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24、无人村

　　村庄里都是低矮的石头房，干枯发黄的茅草零零碎碎的盖在房顶上，起不到一点遮风挡雨的作用。风吹动木门，发出老旧的声音，彰显着它的年代久远。
　　诺大的村庄里没有一点生气，村庄周围生长的树木也全都避开这里，就像一片绿洲里的荒芜之地。
　　“一个人都没有啊？”程逸缩了缩脖子，总感觉身后凉嗖嗖的，“三面环山，按理来说这里是风水宝地，怎么能一个人也没有呢？”
　　“不要把常理带到这里来。”白卓明说着走到一处类似小卖部的店铺前，已经模糊的字牌半挂在门前，明明没有风，却轻轻摇晃着。
　　店铺里的东西都整齐的摆放在货架上，白卓明随手拿起一个，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奇怪，明明是废弃的村庄，这些东西怎么能一点灰尘都没有呢？
　　正当他疑惑之际，放在窗沿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诡异。
　　白卓明走过去，手放在听筒上，却迟迟没有拿起来。
　　“要接吗？”程逸问道。
　　“嗯。”白卓明点点头，将听筒放至耳边。
　　程逸神经紧绷起来，他害怕听筒那头是怪物的警告，更怕是寄生在听筒里的生物的诡计，想趁机攻击白卓明。
　　听筒里传来两声“嘟嘟”声后便没了声响。
　　白卓明放下听筒，片刻后又拿起来，输入了一个号码。
　　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个电话应该可以通往外界。
　　会议结束，乔陌拿着文件走出会议室，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掏出烟盒走向阳台。
　　初秋的风伴着点凉意，风灌进他的衣服，吹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后的门被推开，杜珲拿着烟走进来，看到乔陌时明显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走到他身边，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雾。
　　两人平时的交谈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偶尔闲下来单独相处竟然这么尴尬。
　　“刚刚……”杜珲开口，可话还没说一半就被电话铃打断了。
　　乔陌掏出手机，抱歉的笑笑，转身走到另一边，看着上面陌生的号码，迟疑着接通了。
　　“乔陌？”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乔陌怔住了，嘴里叼着的烟掉下来，险些烫坏他刚买的新鞋。
　　“乔陌？”白卓明又喊了一声。
　　“队长。”乔陌捂住嘴，声音颤抖着，“真的是你？！”
　　“嗯。”
　　“卧槽，我还以为你……”
　　“没死。”
　　仅仅两个字，就包含了所有。
　　“杜珲呢？”
　　乔陌抹了抹眼泪，偷偷看着杜珲:“在旁边。”
　　“让他接电话。”
　　“好。”乔陌应了一声，拿着手机走到杜珲旁边，背过身去不去看他。
　　杜珲有些纳闷，但还是把手机接了过来:“找我？”
　　“嗯。”
　　杜珲愣住了，猛的抬起头:“白卓明？”
　　“嗯。”
　　杜珲轻轻笑起来，无论如何，只要白卓明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白卓明顿了顿，“任务怎么样了？”
　　“任务……”
　　听到杜珲沉默了，白卓明的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任务被迫终止了。”
　　“什么？”白卓明皱起眉头，握着听筒的手微微用力，言语中满是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终止，明明……”
　　明明这个任务那么重要，明明有那么多人在为了这个任务而努力，明明我已经在想办法寻找真相了……
　　“为什么？”所有质问的话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轻轻重复着这一句话，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白卓明，你知道的，警局里的事务很多，我们不可能永远抓着一个没有苗头的任务不放。你已经进去半年了，这半年里没有一点消息，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杜珲叹了口气，心里刺痛起来，“认清现实吧，大家都累了，在这种情况下放过所有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着。
　　杜珲曾想过如果有一天白卓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或者是打来一通电话，他会是多么高兴，会和他说好多好多话，连带着那份藏匿许久的心意也全部表露出来。直到这一刻真正来临了，他所预想的一切都被沉默代替，那种深深的无力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白卓明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轻声说了句“我挂了”后便放下了听筒。
　　“白卓明，你……”程逸想要去安慰白卓明，却发现他的眼睛有些发红。或许是感受到了他那强烈的悲伤，程逸轻轻抱住白卓明，“听说，拥抱能起到安慰的作用，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吗？”
　　白卓明没有说话，只是回抱住程逸，头埋在他的颈窝，一点点消化着这残酷的事实。
　　待白卓明平复心情后，几人继续向村庄深处走去。
　　村里所有的建筑都很敷衍，除了一处庙宇。
　　那庙宇是用混凝土浇筑的，外层涂着灰黑色的油漆，墙上装着纸窗，窗户被钉死。庙内放着一尊石像，石像被红色的布遮盖着，看不清样貌，只能看清大体的轮廓。
　　“这石像有点……”程逸看着眼前的石像，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干笑两声。
　　毕竟在人家家里，当着人家面说人坏话不是个好的选择。
　　“有点什么？有点奇怪吗？”红符凑过来，扯住红布，拽了拽。
　　红布被压在石像身下，红符自然是扯不动它，再加上程逸的阻止，他也就没有坚持下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歇歇。
　　白卓明四处观察了一下，房间里很安全，除了那尊石像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这里过夜应该没有问题。”他走到门前，“门锁也能用，就在这里凑合凑合吧。”
　　几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吃着从小卖部里搜刮的食物。
　　汽笛声准时响起，天色暗下来，却又突然亮起。
　　外面是一片火光，火光流动着，无数人影从窗前停留又离开。吵闹的声音透过墙壁传进来，让几人有种身处闹市的错觉。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错觉。
　　他们听到了叫卖声和孩童的嬉笑声，是那么的清楚，那么的真实。
　　“外面真的是人吗？”程逸不免有些怀疑，“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吗？”
　　“嗯。”白卓明点点头，想起他在小卖铺里看到的怪异，说道，“可能，白天的时候他们都藏起来了。”
　　程逸伸了个懒腰:“什么人会在白天的时候藏起来？”
　　“死人。”
　　程逸伸懒腰的身体猛的僵住了，他缩着身体往白卓明身边靠了靠:“你的意思是，这村子里的都是死人？”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白卓明看向一旁喝奶的红符，冲他使了个眼色，“你出去看看。”
　　“？？？”红符皱着眉把空掉的奶盒扔到一旁，“你也配使唤我？”
　　“红符，你去看看吧。”程逸笑笑，“小心点别让他们注意到你。”
　　程逸都开口了，红符没有再多说什么，靠着门坐下来，仅片刻的功夫，红符就消失在了两人面前，化成一摊油漆，从门缝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