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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想抓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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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多大人了?出去不会说一声!你知不知道刘队长差点就把我这护士站给拆了!我吓都要让你吓出心脏病来!看看这伤口,是不是又扯开了......”
护士长的声音絮絮叨叨的。
“对不起。”
“你这是对不起我吗?是对不起你自己。伤是你的,疼也是你的......”
“是,我知道了,对不起。”
“......”
艾朱樱懵懵懂懂地醒过来。她睁着眼,看着素白的天花板。
是在医院。
她松了一口气。
“喝点水。”
苏方在床边坐着,从地上拎起水壶,往水杯里倒了水。
艾朱樱坐起来,身上的伤都妥帖处理过了,手上扎着吊针。苏方没让她动手,水杯递到了她嘴边。
“喝点水,然后喝粥。待会儿还得吃药。”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艾朱樱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上。
他穿着病号服,手上贴着胶布,应该是刚刚挂完水。
“你伤还好吗?”她心头不安。
“没事。”他简单回了一句。
艾朱樱顿了顿,小声道:“我听到护士长的声音了。”
护士长骂人的话,她也听到了。
苏方沉默片刻,又添了一点水:“把粥喝了,待会儿吃药。”
药开了不少,苏方一样一样地给她拆出来。
艾朱樱看着那大大小小的药片,眉头皱起,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药片一一吞了下去。
真苦。
她又喝了好几口水,将喉咙里梗着的药片咽了下去,但是嘴巴里荡开的苦涩味道却是怎么都散不掉,苦得她忍不住干呕了两下,又赶紧把剩下的水都喝下去,这才将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
苏方盯着她,对上噙着泪花的双眼,声音不由放柔:“有没有想吃什么?”
可能在他记忆中,哄人就是给人买好吃的。
“冰淇淋。”她双眼亮晶晶的。
甜甜的,凉凉的,她想了很久很久。
“你发烧了。”苏方犹疑。
发烧,怎么可以吃冰的?
艾朱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咽口水的时候,喉咙里撕着疼。
原来发烧了。
“所以,不能吃吗?”她的眼里浮起一丝委屈。
明明是你先问我的。
他的眉头拧起,伸出手,搭在她额头上:“量一下温度,烧得厉害,就不能吃。”
袖口带着一丝淡淡的药味,手心是凉凉的。
贴在她额头上,很舒服。
她看着他去拿体温计,乖巧地接过放在腋下。
艾朱樱仔细打量着苏方。
苏方往后靠了靠,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摁了下腹部。
他不舒服。
艾朱樱眼中一凝,她低低地开口:“我就说说,也不是很想吃。”
苏方沉默。
这孩子,一服软,他就觉得对不起人。
他想着,就算烧得厉害,吃一个冰淇淋应该也没事吧。
艾朱樱的伤不轻,手臂上有轻微骨裂的症状,加上营养不良,脾胃虚寒,又引发了高烧。
好在她被人打的时候,还知道护着脑袋。但这应该是长期被打,人体学会的自我防御姿势。
虎毒不食子。
苏方不知道那人是怎样的狠毒心肠,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般毒手。
如果他今天没找过去呢?
“你等一会儿。”
苏方也不等体温计出结果,就起身出去。
艾朱樱疑惑地看着他出门。脑瓜子昏昏沉沉的,她靠着墙,盯着点滴看。
苏方之前给的钱都被那人拿走了。
又欠了苏方一大笔医药费。
下个礼拜,吃饭的钱也没有了。
舞团已经走了,她也追不上的。
艾朱樱一脸严肃,眼里满是苦恼。
或者去捡瓶子卖,可是自己抢不过人。
她抬着头,看着那点滴一点一点,眼神逐渐放空。
要不,她给苏方当保姆吧。
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苏方走了回来。
艾朱樱转过眼,但是思绪还没回转,她张了张口:“苏方,你雇我当保姆吧。包吃就可以。”
苏方站在她面前,一声不吭。
少许,他将手中捏着的圆筒递过去:“冰淇淋。”
医院楼下就有小卖铺,他随手捡了一根圆筒冰淇淋上来。
艾朱樱伸手接过,拿近了就能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
是香芋味的,外边还裹着巧克力。
“不看体温计吗?”她问。
苏方坐在椅子上,想起来刚刚还没看体温计。他伸手:“体温计给我。”
艾朱樱往后缩了一下,她小口咬着冰淇淋,脆脆的巧克力皮,里头的糕体绵绵的,透着奶香。
她含糊着道:“我、我刚刚弄掉下来了,重新测好再给你。”
等她吃完,再给他吧。
苏方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也不追着要,点了点头:“好。”
他坐着略不舒服,就回到旁边的病床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艾朱樱一小点一小点地咬着冰淇淋,真的很好吃,甜滋滋的。
她想,这个看着不苟言笑的苏方,果真是个好人。
可是,刚刚说的,他会同意吗?
