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灼月》知稚鱼

2、两片月光

　　因为路程不长，很快便到了目的地，黎梓抬眼看了看门头——至洁口腔诊所，很是简洁明了的名字。

　　她正要推门进去，目光却被停在门口的一辆摩托车吸引。
　　看着摩托车她又想起那天碰瓷别人那事来。

　　算了算了，反正不可能再碰到的。
　　黎梓收了心思推开门踏进诊所。

　　这家诊所果然和苏小小说的那样，环境整洁，一切以米黄色为主，大概是私人诊所的缘故，里头的装修一应与医院不同，服务也很到位。

　　接待的人员见黎梓进来，赶忙去迎她。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黎梓冲她点点头，报了自己的手机号与姓名。
　　工作人员搜索并确认了预约记录后，就安排她进休息室等待。

　　“黎小姐，麻烦您在这里稍等一下，一会儿我们的护士小姐会来领你去诊疗室。”
　　“好的。”黎梓接过水坐在沙发山等待，等待的间隙她仔细看了看整个休息室，茶水饮料零食应有尽有，简直不像是个口腔诊所该有的配置。
　　这老板下血本了吧，她心里直揣摩。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护士敲了敲门，“请问是黎小姐吗？江医生已经准备好了，请您随我来。”
　　江医生？好像就是苏小小电话里和她说的那个长相媲美影视明星的那个医生？
　　她有些窃喜，因为她预约的时候，是随机排号，不能选定医生的。

　　黎梓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跟着护士出去。
　　“江医生，病人到了。”护士对着里头一袭白大褂坐在电脑前的男人开口。
　　黎梓也顺势张望了一下，可惜他带着眼镜和口罩，看不清脸。

　　“黎小姐，请您在这边躺下。”
　　护士把黎梓带到诊疗床前躺下便出了门。
　　黎梓侧头去瞄，只是男人依旧背对着她，在电脑上操作着医疗记录。
　　操作完毕，总算是称了黎梓心意，挪动椅子来到了诊疗床边。

　　黎梓定睛去看他，视线对上的只有他那一双眼，像星空，深遽地可怕。
　　男人见躺下的人，眼里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消失。

　　“张嘴。”男人不轻不重地出声。
　　黎梓乖乖照做，但出于对帅哥的矜持，她只是微微启口。
　　男人好似有些无语，“张大点。”

　　黎梓又调整了一下。
　　“再大一点，这样看不清牙齿情况。”
　　……
　　“好了。”男人检查了黎梓的牙齿之后，一边冲洗了一下器具，一边对着黎梓详细的陈述了一下情况。

　　声音倒是蛮好听的，黎梓一个劲的出神。
　　“黎小姐，你在听吗？”男人好像看出了黎梓的心不在焉，唤她一声。
　　黎梓缓过神，“哦哦，我在听我在听。”

　　“你右边的这颗智齿因为横向生长了，所以才会一直顶着前面的牙齿，导致发炎，所以必须得要拔除。”
　　黎梓仔细听完这话，心里有些发慌，因为她真的很怕痛。
　　她尝试性的细声探问：“可以不拔吗，医生？”

　　男人摇头，“这种情况的智齿必须拔除，不然会一直反复发炎。”
　　“吃药呢？”黎梓不死心。
　　“缓解不了。它的长势已经定死了，只有拔了才行。”
　　“那好吧。”黎梓只好含泪屈服，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大概是牙齿的炎症比较严重，麻药吸收效果不太好，整个拔牙过程让黎梓疼的死去活来，眼泪横飞。
　　“好了。”男人操作专业熟练，黎梓疼了一针，宣告结束。

　　她趔趄着起身，去看诊疗盘里刚刚拔下来还被鲜血包裹的牙齿，一边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抬眼间却正对上墙上的那面镜子。
　　“啊——”短促的一声惊呼。

