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嘴，别叼着狗！》九流书生

6、送人回家

　　老巷子的破楼里，奇乐和往常一样趴在这边的石阶下，面前摆放着剩菜剩饭，它凑过去嗅了嗅味道，确定是老人放在这里的才低头舔食起来。
　　它的吃相不太好，弄的盘子旁边都是饭米粒，这盘子已经不是上次的花盆底座，而是一个木纸壳。
　　奇乐是没有固定的饭盆的，有饭盆的时候家犬，没饭盆的是野狗，所以它其实也只是流浪狗而已。

　　这饭里拌着菜汤，还有一些碎骨头之类的东西，它也不是什么都吃的，将碎裂的鸡骨头弄到了一边。
　　去年这个时候，有一只野狗就是吃了鸡骨头后来吐血没了的，它就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还是有些阴影在的。

　　“好香。”距离那天打群架已经过去两天了，黑狗的伤口不浅，但是不妨碍它自由活动，试图凑到奇乐的饭盆方便分一杯羹，奇乐猛地扭头咬了一口，幸好黑狗一直防备着，奇乐刚有动作它就飞快弹跳开了，不然这一口肯定得落在它身上。
　　它心有余悸地绕着旁边来回走动，奇乐露出了獠牙，显露出一副攻击的模样，鼻头都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狰狞。
　　“护食是吧，我跟你说，你要是想要被带回家就不能护食，没有谁喜欢护食的狗狗的。”黑狗不敢靠近，但不妨碍它一张嘴在嘚吧嘚吧，“我可是有经验的，你听我的准没错。”
　　奇乐在它说“被带回家”的时候，两只毛绒绒的耳朵略微抖动了一下，想要忽视都忽视不掉，只是目光压根儿就没朝黑狗看一眼，全身心都放在自己眼前的饭菜上。

　　它当然护食，但是也看对象是谁。
　　对于黑狗，只是虚晃一招已经是客气了。

　　“你说你这么能打架，为什么不把大花狗直接干翻，自己做废工厂那边的老大呢？”黑狗不再将目光锁定在那盆饭菜上，即便已经馋的口水都在往下滴了。
　　眼不见为净，但是饭菜的香味却往它的鼻子里钻，它只得离得再远点。

　　奇乐进食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风卷残云，吃完了盘子里的就去将洒落在地上的饭米舔舐干净。甚至意犹未尽地回过头伸出舌头用力舔着木纸壳上面残留的味道。

　　“奇乐，说真的。”黑狗见真的没吃的了，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它说道:“你可以去试试。”
　　奇乐填饱了肚子之后就有些懒洋洋的，不乐意动弹，它舔着自己的爪子，尾巴随意摇晃了两下。
　　“下次别往广场跑了。”奇乐的声音有些懒散，但黑狗听出了其中不耐烦:“那是我吃饭的地方，是我的饭碗。砸狗饭盆就是砸狗的面子，你懂的。”

　　黑狗知道它还记着两天前的事情，心虚地撇开了目光，慢吞吞挪到了墙角，然后窜进了小巷子里，消失不见了。

　　其实奇乐说的“饭盆就是狗的面子，砸狗盆就是砸狗的面子”这句话并不是胡诌，狗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的饭盆被砸了如果传出去，那是会被笑话的。
　　更有可能会在狗圈跌面儿，以后随便那只狗见着都能奚落两句。

　　不过圈地为盆的，估计也只有奇乐了。

　　回避了黑狗的话后，它一如既往前往广场那边，之前在广场石墩子那里做的标记没了，被清洗掉了，它只能悄悄又标记了一回。
　　只是它在凑近石墩子的时候，下意识耸动了一下鼻子，能闻到一点不属于它的气息，但是味道很淡，加上还有其他洗洁精消毒液之类的味道混合，以至于奇乐这样灵敏的嗅觉都很难确定这股味道来源于哪只狗。

