败就是衰败，只是从迅速的衰败改成钝刀割肉般迟缓的衰败。
最重要的一点，柯蒂斯·神罗不在他的身边，她说她临时要出差，出门的理由很正当：为了研究星痕兽，突破星痕特效药的研发瓶颈，路法斯当然只会应允，社长看见自己的合作伙伴披上一层薄薄的防尘外衣，戴上通讯手环和藏暗器的耳环开门离去，他当时问：“你要去多久？”
柯蒂斯看起来心不在焉，有些无语的回答：“拜托，你管我呢。”说着她随手甩上了总裁室大门，黑桃木门后还有一扇浅青色的防弹玻璃门，直降电梯不消三秒钟就到了，想必柯蒂斯会直接搭乘电梯去瞭望台上由飞机接走。
他是精英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一生中少有离经叛道的时刻，他少年时期最热衷于和父亲作对，当他没有父亲后，他孑然一身，环顾四周居然一个朋友和知己都没遇到，有的只是忠心的部下、政场的伙伴还有随时会在他虚弱时刻落井下石的盟友，幸而他还有柯蒂斯，血脉相连的柯蒂斯，这让他又难得生出了一丝离经叛道的念头。
他想，为什么她如此自由？明明她也是神罗，却像只鸟儿一样，想飞哪里去就飞哪里去。
也不是路法斯非要考虑柯蒂斯的事情，实在是因为提起她的人太多。
“路法斯社长，好久不见，您的身体比之前看起来好太多了，哦对了！夫人在哪儿呢？我有个礼物想要借花献佛给夫人。”
“社长大人！我还记得去年在朱诺发生的惨案，好在多大的灾难都影响不了真正的灵魂伴侣，这是我特地送给您二位的礼物！希望能弥补大婚那日在海港城的不足。”小盒子打开，里面盛满了朱诺的海产品，海洋珍珠和珊瑚打造的手串。
“哦哦哦！看见您太好啦！我还记得令正对宇宙航空学方面的兴趣，这台天文级别的望远镜是...........”
巴拉巴拉巴拉......
要不是这些人提及，路法斯都要忘了，他和柯蒂斯居然有名无分的扮演夫妻一年之久。
尤其是看到诸多礼物中那些和新生儿有关联的礼物，路法斯社长都会虎躯一震，他想，天哪，孩子，那是什么东西？永远不会横跨在柯蒂斯和我之间的一种未知生物。
他希望柯蒂斯永远留在神罗，在他一臂之间，虽然不会温驯可人变成贤妻良母但会支撑着他的某根神经，把源源不断的血液输送进自己的心脏。或者让柯蒂斯成为“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两个人在同一起跑线上降生但未来截然不同，社长想看看，那个“路法斯没有选择但柯蒂斯选择了的人生道路”。
他是敬爱她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社长对柯蒂斯就有那种生理上的渴望，如果比喻成爱情未免俗气，是啊.....比起得到柯蒂斯的吻，他更希望能和柯蒂斯坐着在凌晨狼藉的书桌上吃晚餐。
叮铃铃——
呼叫铃响了，那是社长习惯在轮椅上照料自己的日常起居后他常常听见的声音，他的轮椅上几乎安插汇聚了全球最顶级的设备，他现在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守着这正方形的一亩三分地，只有会见必须见的客人时要求曾主任想办法把他搬到普通椅子上。
宾客们一个都没看出来社长病了，他们没看出来社长的左眼快瞎了，只是心念到神罗总裁大人越来越爱赖在真皮沙发椅上不动弹了，他脚踩椅凳，德比皮鞋干净得能当镜子照，钢笔滚掉在地上也从不弯腰去捡，哎呀，真傲慢啊，可那是神罗的总裁，米德加的上位者，又有什么办法呢？
叮铃铃——
“进来。”
餐车推进来，车轱辘和在地毯上滚动，平坦的地上落了几颗灰蓝色的袖扣，餐车途径，盘子上的甜品勺被震动出嗡嗡嗡的声音。
然后门关上了，路法斯拒绝任何人看他脆弱的样子，自从病情加重到一定地步后，他有时候连塔克斯都懒得见。他秘密安排的主治医师建议他不要动怒，更不要生闷气，路法斯·神罗倨傲地说“看来要想不动怒必须先开除话多的医生。”
医疗院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有柯蒂斯偶尔穿着白大褂经过路法斯身边，她看着他的身体数据采样把他劈头盖脸骂一通，路法斯心里才消了气，感受到一种畸形的舒坦。
小社长今年才三十出头，这对男对女来说都是一个人生命中的黄金时期，他刀叉上立着一块半熟的牛肉，为了健康强迫自己咽了下去，他等了一会儿，希望有人破门而进踩着长靴噔噔噔来到自己面前，风风火火脱下外套责备他这里不好那个也不好。
可惜柯蒂斯还在千里之外，两人平时又只做表面功夫从来不私底下发工作外的短信。
“哈哈哈哈”他笑了，“我在等什么。”他自言自语，准备吃下一口肉片时突然顿住了。
久违了，这是麻痹的感觉，先从喉道里传来麻痹感，然后舌头一瞬间失去味觉，鼻腔里泛着工业糖精甜得发齁的苦味，然后是脖子转不动了，像是被饲养者一口气套了三个伊丽莎白圈的小猫咪一样无助，他握着小刀的大拇指也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卡住动不了了。
路法斯是个现实主义者，从某些方面来讲他和柯蒂斯一样看中数据和资料库采样，他喜欢用数字说话，但还一次都没有统计过他从小到大被绑架、生命收到威胁的次数。在这里我可以给出答案，他成为米德加幕后国王后遭过72次食物下毒、19次巡讲暗杀，7次正面劫持，甚至在他就职那天有个不自量力的五台忍者小姑娘还想要他命。
“求和等于98”这个数字只是他儿时在当神罗少东家时的冰山一角。
路法斯皮毛油亮的爱犬在狂吠！
这次投毒是因为有人买通了神罗内部的人，抓到了路法斯失去左膀右臂的空档，成功的第73次!