　　镜子里她的面容完整地映入，早上出门精致的妆容已然不在，眼线晕到了眼睛下方，结成黑乎乎的一块，还有些斑驳的泪痕一起混合着……
　　状况好比火星撞了地球，惨烈至极。

　　男人大概被她莫名其妙的喊叫吓了一跳，黎梓余光一扫，看到他正盯着自己。
　　她赶紧掩面，跑出门，奔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正无人，她赶忙从纸筒里抽出一张纸巾来，用水沾湿往那眼睛上擦。
　　摩擦过后，眼下已经被磨地有些发红。

　　下次一定要买根不晕的眼线笔。黎梓摸了摸自己被擦拭地有些肿痛的眼睛，在心里暗暗想。
　　整理好之后她从洗手间走出来，护士此刻也正在找她，看她出来，忙把她叫住。

　　“黎小姐，江医生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有些注意事项要交代。”
　　黎梓点点头，便跟着护士进入，办公室里很是明亮，空气中有些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向里看去，男人端坐在桌前，脸上的口罩已经摘下，鼻梁骨上架着眼镜，一副斯文模样。

　　这次她如愿看清了男人的脸。
　　不过，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又定睛仔细看了几眼，突然脑中一根弦闪现出来。

　　这不是就是她那天碰瓷的那个？？？
　　这么说，门口那辆摩托车？？？
　　不会这么点背吧……
　　但现在逃也逃不了，她只好尴尬地挤出笑容，心里只祈祷着没被认出来。

　　男人轻微瞟她一眼，容色未见改变，依旧是正襟危坐的模样，让黎梓坐下之后，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接着给黎梓大概交代了一下最近几天的注意事项。

　　黎梓此时真是叫一个如坐针毡，两耳哪里听得进去……直到男人讲完，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医生。”她听男人说完，赶紧提包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黎梓刚走出一步，却被男人叫住。

　　她心里打着鼓，不会要被兴师问罪了吧……
　　男人从办公桌前起身，越走越近。
　　她不敢和他对视，眼神有些飘忽。
　　可男人又凑近了些，近到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洗发水清香，黎梓的心脏控制不住的加快了跳动速率，感觉所有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正当她等待男人进一步的动作时……

　　耳边“咔嚓”一声，拉回了黎梓思绪。
　　只见男人手上拿着剪刀和一张纸质吊牌。
　　“黎小姐，你衣服吊牌没摘。”

　　看着他手上的吊牌，黎梓才反应过来，原来路人看她，只是因为她没有摘吊牌……
　　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谢、谢谢。”黎梓从他手里拿走吊牌。
　　他应该只是好心吧，可能他根本没认出自己，毕竟他一天要见这么多病人。
　　黎梓试图欺骗自己。

　　不管了，肯定没认出来。
　　她说服好自己，准备推门出去。
　　背后却传来一句幽幽的话语来。
　　“黎小姐，你上次的腿伤好了吗？”

　　黎梓回头看他一眼，那人的表情明显是促狭的笑意。
　　她这回心下认定了，眼前这男人就是小肚鸡肠，剪吊牌也是为了让她尴尬，就是报复她那天碰瓷他。
　　她赶紧走出去，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黎小姐。”
　　黎梓要走出大门，被护士在后头叫住，她赶紧停下脚步。
　　“黎小姐，这里是一些护理包，还有一些消炎药，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再给我们打电话。”
　　黎梓接过，快速地点头走出去。

　　离开诊所后，黎梓翻开护理包里头走的诊所宣传册。
　　“原来叫江思奕，”她轻呵了一声，“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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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诊所内的江思奕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护士听见，“江医生，你感冒了啊？最近昼夜温差大，你还是不要骑你那摩托车了。”

　　江思奕点点头，示意收到了关心。
　　天气是冷了点，明天还是开车吧。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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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黎梓回想这窘迫的一天，发了一条朋友圈。
　　“保护牙齿，人人有责。”并且还附上了一张捂着肿了半边脸的照片。
　　接着马上就收到苏小小发来的消息，“怎么样，见到帅哥了吗？”
　　“别说了，今天都快丢脸死了，我宣布，下次绝对不会再去这家诊所了。”打下这条消息的黎梓正咬牙切齿。

