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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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神奈川，虽然依旧是春天，但炎热的气息已逐渐在这座海滨城市蔓延开来，两只麻雀站在树梢上，唧唧啾啾地议论着离家门口不远的、平日里人影都不见一个的文化中心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换了无数个等候姿势的黑发少女一脸不耐烦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看了看头顶上那颗明晃晃的太阳，再看了看站在对面马路上四处张望的褐发少女，有种想骂人的冲动。绿灯再次亮起，褐发少女急急忙忙穿过马路，在来往人流中奋力拼搏，终于来到等候在展馆门口的两位少女面前，只见她微微喘着粗气，手上拧着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脸上挂着一幅“我没睡醒”的神情。
小天瞪大眼眸，盯着西园寺手头上的早餐，咬牙切齿地说道：“娃娃，你知不知道我和小凌在这里等你多久了……”
“可是我没有迟到！我们约的是十点啊！你看你看，我刚刚好十点钟到的，一分钟都没有超过呢。”气刚刚喘平的西园寺连忙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小天面前，理直气壮地辩解道，软呼呼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不敢流露出一分晚起的讯息。
“你……你赶紧把面包和牛奶给我吃完，限你半分钟时间。”小天气急败坏地拨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并大方地送上了一个白眼。
“哦……是是是。”西园寺冲着小天和早川乐呵呵一笑，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开始了她的早餐。
看着西园寺鼓起的腮帮子，小天微微抽搐着嘴角，她拉着早川的手后退了好几步，与西园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脸撇到另一个方向，装作不认识眼前这狼吞虎咽的褐发少女。前些天从自家美人哥手中拿到了三张画展的票，画展的举办者正是哥哥的美术启蒙老师，在日本有着“书画双绝”美誉的长谷川正夫，画展的举办时间恰好是在周末，然而画展上还有她哥哥的大作，于是她便邀请了同样爱好画画的早川，顺便将最后一张票丢给了对艺术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西园寺，虽说约定的时间是十点，但……可恶的西园寺也用不着踩着点到吧，而且还以这么丢人的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琢磨着四个半分钟过去了，小天转过头恶狠狠地说道：“吃完了吗？”
“唔唔唔……”嘴里包得满满的西园寺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嘴角的面包屑随着她点头的频率慢慢滑向下巴。
早川递上一张纸巾，指了指西园寺的下巴，笑而不语。
西园寺慌忙地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冲着早川灿烂的一笑。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见西园寺将擦过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小天抓起她的手，三人一同朝画展大门走去。
展馆很安静，每一个观展的人都带着崇拜的心来欣赏每一幅画，当然，小天和西园寺除外。小天本是带着相机准备抓拍美丽的瞬间，但看着门口那块“严禁拍照”的招牌，她唯有乖乖地将相机塞进了书包，有一眼没一眼地到处乱扫，耳边听得人们对画作的赞美；西园寺纯属来凑热闹的，哪里热闹她就会往哪里钻，哪里人多她就会使出吃奶的力气钻进去一探究竟，此时的她早已钻得不见人影。
早川回头看了看身后无所事事、心不在焉的黑发少女，抿嘴一笑，转过头继续认真地欣赏着每一幅作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安静的展馆里显得格外突兀，早川皱了皱眉头，扭头望去，方才不见踪迹的褐发少女急急忙忙地朝她跑来，她微微抽搐着嘴角，看向四周，迎上众人责备的眼神，忙扯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小……小凌……”西园寺冲到早川面前，压低嗓门急切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早川轻轻地拍着西园寺的后背，低声问道。
“看到帅哥了？这么兴奋？”四处瞟画的小天凑了上来。
“不是不是……”西园寺稍稍缓了缓，说道，“你们跟我来，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说！”软呼呼的小脸上尽是严肃的神色。
“……”西园寺难得的严肃让早川和小天均是一愣，两人相视一眼，跟上西园寺的步伐。
画展的最后一个部分是长谷川正夫名下弟子的作品展，也是小天唯一感兴趣的地方。跨过低低的门槛，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小天的眼帘，碧绿色的眼眸微微一亮，她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捂住那位正在赏画的少年的眼睛，故意压低声音问道：“猜猜我是谁？”
被蒙住双眸的银发少年微微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小天。”
“切，一点都不好玩，每次银发美人哥哥都能猜到人家。”“猜猜游戏”再次失败的小天松开手，嘟着小嘴一脸不满地说道。
“呵呵……”银发少年又是一笑，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女，小天身后站着两个女孩，亚麻色头发的他没见过，褐色头发的不就是刚才在他身边转了一圈，看到墙上挂着的这幅画后，低呼一声跑着离开的那位？
“银发美人哥哥，你在看什么画呢？”小天笑眯眯地盯着银发少年问道，能让他感兴趣的画，应该是一副好画。
“小天，你就不能换一个称呼吗？”银发少年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笑得跟小狐狸没啥差别的黑发少女，“要不跟景吾一样叫我希晨哥？”
