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婴儿塔（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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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父死了。
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明显的痕迹就是四溅的血液，黏在地上，浸入土壤。
许文年眼睛都没眨一下，对他的死亡并不产生任何其他情绪。
他站起身往外走：“走吧，我们得分头行动了。”
今天晚上就让这个村子彻底消失。
许文年不管这个村子是怎么来的，这个副本的其他地方又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这里杀害了太多的婴儿，她们积怨已久，赎罪是村民应该做的。
如果他们不愿意，那许文年就亲自动手，按着他们的头跟这些孩子道歉。
也许是许文年身上也被沾染了一点戾气，Swan马上拉住了他，眼神严肃：“许文年，清醒一点，你不能因为跟鬼待太久就被戾气侵蚀。”
许文年平静地看着她，忽然偏头轻轻笑了一下：“姐姐，你以为我真的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吗？”
他明白自己站在婴儿鬼这边的原因，也是在系统给他发了通知后他才确认了这件事。
在这个副本里，他再次获得了七情六欲，‘怒’的到来让他会共情婴儿鬼而生气。
如果这样死亡都不得投胎的婴儿鬼还要被毁灭，那那些将他们杀死的罪人又该如何处理？
许文年觉得自己情绪确实被婴儿鬼感染了，但他不认为这有错。
“姐姐，你说你有孩子，你对婴儿的共情能力难道会比我弱吗？”许文年语气依旧温和，可他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笃定Swan不会妨碍他的行动。
Swan愣了下，无奈叹了口气站到一边：“离开这个副本，那些情绪也会跟着消失，也许回想起来依旧愤怒，但到时候你真的能面对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吗？”
“能。”
许文年毫不犹豫回答她，然后往婴儿塔的方向走去。
跟着他的婴儿鬼和Swan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在所有怨恨的中心看到了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孩。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视线，转过头和Swan四目相对，随后她缓缓抬起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被她手掩盖着的嘴微微勾起，在黑夜中飘在空中，呈现一种极具诡异的场面。
这一刻，Swan终于肯定之前那种不适感是来源于什么了。
这个跟着许文年的鬼，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想要告诉许文年，但是想起那个女鬼的动作，她出于保命的心理还是闭了嘴，老老实实跟着。
Swan也渐渐看不见那个女鬼了。
就当是她眼花吧，反正跟着的是许文年，只要她自己能平安离开副本就好了。
而飘在空中的清汉女重新隐匿自己的起息后才放心地将目光从Swan身上挪开。
阿婴坐在她的肩膀上，咯咯咯笑着：“姐姐被那个玩家发现了。”
清汉女并不在意Swan，反正是被系统下发要保护的玩家之一，至于自己对她的威胁，只是很不想暴露自己在这个副本的特别而已。
许文年在这个副本的变化最大，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的成长过程，而且仅仅是情绪方面。
在上一个副本中清汉女就怀疑过许文年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人，现在一看果然是，而且他已经拿回来了几个了。
不知道许文年拿回所有，变成完整的一个人类时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一个不会处理情绪变化的人在无限世界生存，真的很值得让妖怪们期待。
以后就拿许文年在麻将桌上当谈资吧。
“他太有意思了，你觉得他真的会跟那个老油条孙村长硬碰硬吗？”清汉女双手抱胸，和阿婴猜起来接下来的剧情。