......
在倒霉蛋社长被偷袭的时刻里，神罗夫人正在和老情人叙旧呢。
“我不会放开你的。” “等着我真正和你相见。”
“好，如果要我重新爱上你，就别想着毁掉星球！”柯蒂斯居然松口了，她竟然，竟然说出这种退了一大步台阶的话。
萨菲罗斯沉默了一下，但也就一下，冷漠说“不行。”
“你要毁了全人类，毁了这里，那我住哪儿？”
秒针走了十几下，他的左手上还举着正宗太刀，右手搂着柯蒂斯的腰，“我们去.......崭新的家园。”
“好，崭新的家园，那我吃什么？”
“......”
“只有我们二人的家园，那是全新未开垦的世界，没有人类文明、没有现代科学，一种从头来过的农耕时代，那你要负责种地么萨菲罗斯？”
柯蒂斯知道她现在这番话只是在胡搅蛮缠，但萨菲罗斯却意外认真的思考并回答了：“我会想办法。”
“好，你会想办法，那然后呢，什么都没有的一片空白的世界里，我们余下的时间做什么？发呆么？”
“我们可以。”“.......看星星。”
柯蒂斯大为震撼，她突然感觉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男人，她努力抬脸去看萨菲罗斯的眼睛，只看见他的下睫毛在振动。
“真的对这个星球感到如此绝望么？”“一点点留恋也没有？那些你在当1st时帮助过的人，你保卫过的家园，你捍卫过的疆土。”
这次他没有停顿，非常很肯定地说“是的。”
“在我心目中你不是怪物啊！”
要是萨菲罗斯能是个资质平平的战士也好，他要是个没人看得起的常败将军也好，是个粉丝俱乐部人数不超过五根手指的无名小卒也好，偏偏他是英雄，他的绝望会带来翻天覆地！
正宗在一阵星光中消失了，柯蒂斯的腰带兴许勾到了萨菲罗斯的头发扯痛了他，也可能是银发美人被触动了什么开关按钮，萨菲罗斯蹲下柔和地看对方，但柯蒂斯一点也没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温柔，他那是掠夺者的眼睛、刽子手的眼睛、复仇者的眼睛。
萨菲罗斯在还当英雄的时候是个好性子，没人能激怒他没人能让他憎恶，他自然从来没有和柯蒂斯或任何什么人气势汹汹吵过架，和柯蒂斯闹变扭倒是曾经有过，但没有正面争吵。可两个人要么不争吵，要么便吵得不可开交，多年的亢奋情感累积在一起，已经达到一个相应饱和的阙值，似乎如何也不能再拔高了。
于是他们两个此刻都显得成熟冷静了不少，他们彼此都觉得这样平静的对白自己已经等了一个世纪。
“不用劝我，柯蒂斯。只有这件事哪怕是你说的话我也不会听。”
“......哈哈哈哈，萨菲罗斯，你也是胆小鬼。”
安静的空气在他们之间流淌，只有空气净化机和岛台下的制冰器偶尔出点动静，新鲜出炉的立方体和球形冰块从五厘米高的机器里落到冷藏柜壁，发出清脆的“咚咚当当”，听起来清脆凉快，柯蒂斯继续说：“萨菲罗斯，你分明是胆小鬼吧！不然你怎么会把我带到这里，一开始还想用过去的回忆迷惑我放松我的警惕，你分明也很害怕什么对吗？你承认吧。”
以前柯蒂斯从来没有想到萨菲罗斯的恐惧，在她先入为主的观念里，这个男人是强大到发指的，那个萨菲罗斯会害怕？恐惧？不安？谁信啊？至少银发精英俱乐部里不超过一成人相信。
柯蒂斯继续说：“你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不承认你是人，那好，你也只是个普通外星物种，你成不了神的，你甚至连直接面对我都做不到，只敢操控你的思念体和我对白，还把我拉到这种莫名其妙一看就漏洞百出的伪造空间里，你在你终于感到安心的空间里和我说话，这安心是什么？”“是你的不安和心里隐约升腾起来的害怕。”
“害怕什么呢？萨菲罗斯，比如星球上所有人都不在了，你会孤独吗？所以才要留下我，还有留下扎克斯和克劳德么？”
萨菲罗斯依旧维持半蹲的姿势，他平静的面孔上被柯蒂斯言语汇聚的子弹打了一个洞，面具掉落显出劣迹斑斑的原始墙皮，他笑着抱着柯蒂斯说：“我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最懂我。”他淡淡的，露出邪性和良善并存的复杂笑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柯蒂斯明白了他谁的话也不会听，谁的意见也不会征求，现今，他似乎表现地无比珍爱她，但实际这份爱已经和扭曲的恨意没太大区别，柯蒂斯望着他幽深的蛇眼心中想到：他要沉浸在他亲手织拢憎恶的复仇蝶茧里，冲破垂死的瘴气给世界染上绝望的血色，谁也别想打动他，谁也不能违抗他。可能这样的他才是史上最有魅力的游戏反派角色，数年登顶电子游戏界终极BOSS霸榜榜首。
很好的，一点也不OOC！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