“切，我才不要和那水仙花叫……”眼角的余光瞟过墙上的那幅画，声音戛然而止。小天绕过银发少年冲到画的面前，瞪大双眸，死死地盯着那片粉色的花海，半响，转过头低声问道，“小凌，长谷川……先生是你的老师？”她听哥哥说，画展最后一部分的作品全部都是长谷川先生名下的弟子所画，难道说早川也是那位成天笑呵呵、没个正行的白胡子老爷爷的徒弟？
“……”被问得莫名其妙的早川微微一愣，也走上前来。
“这幅画的作者是长谷川舞子。”
“这幅画的作者不是小凌的说。”
希晨和西园寺的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小天一愣，将目光锁定在那幅画的右下角，一张小小的卡片。
“副部长？”早川显然也看到了那张卡片，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凌，这幅画明明是你送给我的，什么时候变成长谷川舞子那个女人的作品了！”小天怒道，画中那棵巨大的樱花树，画中站立在樱花树下的少女，画中那片铺满了花瓣的草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除了画面由黑白素描变成水彩画，除了少女的脸换了一张，除了少女身上的衣衫由立海大附中国中部校服变成了日式和服外，其他都是一模一样。
“是不是她抄袭小凌的呀？”西园寺小声嘀咕道。
“肯定是这样的。上次小凌说要给我画一幅画，然后那个女人就问小凌要画稿，哼，我敢打包票，绝对是那个女人抄袭小凌的画。”记忆力超强的小天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怒火在胸腔内燃烧，“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跟哥哥说这件事情，这算怎么回事嘛，实在是太可恶了。”小天开始撸袖子，准备向哥哥大人报告这件事。
一只强健的手臂拉住了她的胳膊，小天回过头，银发少年冲她缓缓地摇头。
“银发美人哥哥？”小天一脸不解地望着希晨。
希晨笑了笑，没有说话，如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眸看向了一旁沉思不语的亚麻发少女。
“小凌？”小天顺着希晨的目光望去。
“算了。即使作者不是我，但依旧是我的作品，能得到长谷川先生的赏识，将我的画作放在这里展览，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鼓励呢。既然长谷川副部长需要这个名声，那就给她好了，下次我会注意的。”早川仰起头，淡淡地说道，柔弱的黄色灯光打在她白净的脸上。
“可是……”小天不解。
“小天，既然你朋友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希晨打断了小天的话，转头望向早川，“你的画很美，给人一种恬静悠闲的感觉，看着很舒服。”
“是，谢谢前辈夸奖。”早川灿烂一笑。
希晨笑而不语，转身走到下一幅画面前，早川瞥了一眼挂在墙上那幅被命名为《樱花树下的少女》的画，转过头快步跟了上去。
“小天，真的……就这么算了？”
“要不能怎么样，小凌自己都说算了，我们还能干啥呢？”
“可是……”
“不过，我一定会跟哥哥提这个事，我要让哥哥认识到长谷川舞子这个女人的真正面目。”
“嗯嗯嗯……”
不远处，银发老者与紫罗兰发少年相继离开。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中夹着海的味道。
身着和服的银发老者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没有了往日和蔼可亲的面容。
金发少女拘束地坐在老者对面，低头垂目，一副恭敬的神情，搁在腿上的双手微微发颤。
“舞子，那幅《樱花树下的少女》是你画的吗？”老者声如洪钟。
“……是。”长谷川舞子微微一怔，答道。
“大声点回答我！是你画的，还是不是你画的！”老者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怒意。
“……不、不是！”心知老者脾性的长谷川带着哭腔答道。
“明天这幅画撤出画展！”从孙女口中得到答案的长谷川正夫恢复了往常的腔调，淡淡地说道，“实在是太丢我们长谷川家的脸了。”上午的那一幕他看在眼底，在最得意的小弟子处得到了证实。当初看到这幅画时，他以为孙女的画工大有长进，便为做鼓励，亲自为这幅画题了一个名字，并挂在了画展上，却不料是抄袭而来，而且抄袭的对象还是比她小一届的学妹……想到这，老者抬眼看了孙女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
“对不起，爷爷。”长谷川哭着道歉。
“跟我道歉没用，要跟那个被你抄袭作品的孩子道歉。”长谷川正夫起身，丢下一句话后，离开。
“是！”长谷川舞子也站起身，低下头，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恨意。
听完自家小表妹特地跑到他家，如倒豆子般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原音重现后，紫罗兰发少年将头转向了落地窗外，看着挂在屋檐下的那串风铃，若有所思。这几天，亚麻发少女每天都准时捧着画板出现在网球场，安静地坐在的休息椅上，拿着炭笔认真地勾勒着每一个网球部球员的形象，她的话很少，几乎是你不跟她说话她绝不轻易开口。他也曾看过少女现场作画，笔法的熟练度让人不敢相信她年仅十三岁，偶尔几次在绘画方面的交流，少女一点就通的聪慧也让他不由得赞叹一番。这样的人，如果说她是故意借此机会来接近网球部，那他就不得不佩服她的心计……
“哥哥哥哥……你倒是说话呀！”见自家美人哥半天没有反应，黑发少女扯了扯他的衣角。
“呵呵……”回过神来的幸村笑道，“就如希晨前辈所说，既然早川桑都说算了，那就算了。早川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的发音没有错吧。”一口不算标准的汉语从少年口中传了出来。
“我才不生气呢，我才不着急呢，反正那女人又没有欺负到我头上。”被嘲笑的小天恨恨地说道，“算了，不跟你说了，臭哥哥，就知道欺负我。我回家了，哥哥再见，小汐美再见。”瞥了笑靥如花的自家美人哥一眼，小天捏了捏坐在一旁玩耍的紫罗兰发小丫头的脸，满意地看到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子后，在哭声出来的那一瞬间拍拍屁股跑路了。
看着被合上的大门，哭笑不得的幸村抱起被虐待得准备嚎啕大哭以示不满的小妹，轻声哄着。
风吹过，风铃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夜中格外动听。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