阿婴在她周围转来转去，嗯了半天点点头：“他说今天晚上就要解决，那老家伙的结界他也不知道怎么破，这种情况他说不准会逼人自己从房子里出来呢。”
这一点和清汉女想到一起去了。
什么能把人从房子里逼出来呢？当然是灾难了。
许文年让婴儿鬼们从周围荒地上找越多的枯木枯草，然后将村长的家团团围住。
随后他让Swan把背包里给小孩玩的汽油小汽车拿出来，因为Swan家的小孩特别喜欢小汽车，所以她有很多。
许文年让她把汽油均匀撒在枯木上，随后带着Swan远离危险区域，让婴儿鬼们吐出鬼火，把枯木都点燃，一瞬间，村长的家就被火围住了，只有没有放枯木的门口可以通过。
白磷燃烧也会发热，点燃汽油还是足够了。
许文年等着村长一家人自己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从里面出来了，但不是村长，全部都是女眷。
许文年皱起眉，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有问题，村长根本没在家里。
想来也是，那么精明的老家伙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他带走了所有的男丁，把女眷全部留下来自生自灭，许文年猜测村长甚至都没有跟这些女人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女人们抱着一些女婴，看见一群鬼特别害怕，想往后缩又被阻拦了去路。
许文年不想墨迹，把这些人交给婴儿鬼处理，随后站在一边沉思。
没有惨叫声，但许文年现在特别烦躁。
“你觉得，那个老家伙会在什么地方？”许文年问站在他旁边的Swan，这个时候也只有Swan能跟他聊。
其实在许文年眉头松开的那一刻，两人的心里就都有数了。
“婴儿塔。”
一切的源头就是婴儿塔，那个家伙很有可能会先发制人。
许文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正想叫婴儿鬼们赶紧离开，忽然有的婴儿鬼的身体开始燃烧，她们尖叫着撕扯自己，四肢和身体分开，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她们消失的绿光将整个门口点亮，和死去女人们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文年心里就一个想法——完了。
村长还是先了一步。
许文年没犹豫，抓起Swan就跑：“其他的也跟上！”
他突然跑起来Swan还愣了下，蹙眉想要抽出手：“你现在去婴儿塔也于事无补了，村长的法阵已经成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趁着没人知道你杀了人，赶紧杀了婴儿鬼表态，站在人的这边彻底封印婴儿鬼！”
然而许文年说话依旧坚定，即便是飞奔着，带着喘息，他也依旧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开口：“不可能，我们没得选择，你如果不跟我走这条路，你作为一个女生，那些剩下来的NPC也不会放过你。”
那些人只留男丁已经很明显了，村长连自己家的人都能放弃，更别说Swan这个外人，而且还不知道是村子里哪家的孙女。
Swan明白，所以她才想要尽力去说服许文年，让他放弃和人类作斗争，只要有男丁的加入，她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能得到20%的保障。
可是许文年这头牛怎么也不肯变，甚至有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感觉。
Swan屈服了，随便吧死亡吧毁灭吧！真的是！
快到婴儿塔的时候，两人带着一群鬼躲在一个爬坡后面，悄悄观察着婴儿塔那边的景象。
村长果然在这里，他带着男丁在这里画了个法阵，将整个婴儿塔焚毁封印，让之后的人都不会再知道这里曾经埋葬过婴儿。
法阵还在继续，村长一行人也没走，他们身上都大包小包的，好像是要离开这里。
说不准，他们真的是想要离开这里，去祸害下一个村庄。
许文年用胳膊肘努了努Swan，悄声：“我去杀了他，你跟我演戏。”
Swan瞳孔地震：“演、演什么？”
“就演‘婴儿鬼屠村，因为两人夜间私会逃过一劫，祈求村长收留’的可怜情侣。”
Swan不可置信，尾调都上扬了：“什么东西？”
许文年拍拍她的肩膀，垂着头一本正经说服她：“没关系，反正就是演的，你看咱们虽然实际年龄差得有点多，而且身份不一样，但是现在我们的身体是同年龄，演这个很合适，不然我可真的找不到理由接近那个老家伙了。”