　　“啊？怎么了啊？”苏小小一听这话，忍不住发问。
　　接着黎梓复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呐，怎么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都被你遇上了啊，哈哈哈哈。”
　　看到屏幕上满屏的“哈哈哈”，黎梓仰头长叹一口气，就是说啊，怎么都被她遇上了。
　　最后两人吐槽许久，黎梓这口气才算消下去。

　　不过这不是最头疼的，还有一件让黎梓发愁的事。
　　因为这个牙齿，黎梓这两天什么都吃不了，而且还得顶着半边肿胀的脸丑好几天。
　　这让她更觉心情不佳。

　　心烦意乱的她准备靠工作麻痹自己，正好最近因为画册出版的工作，得去印刷厂盯一下。
　　因为画作的特殊性，对画册的印刷要求和其他的文字作品不太一样，一个不注意，画作的细节就容易被模糊掉，那么作品想传达的意思也会发生不同。
　　所以画册的印刷要求特别高，黎梓对工作向来是一丝不苟的，完全放手给出版社她也不放心。
　　因此，黎梓决定第二天就去印刷厂一趟。

　　翌日早晨
　　黎梓的星座软件准时发来了通知提醒。

　　黎梓虽然自那天觉得星座运势不准之后已经决定不相信星座运势之说了，但是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只见软件显示：这周容易出现口腔方面的问题。

　　黎梓表示不信，毕竟她才去拔了智齿，还能有什么问题。
　　她索性删了这不靠谱的星座app。

　　关上手机后，她起床洗漱。
　　由于什么也吃不了，只能草草解决了早饭，吃了颗诊所给的消炎药。
　　黎梓只觉牙齿还是有些疼痛，甚至头还有些昏沉。她舔舔后槽牙，还是肿的厉害，但她觉得是恢复期的正常现象，便也没多加在意，带上口罩便出了门。

　　到印刷厂
　　“黎助理，你来的够准时的。我们正准备开工呢。不过你这脸怎么了？”印刷厂的人因为之前合作过，所以认识黎梓。看到黎梓肿胀的右脸，不禁发问。
　　“昨天拔了个智齿，过两天就好了。”黎梓因为半面脸肿着，讲话稍微有些含糊，她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印刷细节都没问题吧？”

　　小哥点点头，然后带着黎梓一起进去，就这样，半天很快过去了。

　　本来黎梓还想再去趟出版社的，但是口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头痛得也越发厉害，还是赶紧回了家。

　　回到家后，黎梓一头扎到床上。
　　“叮铃”，门铃响起。毛球迅速跑下床，冲着门口叫了起来。
　　黎梓喊着毛球，接着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谁啊，本来就很不舒服了，还来打扰我休息。”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慢慢悠悠地去开了门。

　　只见苏小小提着保温盒站在门外。
　　“看我带什么来慰问你了。”说着，苏小小举起保温盒在黎梓面前晃了晃。
　　看到黎梓苍白的脸，“我的天，你的脸怎么这样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说完苏小小摸摸黎梓的额头，有一些烫。

　　“梨子，你们家体温计在哪里？”
　　黎梓指了指电视下面的柜子，苏小小赶紧拿出体温计，一量，38度。
　　“你怎么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啊，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烧死了。”苏小小看着一旁虚弱的窝在沙发上的黎梓，无奈的摇摇头。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拔完智齿怎么还这么痛啊？”黎梓哀嚎一声，感觉嘴巴里有股咸咸的味道。
　　苏小小一看黎梓的嘴巴，拔完智齿后的地方还在出血。
　　“走，快起来。你这还得去叫医生再处理一下。”说着苏小小就把黎梓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带她出了门。