　　“小狗狗又来啦。”今天来逛街的人很少，到了商场快关门的时候，才有一个女生拎着塑料袋走出来，奇乐上前嗅了嗅，确定这就是前几天那几个女生中的一个。
　　前两天这女生给它的香肠，它还没来得及吃，今天这女生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了香肠，递给了奇乐。
　　她看上去是真的很喜欢狗，奇乐低头啃香肠的时候，她就小心翼翼抬手，试探着去摸摸奇乐的脑袋。
　　流浪狗都是护食的，奇乐也是，但是它很清楚这种行为只能针对同类，而不能针对食物的赐予者，一顿饱还是顿顿饱这件事情，它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这女生如愿摸到了奇乐毛绒绒的脑袋之后，立刻开心起来，甚至稍稍用力揉捏了一把奇乐的后脖颈。
　　奇乐的尾巴在身后摇晃着，显然十分高兴，甚至吃完以后还不忘记用脸去贴一下这女生的掌心，乖巧又亲人的狗狗谁能不爱？

　　“好乖啊，不过我现在要回去了。”这女生颇为不舍道:“你明天还在这里吗？我明天过来如果还能看到你的话，我就再给你买火腿肠好不好？”
　　“好！”奇乐叫了一声，扬起脖子看着这女生，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得女生心都化了，忍不住再次用力摸了摸奇乐，最后时间实在是太紧了，这才不情愿地转身离开了广场。

　　“我听说东城区那边出人命了啊？”
　　“都上新闻了，不过还没抓到人。”
　　“搞的人心惶惶的，反正我都有些怕，咱们最近还是赶快回去，别在外面溜达了。”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从奇乐的面前走过去，奇乐是这片广场的常驻狗，一般经常来这里购物的都知道这里有条大狗，而且很亲近人。

　　奇乐蹲坐在角落里，它的耳朵竖起，将这些话听得一字不差，虽然有些词句不太能理解，但是大致也能猜到最近是不太安全。
　　它犹豫了一瞬之后，便起身朝着女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狗狗有狗狗的规矩，吃了谁的东西就得保护谁。
　　至少今晚它吃了这女生的火腿肠，那就得送对方回家。

　　它的脚步轻快，对这一片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追上了女生，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
　　洛九是被拉出来巡逻的，自从东城区的罪犯流窜犯了西城区之后，它每天的工作就是巡逻，争取早日找到罪犯，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

　　训导员牵着绳子，路上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他低声道:“看起来没什么人，不如就把你嘴套解开，透透气。”
　　嘴套戴在嘴上会十分不好受，特别这还是夏天，洛九巴不得赶紧把它的嘴套地解开了，但是训导员刚刚蹲下，就听到不远处传开了一声咳嗽。

　　这咳嗽声并不大，放在平常并不显眼，只不过最近外面流传杀人犯逃到了东城区，甚至各个版本的流言都有，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一时间人心惶惶，就连商场都快空了。
　　这咳嗽声在此刻就显得尤为明显，不过是女生的声音，洛九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女生手里提着塑料袋，边走边小声咳嗽，看得出来这是被呛着了。
　　但洛九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而是跟在女生不远处的一只大狗。
　　那流浪狗正亦步亦趋地沿着女生走过的路线走，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洛九。

　　奇乐将女生送到了家，眼看着这女生到家了，这才松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想一转头就对上了几条流浪狗，奇乐的鼻头耸动，闻出了这就是之前跟在大花狗身后的几只。
　　真是没想到这几只流浪狗窜到了这里，更没想到居然会围攻堵它的去路。

　　“奇乐。”为首的一只狗耳朵有些缺陷，看得出来是被撕咬的，它朝着奇乐这边看过来:“这可是你自己闯过来的，别怪我们哥们几个欺负你。”
　　奇乐:……
　　“今天我们要为花哥报仇。”这只缺耳朵的流浪狗龇着獠牙:“兄弟们冲啊！废了它！替花哥报仇！”

　　奇乐本想直接上前迎击，大花狗它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这几只，但是脚步刚刚踏出就看到了灌木丛处露出的狗嘴，似乎还戴着嘴套。
　　它的身形一顿，在警察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的那一瞬间，它立刻扭头转身就跑。

　　它不太想当着人类的面前打架，从它的经验来说，打架的狗会被人类厌弃。
　　但这个举动落在了洛九眼里，就仿佛是看到它才跑的。
　　洛九下意识抬起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嘴套，反应过来后轻轻甩了甩脑袋。

　　它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一只狗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