演情侣还是头一遭，毕竟以前没这么剑走偏锋过。
她权衡之后点了点头：“行吧。”
见她答应下来，许文年又看向其他婴儿鬼，有的已经开始受伤了，看着可怜兮兮的特别惨，她们都眼巴巴看着许文年，十分信任他的模样。
“待会儿等我用匕首刺进他的身体，血一定会破坏法阵，这个时候你们就冲出来吃掉那些家伙，明白了吗？”
婴儿鬼齐齐点点头。
许文年让Swan从系统背包里调出来了一个玩具匕首道具，是塑料的，也不锋利，就是给小孩子把玩的。
Swan真的不觉得他拿这个能把村长刺死哎，可是现在没有退路，痛苦.jpg。
两人迅速准备好，Swan还把自己的头发弄乱，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搞得特别可怜。
然后直接往婴儿塔那边冲。
“村长！村长！救救我们！”
许文年变脸也特别快，哭天喊地，还正正好好自己绊自己摔了一跤，连滚带爬想要去抓村长，结果村民拦下来了。
“你们哪儿来的？”
村长看着许文年，笑容越来越深：“他是老许家的孩子，放他进来吧。”
许文年和Swan成功近身，按照之前约定的话术描述了一下他们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村长倒是一点都没怀疑，还讽刺地笑了声：“不愧是老许家的小孩，跟他这些年玩的花样一模一样。”
许文年听着话都面不红心不跳，照样演着一个只想保命的没担当穷小子。
他一步步往村长身边挪，一直盯着婴儿塔，小声小心翼翼问他：“村长，这、这样真的行得通吗？那些鬼真的会消失吗？”
“会。”村长有点不耐烦，就回了他一个字。
许文年继续查看继续问：“那个法阵不会有问题吗？我都看不见。”
村长嘲讽一笑，低声骂了句土包子，然后给他指了指围着婴儿塔的一圈水渍，已经有些干涸了，所以许文年刚才才没看见。
许文年恍然，表情也变得冷静下来：“这样就可以了吗？”
村长还没反应过来，不耐烦地回答他：“嗯嗯嗯。”
“那就好。”
就在村长不耐烦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许文年忽然猛扑上去，扒在他的身上，两只手抓住他的脑袋，然后扣着他的眼睛，直接戳了进去，将两颗眼球挖了出来。
“啊！”
村长疼得扔掉了拐杖，张牙舞爪试图把许文年扒下来，周围的村民也吓了一跳，赶紧上来帮忙。
许文年将手从村长的眼眶里拔出来，将一坨肉球扔向了法阵，一瞬间，婴儿鬼们身上的痛苦就消失了。
他大喊：“快来吃！”
随即他变化出那把匕首，冲着大喊大叫村长的嘴就捅了进去，他一下子就定住了，随后踉踉跄跄往后退，许文年也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Swan这个刚才起拦住村民作用的打手和他站一会儿：“死了？”
许文年轻笑一声：“没呢，这种猎物当然要交给婴儿鬼处理了。”
现在是五更天，即将天亮。
这里除了玩家没有人可以看到第二天的黎明，婴儿鬼将村长带着的人杀死后返回村庄屠村。
燃烧的绿色火焰，男人的尖叫和奔跑的声音，让这一天的血腥味都变得不一样。
许文年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结束了。”
清汉女和阿婴始终坐在婴儿塔上，等着所有人被杀死，阿婴的面前也弹出来了一个面板，是选择是否让玩家退出副本。
阿婴哪个都没有选，转过头去问清汉女：“姐姐觉得呢？”
让玩家作为活人留在副本里，早晚都会死去。
她其实想问的是，清汉女想不想要许文年死。
清汉女望着许文年的方向，他也回头看了过来，她不知道许文年看的是自己还是身后的太阳。
最终她叹了口气，闭上眼轻声回答：“放他们走吧。”
因为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了鬼怪这一边，清汉女没办法对这样的人下杀手，这和在第一个副本结的怨不同，这是灵魂的共鸣。
正好，阿婴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同意了玩家退出副本。
“姐姐，你说得对，那个家伙就是很特别。”
在空间发生变化前，清汉女看到阿婴周身的怨气似乎散去了一点，她一次又一次‘婴儿塔’副本中杀死玩家，积累越来越多的怨气，终于在许文年出现后——停止了。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婴儿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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