她咬到冰淇淋的圆筒皮,嘴巴里就觉得干干的,但却不敢再问一次。她不能仗着对方是个好人,就得寸进尺。
“你会做什么?”他突然开口。
艾朱樱咽下口中的冰淇淋,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苏方问的是什么:“我能洗衣做饭拖地板,买菜砍价,我也会。
苏方没有睁眼,低低‘嗯’了一声:“包吃包住,就可以吗?”
艾朱樱惊喜地点点头,眉眼弯弯,她不敢奢望还有住的地方,就想着能有一口吃的。
“可以,可以。”她迭声应下。
手中的冰淇淋滑了一点下来,落在她手上,黏黏的,甜甜的。
苏方撕了点卷纸,颇为无奈地起身坐到她面前,给她一点点擦去手上的冰淇淋。
真是个小孩子。
“体温计,好了吗?”他问。
艾朱樱一怔,这才想起来腋下的体温计。
她捏着体温计递给苏方。
苏方看了一眼,他忽然站起来:“我去叫护士。”
体温计上的水银柱指到了三十九。
所以,果然高烧不能吃冰淇淋。他心头懊恼。
“她在发烧,人才醒过来,还脾胃虚寒,啊,你就给她吃冰淇淋!我看你就像个冰淇淋!”护士长的咆哮声在病房里回荡。
苏方喏喏地低头认错。
“......她是小孩子,你不是。还有你刚刚是不是又跑出去了?你身上还有伤,我是不是说过,你需要好好躺着。”
“对不起。”
“不是对不起,是让你听进去。”
“我知道了,对不起。”
“......”
艾朱樱缩在被子里,偷瞄着眼前的情景,咽口水的时候,觉得嗓子疼得更厉害了。
“不要闷在被子里,对呼吸不好。”苏方轻轻拉了下被子。
她钻出脑袋,面上红扑扑的。
“对不起。”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都听不到。
苏方坐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笑容里挤出些许柔和:“是我没注意。”
她还是孩子,可以任性的。
艾朱樱盯着苏方看,灯光有些耀眼,照着她眼中发酸。她垂下眼,假装睡着。
病房里安静下来,艾朱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只是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子外黑沉沉的。
应该是半夜了。
吊水打完了,手上的吊针也已经拆了。
呼呼的风声在窗子外闷闷地传来,重重地甩在窗子上,仿佛是有人在外头怒吼。
艾朱樱眨了眨眼,她好像确实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她眯着眼,瞥了过去,就看到苏方坐在一旁的病床上,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
两人交谈的声音是压低的。
只是,屋子里太过安静,所以,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是传进了她的耳中。
“......人是在赌场被抓的。”
那人低着头,声音压着,从艾朱樱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那人很凶。不是长相凶,只是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
苏方点点头:“能关多久?”
“他当时喝了酒,抓的时候,有动手,”男人沉吟,“和兄弟们交代了,最多也就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太过规矩。”
“嗯。”苏方应了一声。
艾朱樱听得模模糊糊的,但是却下意识地想到那个人——
她不想承认的爸爸。
他们说的那人……她想,或许,她可以过两天安生日子。
“艾朱樱。”
苏方的声音骤然传来,将心思浮动的艾朱樱拉回来。
她抬眼,就看到苏方正看着她。
那个看着很凶的男人不知何时离开病房了。
艾朱樱忽然紧张了起来,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是关于那个人的吗?
“晚上,你想吃什么?”
“你要是觉得麻烦,我们之前说的就算……啊?什么?”
她以为苏方之前只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清楚了,就不会再答应让她当‘保姆’的,毕竟她有一个那样令人恶心的父亲。
却没想到对方只字不提,只是问她想吃什么。
艾朱樱抿着唇,半晌没开口。
“你知道,他是个很坏的人。”艾朱樱坐起床来,低头轻语,“我……”
她想说,她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她很卑劣,所以才会想抓住每一个可能帮助她的人。
可是,她也会很识相的。
“所以,晚上想吃什么?粥还是面条?我让大勇带。”他的声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